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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说到后来面色就越发狠戾。露纺只能怯怯的站着,这件事情她是绝对不敢做的,可是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因为失意太久,又被贵妃娘娘的疯狂逼得已经离崩溃的边缘不远了。可露纺不想做替死鬼,却也知她不想,云想容更不想!

可云想容虽然是不愿做替死鬼,但东方凌也未曾想要她给自己当这个替死鬼,甚至她都不想呆在这宫中!她可不想像那些历史上的妃子一样整日研究的就是华服妆容,每日枯坐盼着皇上来宠幸自己。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雷霆雨露皆是他的君恩!想她一个现代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让她像个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活着还不如杀了她!况且她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呢!

霁月宫里,东方凌想方设法地想要出这深宫。她做惯了男子,也习惯了在东方家打理一切时运筹帷幄洒脱自如,而今让她在这高墙中与那些妃子争宠,那些金玉头面坠的她头皮发麻,那些女子聚在一起时口腹蜜剑,言语来往间看不见的刀子嗖嗖的飞。她们的眼角眉梢举手投足间皆是城府。这让平时处事为人潇洒爽朗的东方凌及其的不自在。她做不来整日和那些深宫老油子勾心斗角,她会被虐死的好不好。

而且,东方家还有着极大的难关等着司徒雪,她一个人在这宫里算个什么话!难道要她弃司徒雪于不顾吗?东方凌心烦意乱的在霁月宫正殿里走来走去,看见四周都是楚呈送来的的摆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摆件都是和你原来在家里摆的一模一样,你在这里就跟在家里是一样的”楚呈当时的温柔好似就在眼前,可是这里怎么会同家里一样,家里可不会有这么多莺莺燕燕来恶心她,更不会有人用深墙大院来束缚她。越来越急躁的东方凌挥袖一扫满室的摆件乒乒乓乓掉落下来碎了一地。

不过,东方凌虽是身在霁月宫中,名义上是楚呈的贵妃,但楚呈却从未碰她一分,甚至都不曾到她的霁月宫里来。故而,宫中也传楚王大张旗鼓娶进来的贵妃,也不过是个失了宠的玩物罢了。

流言虽是这么说,但东方凌心里也知道,她与楚呈之间的纠葛,可还没完。

那日,柳洲言进宫来看柳韵,顺势也就去找了楚呈,不过两人终是不欢而散。柳韵这根刺,在他们之间扎了太久,久到已成沟壑,再难填补,何况如今还多一个东方凌。

柳洲言回去时,似是无心,路过霁月宫,见着东方凌依旧安好,也就放下了心,他转身欲走却不妨被东方凌叫住。

“柳洲言。”原本躺在贵妃踏上看戏本子的东方凌突然坐直身子。东方凌见着霁月宫门口路过一个人影,正心想着眼熟,口却比心快,早一步叫了出来。

“东方。”柳洲言闻言,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与以前的风姿俊朗男子装束不同,此时的东方凌一身大红刺金绣团花牡丹,头发挽成随云髻上插千叶攒金牡丹,俨然一个受尽宠爱尽态极妍的娇弱女子。与他记忆里那个率性,洒脱的男儿形象大有出入。

四目相对,却是良久沉默,不似故人相见心照不宣,而是各有心思。

“柳洲言,帮我逃出去。”东方凌也不在意柳洲言许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淡淡地说道。逃……是的,东方凌用了“逃”字。于她来说,这皇宫高墙,便是牢笼!而楚呈,是那个亲手毁了她的林又把她关进金丝笼里的人!

柳洲言怎么也没有想到,东方凌叫住他竟是为了这事。

擅自出宫,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罪,何况东方凌如今已成高高在上贵妃,而不是当初与他夜半醉酒共赏明月的结拜三弟东方凌了。

又是许久的寂静,东方凌长身玉立站在霁月宫门后,柳洲言一席盛装站在宫门外,他们谁也没敢多走近一步,如他们现在的关系一般,看似咫尺实是天涯。

“好。”柳洲言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竹枝纹样宝蓝直缀的袍角掀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东方我们之间,真的只能这样了么?东方你终究,还是没读懂我的心思啊。柳洲言苦笑着大步走出宫门。太后下台,东方凌封妃,当初三月下扬州一起煮酒品茗游船闲谈的三人,也只剩下他一个可以自由来去了无牵挂了吧。

时过境迁罢了……

柳洲言走后,东方凌的心情也不好受,作为一个现代人,柳洲言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终究只能辜负这份情,因为对楚呈,她早已爱之切,恨之深。情之一字早已深入骨髓,她的心上密密麻麻刻下的都是楚呈……

柳洲言回到柳府后,便到书房练字,往日写时行云流水恣意酣畅,今日却总觉笔意不畅凝涩难写。柳州言放下玉管笔,望着旁边小几上泛着袅袅茶香的雨前龙井出神,略微思索了一下,柳洲言便起身又去了东方家。

东方家——

司徒雪和新枝正忙着筹备新一批的果茶。因为上次那批茶燕珍舟非常满意,所以这次司徒雪她们也紧赶慢赶地开始研制这一批新茶。柳州言一进门就见园子里主仆两人忙的热火朝天,司徒雪一身月白衣裳坐在绿荫浓郁的树下翻捡茶叶,捡出那些品相不好的茶叶。满身茶叶的清香气稍稍缓解了司徒雪因东方凌长时间不在家的焦躁不安。

柳洲言的突然到访让司徒雪脸色变了些许,但当柳洲言说明来意后,司徒雪的表情彻底变冷。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了的话,新枝去送送柳公子。”司徒雪静静地听完柳洲言说了东方凌的状态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就准备关门送客。

“你就一点都不想救她?”柳洲言突然开口。

“与你无关。”司徒雪捡茶叶的手顿了顿,“新枝关门!”门被狠狠的合上。柳洲言又吃了个闭门羹,他一甩衣袍扭身忿忿离去。

“夫人…为什么不答应柳公子”新枝关门之后,就快步凑上来很是奇怪地问道。

在新枝的印象里,自东方凌走后,司徒雪无一日不担心她,整日神色恍惚。而今丞相之子柳洲言找上门来,却又被司徒雪拒绝了,新枝看不懂,实在看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新枝,以后不要叫我夫人了,叫我小姐吧。”司徒雪答非所问,透过东方家不高的墙朝很远的地方望去,现在….没有东方家主东方凌。她这个东方夫人,也早就名不副实。

新枝唯唯诺诺的应下了,随司徒雪的目光朝远处望去,那里,是数十尺深院高墙的皇宫……

此时的养心殿书房,楚呈高坐龙椅听着下面的人汇报东方凌每日的活动作息:贵妃娘娘今日用过午膳后小憩半个时辰,就到御花园散心,可是只在湖边赏了会儿莲花就突然怒气冲冲的回了霁月宫,还下令谁都不许进去。过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屋里东西被杂碎的声音……说到这侍卫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皇上的神色,皇上仿佛还很高兴?还有心情尝了尝平常碰都不碰的甜点心?“来人呐,这蜜三刀不错去给贵妃送去点儿”。楚呈端起茶碗喝口茶冲淡满嘴甜腻说到“砸了就砸了,再给贵妃送一批一模一样的去”。砸了也好顺顺气,别在憋出个好歹。等过了一段东方气儿顺了点儿了,再去哄哄她,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呢,想到这楚呈的心情更好了。

柳洲言决定半月后去营救东方凌。

半月后,是柳韵的生辰。

临行动前柳洲言还是给了封信给司徒雪,信中说道,我知道你与我家的纠怨,但为了东方,你也应该放下我们的私人恩怨把东方凌找出来再说。

司徒雪看完信后不言不语,把新枝遣了出去,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不吃不喝,也不唤新枝进来,把门外的新枝给急死了。房里,司徒雪褪了外服,只着一身亵衣,双手环膝抱坐在床上。平时挽的很好的发鬓也被她放下,此时有些散乱的披在背上。

东方凌我该怎么办才好司徒雪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梳妆奁上,独自呢喃着,柳洲言到访后,她不是不心急,也不是不想救东风凌。而是她做不到与柳洲言同行。

司徒雪不知道柳洲言是如何知晓司徒家和柳家的事的,但如柳洲言信中所说,她也许应该放下那些私人恩恩怨怨,先把东方凌救出来。

可是她做不到啊、她做不到和一个恨了十几年的人同行,哪怕是为了救东方凌。

司徒雪下床提笔写了一封信,又在重看的时候不禁落泪。泪水滴到信纸上。晕开了还未干的墨渍。

司徒雪慌忙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把信装好交给新枝:“你想办法把这个送去宫里皇上那。”

随后想了想,又让新枝打了盆水来供自己洗脸。

东方府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柳韵生辰这天,司徒雪本也接到了信函,但她还是选择没去宫里。

这天的宫里,注定不会平静。

司徒雪让新枝进宫去看了东方凌,自己则闲来无事,打扫起诺大的东方府来。秋风萧瑟刮起漫天落叶飞舞,司徒雪怅然的望着这四方天空……

“小姐,不好了。变天了!”惊慌尖利的叫声打破满室寂静,司徒雪正在打扫东方凌的寝室,新枝突然跑进来,慌慌张张的样子却让司徒雪微微一笑,看来,楚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