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缓缓走过去，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绝美的小脸上，音色清泠，道：“本宫来迟了，当罚。”

东方凌身着橘红妆花缎笼烟曳地长裙，外着奶白色束腰长纱，裙摆和袖口都用浅粉色的丝线秀出朵朵盛开的樱花，一根淡粉色银丝腰带缠绕在伊人盈盈一握的柳腰，显示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三千青丝用一个精致的镂空镶钻流苏玉制樱花固定在头顶，用多只玉质流苏九尾凤簪加以装饰，长长的珍珠垂下来，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着。

肤如玉脂，樱唇不点而红.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画了一朵盛开的淡粉色的樱花，妖媚的眉眼画了一个清淡的梅花状。嘴角含笑，恍若云端仙子，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出身份的象征，华贵。

楚呈见东方凌姗姗来迟，只是笑着招手，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何异议。东方凌便施施然登上台阶，静静坐在楚呈身边。

东方凌坐定，噙着笑，看着鹤顶双花蟠枝烛台上新燃的红烛发出轻轻的“吡啵吡啵”的声响，那冰绡刺绣团蝠图案的大灯罩在烛火辉光的倒影中显得如张牙舞爪一般，一下一下，紧紧抓在东方凌心里。

楚呈则不断为东方凌添菜，旁人看起来当真是其乐融融，可东方凌面上仍是平淡如水并不见有多欣慰。

没了皇贵妃董莉贞，贵妃之位也还空着，便是端妃坐于下首第一位席，谦妃和贤妃则分别坐于第二、第三位席，其他妃嫔按照序列分坐席位，不再赘述。

时至中秋，人间桂花落。在满空的月光里，飘落的何止是桂花，而是那毫不张扬的静美和缠绵不绝的馨香。东方凌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桂花香，看着莺莺燕燕、穿红戴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众妃，想着谦妃那日梨花带雨，此刻不由看向下手去，却见谦妃李倩茹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像那深深的潭水。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东方凌饮了一杯面前的梨花白，酒香甘冽，回味无穷，又不似是一般白酒的味冲，东方凌不由多饮了几杯。

楚逭凌坐在下方，敏锐的感受到东方凌的不悦，仔细看去，眼底竟是又莫大的哀伤，心下一紧，楚逭凌起身，朗声道：“母后，今日八月十五中秋之夜，难得欢聚在一起。儿臣记得，上次宴会，母后作诗一首，虽不免凄婉迷离，但文采斐然，儿臣恳请母后再作一首，也不枉今日这轮圆月。只是，佳节之际，想必母后定然也是高兴地，儿臣斗胆邀请母后与儿臣一同去城楼，艳赏民间百态。”

东方凌看向楚逭凌，露出难得真心的笑：“凌儿，你到有心了。今夜月色至此，一年不过十二次，更难得中秋节不过一年一度，当腰珍惜才是，方才对得起，这如水时光。”

楚呈也点头称是，发来沉吟片刻，在抬头时，已是胸有成竹：“圆如玉盘的月亮，五彩缤纷的烟花。艳红如血的大红宫灯，这个中秋节倒是分外热闹。”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遂令冷看世间人，照我湛然心不起。西南火星如弹丸，角尾奕奕苍龙蟠。今宵注眼看不见，更许萤火争清寒。何人舣舟昨古汴，千灯夜作鱼龙变。曲折无心逐浪花，低昂赴节随歌板。青荧灭没转山前，浪风回岂复坚。明月易低人易散，归来呼酒更重看。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鸣露草。卷帘推户寂无人，窗下咿哑唯楚老。南都从事莫羞贫，对月题诗有几人。明朝人事随日出，恍然一梦瑶台客。”

东方凌语言毕，就端起莹白精美的官窑彩凤比翼裂纹杯，仰头一饮而尽，又豪气万丈。

众妃皆静默，听东方凌一口气就是一大串而出来，不免露出惊愕的神色，当年曹植七步成诗不过四句，今日东方凌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吟诗数十句话，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叹服。

楚呈的眸子里更是惊艳，此诗包含了多少东方凌不曾实现的壮志凌云和抱负呀，可惜一朝作为楚呈之妃，东方凌已无可能再大展宏图了，暗自叹了口气，楚呈接连饮了三杯酒，只不让心里的苦涩蔓延出来。

众人都沉默，东方凌恍若未觉，许是酒劲儿起了，东方凌突然轻轻吟唱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就已经惊讶的众人，更加惊叹，所有人都以为东方凌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本是打心眼里觉得无才无德的，但东方凌歌声清越，作诗又是十分精彩，众人心里想法各异，不免对东方凌有了新的看法。

原来楚呈的宠爱，也是有缘由的，只是，看起来，楚呈惊讶的神色不像作假，这就意味着楚呈宠爱东方凌时，她无才无德，样貌也只是不错而已，就让楚呈深深陷入，不可自拔么？端妃死死捏住一方绣着并蒂莲的金帕子，美眸中满是恼恨。

当初，董莉贞拿自己当枪使，以为她是个没有头脑的傻子，可端妃的心计和忍耐，加之演技精湛，却是董莉贞不能比的，因而，董莉贞死后，端妃稳坐除了东方凌外第一的妃位，不知董莉贞泉下有知，又会作何感想呢？

东方凌只是自饮自酌，陷入自己的情绪了，没有顾忌场上一众人神色各异，以及突然的不寻常的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