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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早就按照要求在栖凤阁宫门前候着了,因为等的时间有些久了,马儿有些不耐烦地踢着地面,车夫见东方凌一身男装示人,面色如常,恭敬地为东方凌掀开帘子:“公子,请。”

东方凌心事重重,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提起长袍就踏上马车,薄夕提着行李紧随其后,楚呈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却也一言不发地看着东方凌看似从容地动作着,一直目送到马车离开。、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楚呈还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走回宫中。

刚一进门,小五就跪在楚呈面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楚呈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五,小五卑微害怕如蝼蚁的样子,让楚呈更觉得难受,当下迈开脚步,一脸凝重地换了龙袍。自然没有吃打翻在地的早饭,也没高兴看一眼宫人摆好的饭食。楚呈径直走向朝堂,一连数日,没有回到栖凤阁。

而东方凌坐在马车里,面露倦色,知道车夫驶过闹市,在一处僻静之地“吁”的一声勒住马,东方凌才睁开恢复了一片清明的眸子。

薄夕先行下了马车,伸手去扶东方凌。东方凌伸出一只芊芊素手,轻轻搭在薄夕手上,下了车,站定在宅子门前。

车夫默默赶车退下了,从后门进了府。东方凌看着外表就大气、贵气的宅邸,皱了皱眉,尤其是门前两尊威严的石狮子,更让东方凌觉得不满意。

跨过朱红色正门,东方凌看着满眼的描金画凤,还有看不到头的亭台楼阁的顶,心里暗叹,这分明是皇帝的行宫啊,东方凌出宫原本就是想拜托深宫冷院的束缚,若是住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笼里,不等于是换了个笼子而已吗,还有什么意义呢。

“奴才刘德福,是这宅子的管事,公子若是不嫌弃,叫我老刘头。”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长者带着一种仆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子里,等着东方凌。

东方凌心里暗暗赞叹不管是刚才的马车夫,还是这个管家爷爷,都是极有风度且知进退、聪明伶俐的人。至于院子里站得一众人,还需要看他们的表现。

“刘叔。”东方凌却是笑着开口。刘德福心里一惊,在这府里工作的,都是被千挑万选选上的,大家都知道自己服侍的人尊贵,但不知竟是当今圣上稍作休憩的京中别院,除了刘德福知道今日皇后要来小住几个月,其他人只是兴奋与主子回来,并不知道事情真想。饶是刘德福见惯了风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尊贵的皇后娘娘竟然屈尊喊他一声“刘叔”。

当下,刘德福更为谦恭地点头:“请公子吩咐。”

东方凌收起折扇,坐在了大堂首位的松木镂空雕四君太师椅上:“我想置办一处房产。单门独院的小院子,要不热闹也不清净,三教九流的人都可遇上。最好家中家具齐全有杂役奴仆。还有,不管是地方还是屋子,一定要整洁。”

刘叔没有问为什么,听清了要求,只垂首应了个“好。”

东方凌想着,找到合适的房子总需要点时间,就索性不去想别的心思,挑了间最靠正门的房间。

薄夕推开乌木紫黑色大门,一整套红木家具映入眼帘,桌上摆着一只琉璃宽口花瓶,插着一捧开得娇艳的海棠,很是赏心悦目。薄夕走去衣柜,想把行李收拾收拾,不料,衣柜里满满的,春夏秋冬各样各式分别坐了四套,偌大的衣柜里摆的整整齐齐,那里还放得下其他物什儿。东方凌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满桌子首饰并化妆的用具琳琅满目,东方凌不由叹了口气,没了心情。

薄夕忙着归置东西,东方凌在桌边坐了会儿,起身走向门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出去走走。

东方凌信步走到小花园,花园里竟有许多只不同种类的鸟,叽叽喳喳,十分可爱。东方凌坐在花园中央的假山石筑起的凉亭上,俯瞰着整个宅邸。

南北约莫三百丈,东西走向五百丈,最高的楼阁在东北角上,显得十分肃静。几乎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是外面看似平常,极其不起眼,内里则是别具洞天,每间都不尽相同。

东方凌任凭凉风吹拂而过,闭上眼假寐,却不想竟然真就熟睡了。薄夕忙完四处找了好久,才发现睡着了的东方凌,当下赶紧命人取了毯子,细细为东方凌盖上,以免她受凉得了风寒。

这一幕,被另一处宅邸某一座高楼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远远看过去,他的站得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细细看,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简直比东方凌还不像个男人啊。

少年长久地打量着东方凌,手中握着个可伸缩的望远镜,一脸兴味,灵动的眸子转动着,黑白分明,似是漩涡,叫人看着不免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东方凌睡得并不安稳,薄夕刚为她搭上毛毯,东方凌就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就往少年的方向看过去,可窗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被微风吹起的轻纱曼舞。东方凌不禁拧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刚才有移到灼热的视线一只凝视着她,只是她抬眼已经没有了。

薄夕见东方凌醒了,神色不虞,伺候得愈发小心。敛声屏气地站在东方凌身后,看着一点点落下去的夕阳还有被染得通红的云彩,心里莫名地躁动。

东方凌见天色渐渐晚了,自己又是疲乏得厉害,就让宅子里的小丫鬟领路回到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