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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洛然呆呆看着木盒,缓缓打开。

看到盒中碧玉通透的玉笛,欧阳洛然指尖轻轻触摸,只觉润泽冰凉,却无冷意,只觉舒适,叫人平静下来。

将玉笛拿在手里,欧阳洛然心生一股吹响此笛的冲动,按耐不住,欧阳洛然披起小褙便向冷幽阁外走去。

此时,各宫都已安歇,冷幽阁地处偏远,欧阳洛然也不必担心打扰到谁。行至湖旁,欧阳洛然拿起玉笛,轻启朱唇,乐曲就随风而起。

欧阳洛然手指一动,响起儿时的曲调,小时在孤儿院,无法与众人嬉戏,总是被排挤,她偶尔得了一只笛子,一直小心珍藏着,生怕别人抢走。

回忆涌上心头,欧阳洛然吹着,乐曲越到后,就越寂寥,就在欧阳洛然困闷难耐,难以遏制时,另一音乐掺了进来,两个音便跟上欧阳洛然的曲调,并将欧阳洛然的曲调引向欢快方向。

自己的世界被打扰,欧阳洛然心中涌起烦躁,但那曲中有一股包容,将欧阳洛然的燥意磨平,带向舒畅,欧阳洛然心中更加反感。

几番,欧阳洛然忽地觉得可笑,平日怎会计较这些,今日竟如此失态。意识到了,欧阳洛然便不再刻意唱反调,随乐音吹了一段,便悄声消失。

收起笛子,欧阳洛然看向笛音传来的方向:“哪位姐妹如此技艺,可否出来一见?”

回答欧阳洛然的,是一片沉默。究竟是谁?

“既不愿相见,时辰已晚,在下便先行离去。”欧阳洛然等了半响也不见有人说话,便转身走了。

“欧阳贵人留步。”

欧阳洛然闻言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此时响起的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是极为陌生的声音。

究竟是谁?

借着月光,欧阳洛然只能看到男子一身白袍,并不知道是何身份。

“不知阁下?”

“在下柳洲言。”

欧阳洛然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传说中的人物,此时还在后宫中。

欧阳洛然很快回过神:“夜已深,阁下怎还在宫中?”

柳洲言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我这一生,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回来,可我今生最爱的女子,曾住在着宫里,我不舍……”

欧阳洛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张望四周,深更半夜被人瞧见自己与陌生男子私会,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诟病。

柳洲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洛然,温声道:“贵人笛音中悲伤难掩,可有伤心事?”

欧阳洛然斟酌道:“后宫中,哪位女子不是悲伤的?日日思君不见君,正是宫中女子最大的哀痛。”

柳洲言闻声幽幽道:“可我觉得,贵人曲中的忧伤,不像是宫中无尽的等候带来的。”

欧阳洛然一愣,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危机感也油然而生。

看到欧阳洛然的防备,柳洲言唇边挂起温笑,有礼道:“我自幼通晓音律,能从乐曲中听出许多情愫出来,贵人的笛音实在是通透哀伤,一时有感而发,贵人莫要挂怀。”

“只是随口吹奏的无名曲罢了。”欧阳洛然略微放松,笑了。

“贵人可愿与我再吹一曲。”柳洲言掏出腰间别着的玉笛,温文尔雅。借着月光,只见他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欧阳洛然思索片刻,笑着应了。

“不知,花好月圆,贵人可会?”柳洲言看着欧阳洛然绝美的脸,笑得开怀。

欧阳洛然闻言微微一笑:“阁下先请。”

柳洲言向欧阳洛然点头,将玉笛横放唇下,乐曲就流淌而出。

乐曲开始曲调悠然自得,上句刚完,欧阳洛然随之起调,奏起下句,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曲罢,音渐止,二人回味刚才心灵的神往,相视一笑。

“人生得一知己,难。”柳洲言收起玉笛,向欧阳洛然暖暖笑了,眸中满是满足。

只是,宫中不由她放肆,欧阳洛然收起玉笛,后退一步,有礼道:“夜已深,早些安歇为好,欧阳先行告退。”

“贵人慢走。”来找他听欧阳洛然说要离开,顿时升起浓浓的失落感,只能看着欧阳洛然纤细的背影越来越远。

叮咚。突然响起,欧阳洛然不由顿足,想要看看是什么掉了。

柳洲言上前两步,礼貌问道:“贵人,可是有东西掉了。”

欧阳洛然点头,声音中夹杂着困窘:“也不知晓是什么掉了,只是夜色深,也看不到。”

欧阳洛然看不清楚,柳洲言却是躬身捡起了个小物件,放在手心看清,看向欧阳洛然:“可是此物?”

是那耳坠,欧阳洛然忙谢过了柳洲言,拿着耳坠,缓缓走了。

十一月,京都迎来了第一场雪,虽不大,但飘了好几个时辰,雪花在空中飞旋,让人觉得欣喜。

欧阳洛然揣着手炉,肩披楚呈赏的织锦镶毛斗篷,缓步走向暖香阁,踏进暖香阁,就闻到了王轻音屋内的香味,欧阳洛然笑道:“倒是自在,看你窝在暖香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像是与世隔绝了。”

“哪里!”王轻音嘟起嘴:“明明是外头太冷,我最是怕冷罢了。”

“那也要走动走过!对将来生孩子,总会有些帮助的。”欧阳洛然坐到王轻音一侧的锦垫上,将手炉递给笼月。

“我也觉得是时候了,最近总是想吃这个,那个的,御膳房都该悲愁疯了。”王轻音说着,从绘竹白瓷盘中捻起一颗梅子,缓缓放入口中。

抬头看到欧阳洛然严肃的表情,王轻音急忙将梅肉吞下,笑道:“姐姐放心,御膳房如今怎么也不敢克扣我的膳食啊!”

“不管膳食还是物品,都须绯色亲自操办,其它宫中的,一律不吃,香料也莫要碰。”欧阳洛然拉起王轻音的手,仔细嘱咐着。

“姐姐,我知晓,你且放心。”王轻音笑得很是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