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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卷积着波浪,拍打在礁石和岩壁上,海鸥在低低的空中盘旋,发出阵阵的鸣叫声;一群群的海鸟,忽地一下落到海面上,飞快地叼起一条鱼来,又飞到了半空中。海浪将它们的翅膀打的湿淋淋的。

风吹的缆车摇摇晃晃的,最初的担心和害怕过去了以后,知道自己并不会掉下去,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摇晃。

我们停在一处岩石凹陷下去形成的天然山洞里,司楠将里面培养的毛茸茸的幼鸟,拿出来给我看。

司楠说每年的八月到十二月,是金丝燕的产卵高峰期,所以这段时间是很适合培育幼鸟的。

雏鸟就像我小时候在乡下看见的燕子一样,我看不出它们之间有多大的区别。

司楠一边视察,一边给我介绍。不知不觉天色就不早了,我们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了驻地,天已经黑了。

因为司楠她们平时会经常过来,所以这边也设了一个临时的住所,供他们来的时候在这里住宿。

我们回到了她住的那一幢小小的木房子里,房子紧邻着采集工人们的宿舍和员工餐厅。

Sanmu、谭豫京和正阳他们都不在。

看他们那热火朝天的狩猎兴致,今天晚上大约回不去了。

我跟司楠将这边收拾了一下,沙发、床、和长椅子加起来,也够我们几个人凑合着住宿一晚了。

这里的房子修建的时候,采用的是东南亚那边的建筑格式,地面上打了木桩,铺上一层木板,然后才在上面盖房子的,这样不仅仅可以防潮,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管住多少人,在洁净干爽的实木地板上,加个褥子和被子,打个地铺就能住人了。

午餐的时候,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吃,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的了。

我们准备自己做点可口的东西当晚餐吃。

司楠跟我从厨房拿来一些食材,我们自己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汤和米饭,我们吃过了,又给那三个捕猎的人留了一些。

回到房间,躺在房间里舒适的大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司楠进来将我叫醒了,她说:“小雅!小雅!快醒醒!”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房间明晃晃地亮着的灯,窗户的外面是一片漆黑,大约已经是半夜了吧。

卧室的外面,客厅里面的灯也亮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司楠用尽量轻松、平稳的声音对我说:“小雅,他们回来了!出了一点事,你不要紧张,快起来,跟我出去看看。”

“怎么了?”我一个惊吓,连瞌睡也没有了。

我赶紧穿好衣服跟司楠走到外面。

在客厅里面,我看见正阳,脸色苍白地躺在长长的沙发上,昏迷不醒。

胸前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我吓坏了,扑上前去,喊叫着:“正阳!正阳你怎么了?”

司楠拉住了我,谭豫京两手血淋淋地,冷静地对司楠说:“把她拉开,不要影响我。”

Sanmu带着几个工人,拿着纱布、和一些药品、器材之类的东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司楠将我拉开,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叫我安静地呆着,不要乱动。

她拿着热水瓶、盆子和干净的白毛巾,给谭豫京打下手,她从谭豫京的手里接过一条条血淋淋的毛巾,然后,将一盆盆血红的水端了出去,又打来温热的清水。

我忍住颤抖和恐惧,也默默地上前帮忙。

Sanmu带着几个工人,手里拿着铁锹、弓弩之类的家伙,在外面低低地商议着什么事情。房子的周围很快升起了一堆堆的火,我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的很紧张。

不知道我才不过短短小寐了一会儿,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个时候,没有人来解答我的困惑,我只好保持沉默,强作镇定地接过司楠手里的活。

司楠又配合着谭豫京,不断地递送着纱布、绷带和药品之类的东西,工地上因为经常会有人受伤,所以这里有一个常备的简单的医务室,这些寻常使用的医用东西倒也还算齐全。

谭豫京将正阳胸前的伤口处理完了,洗干净手上的血,抹了一把脸,说:“暂时没事了,这个伤口看着虽凶险,幸好不深,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就麻烦了!只是流血太多,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先不能移动,今晚就先躺在这里吧!”

我们坐在沙发的旁边,守着正阳。

谭豫京简短地说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来是他们在打猎的时候,遇到了野猪。

这里的野猪一般只是在黄昏的时候出来活动,它们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原本是与人相安无事的。可是,大约是被他们打猎的动静惊扰到了,野猪发了狂,正阳拿着那个红外线机弩,掩护着他们逃跑,落在了后面,被野猪撞了一下,幸亏Sanmu和豫京带了火器,他们开枪吓跑了野猪,这才赶紧将正阳救下来,背了回来。

我这时候才注意到,看见豫京满头满脸的灰泥和汗水,身上的白色运动服已经变成红色的了!

司楠让他赶紧去洗洗,他洗去了一身的泥土,换了一件Sanmu留在这里换衣的衣服,虽然宽大的不合身,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正阳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的不像样子了,而且也沾满了血迹,触目惊心的,豫京给他处理包扎完伤口,顺手剪掉了,脱了下来。我从卧室里面拿了一床干净的蚕丝被给正阳盖在身上。

Sanmu紧急召集了这里所有的保安,给他们交代了出现的特殊情况,安排好了加强戒备的工作。

然后,又回到了这里。司楠跟他将我们房间里面的小小的壁炉也生起了火。

夜间这里的温度开始变凉,有伤就有寒,我们怕正阳会发烧,那样的话,在缺医少药的这个地方,就会很麻烦!

谭豫京医术虽然高明,可是如果没有药,他也是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的!

工人们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有条不紊地加强了各处的防御。

是啊,人们在危险的地方住的久了,自然就会有了自己的一套应付危险变故的办法。住在这里的人们的防范意识应该是很强的!

我的恐惧和忧心忡忡,显得自己是那么的脆弱!我有些鄙视自己的胆小,同时更加地担心正阳!

我抓着他的手,幸好,他的手还是暖和温热的,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依稀记得,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有一个人,在我极端的恐惧和担忧的时候,这样温热地牵过我的手!

同样的,会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

我怔怔地发愣,在那里呆坐了很久。

谭豫京跟Sanmu去厨房吃过晚餐之后,也回来了。

他让我跟司楠进房间去休息,今晚他会守在这里,照顾正阳!

我又怎么会放心?

我怎么忍心,留下昏迷不醒的正阳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们一再地劝说,司楠和Sanmu才出去了,我跟谭豫京守在这里,照顾正阳。

外面,我听见Sanmu、司楠跟几个保安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一会儿那些人就纷纷散开了,司楠和Sanmu因为明天还有好多工作要安顿,也去休息了。

周围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阵阵山风吹过林梢的声音,在这样悲凉的气氛下,显得格外的肃杀和恐怖…..

夜是那么的黑,那么的静,又是那样的冷。

漆黑的山林里面,隐藏着无数不可预知的风险!

在这样艰难的地方,与大自然和动物们共存,求取发展的我们,显得是多么的脆弱而渺小!

我孤单、无助而凄凉的守着气息逐渐微弱的正阳,心里是一片的恐惧和悲伤!唯一的愿望就是祈求上苍垂怜,千万不要将我的正阳带走!

我跟正阳,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我们才刚刚有了水乳交融生死相依的感觉;正阳还要陪着我,去找回我那些失去的记忆!

难道上苍真的是见不得人间有恩爱,要这么快将我的正阳带走了吗?人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可贵和珍惜!

想起我跟正阳之间那些分分合合的过往,那些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誓言,还有他对我的包容、呵护、宠溺和爱恋,我的泪水不知不觉就滴落在了正阳的手上。

谭豫京默默地过来,将一件工作服拿来披在我的身上。厚厚的工作服,不知道司楠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放在这里给我们在夜间保暖御寒用的。

我抬起迷蒙的泪眼看着他,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正阳的额头,又搭了一会儿脉,点一点头,像是给我保证似的说:“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艰难的夜晚,幸亏有谭豫京在,才让我少了许多的狼狈、恐慌和担忧。

谭豫京,既是可靠的朋友又是医生,彻夜地陪伴在我跟正阳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