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的……”

东方凌嗔怪地捶了下楚呈：“还与人在呢。”到底是羞涩了，像含苞待放的荷花，婷婷。

“将死之人罢了。”楚呈没有抬头，深深吸了口气，鼻尖就充盈着东方凌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煞是勾人。

郭碧儿听了，心凉了半截，一时间愤恨、恼怒、嫉妒等一齐涌上心头，飞快地爬起来，对着东方凌就想动手。

楚呈是习武之人，闻声就顺势拿了个茶杯直直打在郭碧儿太阳穴。登时，郭碧儿脑门就破了，血汩汩往外流，不一会儿，郭碧儿就失去了知觉。

东方凌没想到郭碧儿竟是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当下别过眼，不忍再看。

楚呈神色依旧冷淡，似乎他随手杀得，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老鼠。

薄夕尽心地上了菜，应东方凌要求，只布了五菜一汤，比宫中最低的礼制还少了几道。只是，东方凌极其不喜宫中铺张浪费的习气，想着带头改了，把省下来的费用给当初成立的孤儿弃儿慈善机构。

宫人立即把郭碧儿拖了下去，不过多久，栖凤阁又变得华丽起来，看不出一丝痕迹。

楚呈看着桌上虽不丰富却养眼的几样菜，东方凌夹了几块松鼠桂鱼到楚呈碗里。这道江浙名菜是东方凌亲自教御厨做得，看着楚呈吃得满意，心里更高兴，一场饭其乐融融，两人都忘了早间的不快。

“说来也怪，往日里106道菜，我尚且没有觉得好吃，今日只有6道菜，我却心里极为满足。”楚呈边吃着，边看着细心地为楚呈拔了鱼刺的东方凌，心里头说不出的暖意。

东方凌轻笑出声，没有抬头：“那是自然，有我陪着，给你吃窝窝头，只怕你也会觉得开心！”

两人笑闹着，总归是吃完了中饭，宫女收了碗筷，薄夕燃了这段时间，东方凌很喜欢的茉莉蜜桃，满屋子馥郁的芳香，东方凌只觉得心里都甜了。

楚呈心下奇怪，皱着眉：“东方，我记得，你不大喜欢染香的。怎么……”

东方凌没有回头：“我闲来无事，仔细研究了下这形态、味道各异的香，不觉被吸引了进去，原来每块、每只香的制作过程、手艺都是要打磨的。配方、剂量若有一丝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香味，实在是精巧。”

东方凌说得兴致勃勃，楚呈心里却有些自责，东方凌这样的才智双全，心怀天下，一般男子都比不上的，却因为他困在宫中，成了东方凌最不喜欢的闲散懒人。

东方凌一个人说得兴起，很久也不见楚呈有响应，以为楚呈在榻上睡着了，遂轻手轻脚地想走出内殿。

“东方，过来陪我躺一会儿。”楚呈见东方凌作势要走，慢悠悠开了口。

东方凌颓然地转过身，垮下肩膀，撅着嘴躺在了楚呈身边，赌气地紧闭上眼。

楚呈只觉得好笑，稀奇地打量这东方凌表情，这样喜形于色、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东方凌，实在是不常见到。

“东方，我只是想抱着你，好好休息会儿。”楚呈一手支着头，三千青丝散落下来，挺拔的鼻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东方凌感觉到发丝在自己脸上调皮地跳来跳去，睁开眼，就看见楚呈纤妍洁白的脖颈，眼角带笑，恍若仙人。东方凌不由咽了咽口水，睁着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楚呈，神似刚出生的小奶狗，楚呈顿时就被萌化了，情不自禁地抚摸东方凌的长发。

不知为何，楚呈总喜欢摸东方凌的头发，不是眉眼，不是脸颊，不是腰身，不是不是大腿……

两人久久看着对方，就像是要千百遍地把对方的模样刻在自己心里。

“楚呈，你知道韩子高吗？”东方凌近乎痴迷地看着楚呈，忽然开口。

楚呈摇头，却对这个名字来了兴趣：“他是谁？”

东方凌倏地坐起身，反压着楚呈：“昔闻周小史，今歌月下人。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好诗好诗。”楚呈被东方凌压着，却仍气度自若，细细看着东方凌一张一合的小嘴，下意识附和。

东方凌没好气地白了楚呈一眼，乖乖躺了下来：“这首诗是陈文帝所作，是赋给韩子高的。”

楚呈拧眉：“韩子高可是个男人？”

东方凌点头，继续说道：“韩子高家里世代靠卖鞋为生，原本可以以此谋生倒也足够了，只是恰逢南北朝时期这一个朝代兵荒马乱，因此韩子高少年时代基本就是一直在逃难中度过。不过别人逃难是靠腿，子高逃难是靠脸。”

听到这儿，楚呈不由笑了，宠溺地刮了东方凌的鼻子，这小妖精啊，真是会奚落人。

东方凌拨开楚呈不安分的手，继续说着：“野史记载：子高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即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乱世之中，破布烂衣之下，子高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杀红了眼的士兵都不忍心下手，还要默默地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东方凌情不自禁地晃了楚呈两下：“你说，这人该有多美，平日里素来凶残的士兵竟也不忍痛下杀手，还护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楚呈亲了东方凌一口，笑道：“我不知他是怎么样的容颜，只是，在我眼里，任谁都比不上你。”

东方凌心里开心，嘴却是没停：“战乱刚过，子高随军返乡，陈文帝陈蒨在茫茫人海中见到子高。惊为天人，问他“能事我乎？”韩子高应许了，随即入了宫。子高原本叫韩蛮子，陈文帝觉得蛮子这个名字太俗气，配不上子高之美，为其改名韩子高，阿蛮则成了文帝对子高的爱称。”

楚呈老摸着东方凌，东方凌难耐地扭动，决心把这个故事说下去：“子高跟随文帝之后全心全意保护文帝，文帝性子急躁，子高却总能领会他的用意，可不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