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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住正阳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我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手被人紧紧地握住了,我睁开眼,看见正阳已经醒过来了,天色也已经微微地亮了。

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明亮的眼睛,在清晨的晨曦中,如同浸泡在雾里一般,飘渺而迷蒙,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小雅!辛苦你了!你怎么坐在这里就睡着了?你身体不好,这样会感冒的。”

看见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担心着我,我的泪,一下子就忍不住流下来了。

谭豫京摸摸他的额头说:“不发烧嘛,怎么就说胡话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现在有事的人是你!”

他看了看自己被绷带层层包裹着的前胸,似乎才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似的,轻笑了一下说:“豫京,你这个医生,走到哪里都不会失业的啊!”

我看着他的笑容,虽然在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但是,却是那么的温暖和明媚,心里不由的轻松了许多。

谭豫京却替我打抱不平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别人都担心的要死!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完话,他走过来,轻轻地掀开被子,检查正阳的伤势,让他抬抬手臂,我看见正阳极力地忍着痛,还故作轻松地对谭豫京说:“唉,豫京啊,你学医的时候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的啊?怎么把我包扎的这么难看?像个肉粽子似的!”

谭豫京彻底无语了!

“你就知足吧!能捡回一条命来,就算你的造化了!”

他说完,重又给他把被子盖好。

好在,伤势没有恶化的迹象,手臂也还能自如地活动。

因为这里的山路路况实在是太糟糕,谭豫京怕正阳的伤势受不了路途的颠簸,所以,我们不敢冒险将正阳送回去,决定就在这里养伤,等他好一些了再回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后,Sanmu就带着几个人开着车子回去拿来一些必要的东西。

谭豫京给他开列了一张药品的清单,司楠也将我们需要的东西整理了一个小小的清单交代他拿一些必须的东西带过来。

我跟司楠还有谭豫京,留在这里照顾正阳。

我到厨房熬了白米粥,端回来喂正阳吃,这样也好增加一点抵抗力。

早餐之后,他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守在边上,谭豫京一晚上几乎都没有休息,司楠将他赶到里屋去休息了,晚上还要靠他守夜熬着呢!

司楠陪着我坐在外间,跟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免得我胡思乱想。

司楠说,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开始动工清理洞子,也曾经在这周围发现过一些野生动物的。

可是,那个时候这里的动静比较大,各种机器不断地轰鸣,还有炸开山洞的火药爆破的声音,惊吓的这里附近的野生动物都退回大山深处的森林里面去了。

后来,考虑到工人们的安全问题,他们将这里的围墙和房屋修建的非常的坚固和结实,并且还特意向当地的安监部门和政府部门,申请了一些自卫用的武器,用来防范野兽的袭击。

不过自从这里正常运行以来,倒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大的野生动物了,更不要说会伤人了!这一次大约是他们走到野生动物活动的地盘里面去了,所以才会将它们惊动了吧!

……

不时的有人进来找司楠汇报或者请示着什么事情,司楠怕影响正阳休息,就将主管和工人们带到了隔壁的职工餐厅里面去说话了!

房间里只有我跟正阳两个人了。

正阳还在昏睡,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我不时地拿毛巾擦擦他头上的冷汗,用棉签蘸水,给他濡湿干裂的嘴唇。

我听见他轻微的咳嗽声,这在正常人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对于胸口有伤的正阳来说,却是很要命的事情。

我紧张的想要去叫醒谭豫京,可是想想他起来的话,也只好跟我一样干看着,没有办法。

心里祈祷着Sanmu他们最好快点回来,带回需要的药品。

怕正阳会冷会感冒,我又给他多加了一床被子盖上。亲亲他的额头,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面颊,我心痛不已。

中午司楠送来了特意为我们做的午餐,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谭豫京和司楠期待的眼神,我怕他俩担心,就胡乱地吃了一些。

正阳依旧昏睡不醒。

我看见谭豫京也开始担心了,虽然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忧心。

他不停地搓着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的。

还不时的检查一下正阳的伤口,我看见正阳因为偶尔咳嗽的关系,原本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洁白的纱布上,开始有隐隐约约的血迹渗了出来。

这让我更加的紧张。

还好,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Sanmu跟几个下山采购的工人们回来了,谭豫京立刻冲了过去,手脚麻利地从车厢里面拿出了自己要的几样药品,拿进房间里来,他迅速地打开包装,快速而熟练地消毒之后,给正阳挂上了液体。

液体缓缓地流进了正阳的体内,我看见他那时有时无的咳嗽,也逐渐停止了,气息也渐渐地平缓了,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惨白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输完了两瓶液体之后,正阳幽幽地醒转了过来。

谭豫京问他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正阳摇了摇头说,他还不饿。

我赶紧倒了水,喂给他喝。

我看见正阳尽力地维持着精神,免得我们担心他,自己也只好尽量表现的轻松一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因为有了足够的药品,正阳在逐渐地好转。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我听从大家的劝告,乖乖地跟司楠进屋去休息,留下谭豫京在外面充当护士和家属的双重角色,担负夜间照看和守夜的工作。

也许看见正阳脱离了危险,忽然间感觉轻松了,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的缘故,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些狰狞的事情,犹如藏在棉花里的针一样,时不时地就会不甘沉寂地冒出来,扎我一下。

午夜梦回,我时常会被一种尖锐的伤痛,刺的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伤痛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似乎是被风吹的斑斑驳驳的岩石、墙壁和壁顶,隐隐绰绰地就像是妖怪的手,瘦骨嶙峋地,从石壁的缝隙里面伸出来,抓住了我,紧紧地勒住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

有一双什么人的温暖的手,白皙、温润、滑腻,他爱怜地搂着我,将那紧紧勒住我的东西,分开了,我安心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那样的安心;

可是,那个令我安心的怀抱,却突然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下了悬崖峭壁,我惊恐万状大声喊叫着,趴到悬崖的边上去看,却看见我自己在一幢楼房高高的天台上,地上是一张撑开了的、鼓鼓的消防气垫,明黄的颜色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是那么的刺眼!

刺的我一阵眩晕,居然就醒了过来。

谭豫京站在我的床边,皱着眉头看着我,说:“小雅,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惊魂普定地摇摇头,他像是解释什么似的说:“司楠有事出去了,我在外面听见你大喊大叫的,很担心,怕你会有什么事,所以进来看看你。”

看见我愣愣的样子,他似乎觉得我们俩人,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不大妥当,可是,将我一个人留下,他似乎又不放心。

于是,他提议说:“你要是睡不着,不如,你也出来吧,外面生了火,还有长沙发可以休息,也暖和些。”

我点点头,听从了他的建议,拿了一床毛巾被,从里间出来,歪在正阳旁边的沙发上。

司楠为了晚上守夜的人方便,临时从办公室那边将两张藤条编制的长椅子搬了过来,铺上垫子,充当简易的床。

第二天早上,正阳醒了过来,可以吃的下去一些东西了。

我熬了清淡的鸡汤,喂给他喝,他伸出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怜惜摸摸我的脸地说:“小雅,让你担心了!回去我一定好好地补偿你。”

我忍着伤心说:“正阳!你好好地恢复健康,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了!”

我们在这里又呆了三天时间,正阳终于能够坐起来,吃点东西了。

带来的药品也快用完了,我们准备搬回司楠家去修养,那里的环境和条件都比这边要好一些,病人和看护的人也都方便些。

谭豫京跟几个工人和Sanmu,将正阳抬到车子上,放着平平地躺好,我坐在后座上,将他的头抱在我的怀里,尽量地固定住,使他不会移动。

这回是谭豫京开车,他尽量将车子开的缓慢和平稳,也幸亏司楠的这一辆越野车的性能优良,减震效果好。

可是,即便是这样,这一路上的颠簸,正阳还是受了不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