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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公子……”柳儿不甘心,在厢房里高声叫着,楚逭凌听到声音,遂下了楼。

柳儿见楚逭凌又回来了,当即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楚逭凌:“公子,我还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楚逭凌很不习惯柳儿这么的热情,红着脸挣脱了,又担心柳儿多想,一手扶住他的肩:“男子汉大丈夫,有泪往肚子里咽。”

柳儿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胡乱用袖子抹了泪:“柳儿听公子的。”

楚逭凌看时辰不早了,带着二人坐上了马车。

一路马蹄踏踏,很快就到了宫门,楚逭凌却犹豫了,他不知把这两人带回去是对还是错。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玉儿没想到楚逭凌竟是当朝太子,震惊的无以复加,柳儿看着威严的宫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两人心底都多了畏惧,看向楚逭凌的眼神多了敬意。柳儿更是自责自己逾矩了,生怕触怒皇家威仪。

楚逭凌闭着眼,想着心事,眉眼如画,直叫柳儿玉儿看得去了神。

在东方凌和楚呈默许的态度下,礼部尚书看着太后的要大肆操办的意思,办了场声势浩大的选秀。

大小官员家中有年纪轻轻而貌美的姑娘,都被督促着画了画像送至礼部。城里的首饰铺子、成衣铺子、胭脂铺子一时间客盈满门。

姑娘们被教习姑姑整日训练着,穿着新衣裳,带着新首饰,全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

御史大夫陆家孙女陆春兰得知要被送往宫中,喜不自胜,一家老小送来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堆满了耳房,实在是宠上了天。

有的人家,比如江洲县吏的女儿,只得了四套换洗的衣裙,单单一把母亲祖传的攒金石榴钗,这是这个两袖清风的县吏能提供的所有。但是李妍茹并不怪自家爹娘,反而很是感激,遇到这样疼爱自己的父母。

进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作为选秀的主角——楚呈,却是半分不上心,每日照常上朝勤于政事,有闲暇的时间都和东方凌在鹿苑散心。

太后见礼部把这次选秀办的阵势大,心里自然高兴,早上各房妃嫔来紫宸阁请安,太后难得和颜悦色。

“母后,上次筵席,臣妾小日子来了,不敢污了圣上和太后,今日带了一尊白玉菩萨特向您请罪。”井婕妤施施然行了礼,亲自给太后奉上了锦盒。

太后翘着尖细的护甲,打开一看,这尊玉观音虽说材质并不稀少,贵在神态细腻,捏着甘露瓶的手纤细优美。太后热衷礼佛,最喜爱送子观音,见这玉雕,知道井婕妤是用了心的,心中更满意。

“这尊玉观音,哀家极为喜欢,难为你这孩子,有心了。”

井婕妤见太后是真心满意,遂放了心,行了礼退了下去。

太后见这孩子一点不恃宠而骄,像是个本分的,坐在一众人之间隐隐有一股清雅之姿。

太后挥手招来了宋嬷嬷,轻声让她去查了井婕妤家世。

众妃久久不见太后宣布跪安,不免有些诧异,但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又怎么会表现出来。

等了小半个时辰,容嬷嬷扭腰进来了,伏在太后耳边轻轻嘀咕了一会儿。

太后了然地点头,笑了:“淑芸,你这孩子,快过来。”

井婕妤有些愣怔,太后这是,在喊自己?太后可极少这么亲昵地称呼谁,井婕妤不禁觉得受宠若惊,背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风头,更不是好事,而且极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井婕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太后面前福了身:“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井淑芸。”

太后查清了井婕妤家世,知道她家道并不显赫,方便自己拿捏。又很满意井婕妤对自己的恭敬,当下柔声道:“我看你这孩子,聪慧端庄,是个能办事的。这次选秀大典,哀家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你切莫辜负了哀家的希望。”

面对着形形色色表情各异的脸,井婕妤只得硬着头皮跪了下来接旨:“臣妾谨遵太后懿旨,定不辱使命。”

太后更加开心,连说三句“好!”当即赏了井婕妤一柄价值连城的紫玉镂雕如意。坐在下位的妃嫔们默不作声,看着太后喜笑颜开,有的羡慕井婕妤运气好,入了太后的眼。有的却乐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第二日,是宫女进宫的日子。井婕妤一早就梳洗打扮好赶到储秀宫。

秀女们们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进入宫门,一时间车轮轱辘的声音响彻宫门。秀女们一个个从马车上下来,按照姑姑的吩咐在浩大的院子里跪着。不一会儿,几百尺见方的储秀宫前院,竟是跪满了打扮各异的妙龄女子。

东方凌突然想看看选秀的壮举,一时兴起让薄夕带路走到了储秀宫门前。鳞次栉比的车辆鱼贯而入,东方凌不由感慨:“薄夕,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家舍得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宫中受苦?”

薄夕看着东方凌侧颜却是笑了:“娘娘只怕没有多少人像您一样,不喜欢这皇宫。多少人梦想着这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多少人又期许得到皇上的宠爱。”

东方凌看着跪在阳光下窃窃私语的秀女们,青涩的面容满是激动兴奋,的确,这华丽的宫中,严苛的礼仪规矩,训练有事的侍卫奴才,雕梁画栋的各式宫殿等等,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们叹为观止。

这些姣好的脸庞上,满是对未来无限的期许,东方凌却是同情她们的这短短一生都耗在高高的院墙里,等一个虚妄的名头,实在是不值得。

东方凌抬眼看进储秀宫内殿,井婕妤孤傲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不真实,好一个清冷疏离的冷美人。

只是不论是跪着的一群人,还是站着的那一个,东方凌都觉得是一个个孤独的魂,在灿烂的光芒下熠熠生辉立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