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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正坐在上位,目光柔和的看着柳韵与飞光即将礼成。

“慢着!”一声柳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柳韵猛地一震,不管不顾的将喜帕扯下,来人正是楚呈和东方凌,他们二人身后是众数的御林军。

参典的众人皆为一愣,怎的出现了两个楚王?

太后见状则面色一白,故作镇定道:“是何人敢在楚王大婚上捣乱?”

楚呈眉眼闪过冷色:“敢问太后从何证明站在紫薇台上的是当今楚王?”

“哀家的儿子,哀家怎么会不认得?倒是你是什么人敢冒充楚王?”

太后笔直的看着楚呈,对于他冰霜一般的目光心中有些没底。

“那太后怎么证明我不是楚王?”

太后一拂袖:“你既然敢冒充就不怕哀家拆穿。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人拿下!”

话语是掷地有声,但没有一个人动。

太后抖了抖唇:“都愣着做什么?”众人看看站在殿下不怒自威的楚呈又看看在紫薇台上吓得直发抖的楚呈,心中也有了明白。

楚呈一扬手,指着紫薇台上的飞光:“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人拿下!”御林军整齐一应,几下便制服了飞光。

飞光吓得尿了裤子,拼命告饶,可楚呈置若罔闻,只是朝颓然坐在上位的太后走去。

“母后,你的天下现在是我的了。”

太后听了也不恼,只是微微叹气,像是将长时间堆积的郁结吐了出来。

“呈儿,你还是赢了。我等了这么久的结局总算来了。”

太后无力的微笑,沧桑都藏在唇畔。

“母后,为什么不杀我。”楚呈负手立在她身侧,像是一位孝顺的好儿子一般微微恭身倾听。

太后扶着耳上的点翠镏金耳坠,笑意浅浅,“哀家毕竟只有你一个孩子,再不亲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之前千般算计压制你,可到底下不了死手。”

说着,太后有些无奈的笑了,可眼里还带着些自豪:“可哀家忘了,哀家的儿子是老虎是龙,是哀家轻易压制不住的。”

楚呈一时无言,觉得身边的人一瞬间老了十岁。他慢慢扶起太后,然后深深跪拜。

太后眼里含着眼泪,一双手本想去抚他的头发,像是母亲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可到底她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哀家累了,从白扶哀家回宫吧。”

楚呈目送她离去了。到底养过他,他也下不了死手。

楚呈苦笑,这便是他和太后唯一的共同之处了吧。

封后典礼以闹剧收场,楚呈收拾好残局后,还是补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给柳韵。朝中有人对太后颇有微辞,楚呈强行压下去了。事后嘱咐从白好生照顾太后,让太后好好儿颐养天年,不要纠缠于俗世之中。

事情也便结束了。

与此同时,国考顺利进行中,楚呈将何远同等一众精英提拔起来入朝为官,借机将太后余党从朝中根除,朝中风气焕然一新。

太后余党中最难处理的是柳相了,柳相野心勃勃,之前虽面上归顺于楚呈可所作所为无不向着太后。毕竟柳韵是皇后,柳相便是国丈自然不可轻易对他下手,楚呈于是借新进朝官需多加历练为由,逐渐架空了柳相的权利。

可楚呈重新当政,免不得有资历高阅历足也养尊处优的老臣受不了楚呈雷厉风行的处事,颇有怨言,还偶尔会拿皇帝拉太后下马自己上位的事说三道四。

楚呈虽以皇帝之威压着,可知道那些人到底是面服心不服。

柳洲言听闻此事时,正与东方凌在一起。东方凌想了想,让人给楚呈带去了一封信。柳洲言在一旁看着,百无聊赖道:“你倒是上心君上的事。”

东方凌横了他一眼:“若是他倒下了,我的生意可不就黄了么?”

柳洲言无奈笑道:“原来君上只是你的靠山。”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东方凌闲闲的吹开茶盏中的茶叶,眼都没抬。

“真是没心肝。”柳洲言撇了撇嘴。

楚呈现在看到东方凌的书信时已经见怪不怪了。

东方凌送来的信写了寥寥几句不相干的话。说是让楚呈去煮蛋。楚呈不明就里,吩咐余元煮了几只蛋来,不用细选拿来便是。

余元送来的白煮蛋上还冒着热气,想着是楚呈想吃,就轻手轻脚的剥了。楚呈看了一阵子就明白了。

无缝的蛋几下就可以完整剥下来而有裂缝的蛋则并不好剥。而他楚呈正是有缝的蛋,就是因为有缝才不容易被打败。

楚呈总是要被东方凌的奇妙想法弄得啼笑皆非。他堂堂楚王,被人比作了有缝的蛋,却着实一点也不生气。

这个东方凌看起来个子不高,却倒是十分聪慧,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真是上天赐的天然宝藏。

楚呈这时候突然很想见到东方凌。余元将白煮蛋剥好了,正准备问楚呈什么时候吃,楚呈兴起身就出去了。也不让余元跟着。

直到楚王进了东方府。府上的人才真正知晓原来东方家主之所以能迅速发展起东方家族的事业,是因为楚王楚呈。

太后一党下台,东方凌与楚呈的关系才真正搬上了台面。

司徒雪叫人服侍好楚呈,自己则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楚呈的目光在司徒雪身上转过一圈又回到东方凌身上。

“君上,这样匆匆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东方凌想着楚呈亲自前来定时有大事要商量。

“你怎得不享享清闲,尽想着做事。”

东方凌:“君上也该知道,我不是闲得下来的人。”楚呈不置可否。

“我来是想让你带我出去走走的。”

“?”

东方凌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带着楚呈出去了。楚呈点名要去京城的贫民窟,东方凌常出来游玩,对京城也算得上是熟悉,七拐八拐才到了地方。

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所谓的贫民窟实际上就是一个不大的桥洞,人挨人人挤人的挤了十几人,不仅脏兮兮油腻腻的,还混杂着各种味道。见二人进来,里面的人最多抬眼一看,不惊讶不害怕,只是麻木的继续手边的事。

东方凌见楚呈面色不虞,小心翼翼问道:“君上要出去么?”

“将京城所有的贫民窟的地址写给我。”楚呈看样子很是生气,转头出去了。

东方凌亦步亦趋的跟着。

楚呈见东方凌在后面跟的辛苦,慢下了步子:“东方,京城这样的地方多么?”

“嗯,有几处。”

楚呈又皱眉:“若我自己不来看,不知他们那些人要瞒我多久。”

东方凌大抵知道楚呈说的应该是当朝老臣们,一时也不好评价。

二人一路走一路沉默,不觉走到了城外的桃花庵里,这里废弃已久,杂草丛生,其间生长着几树桃花,偶有鸟鸣,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楚呈与东方凌寻了地方坐。已经有些桃花开了,风一吹花瓣扑簌簌如雪一般落下来,很是绮丽。

楚呈也终于舒展了眉头,有些回忆不由的翻涌入脑海。

“我年幼的时候,太后就告诉我,我是要成为皇帝的人,不能动感情,要谨言慎行,要步步为营。我和她斗了这么多年,这是她说过最正确的话了。柳韵也是柳洲言也是,我和他们一直保持着距离。可我现在真正成了皇帝,才发现除了余元,我居然连个亲信都没有。”

东方凌不想他突然开始回忆过去,有些不解其意:“君上的意思是?”

楚呈突然笔直的看进东方凌的眼里:“东方凌,利用我吧。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东方凌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将此时漫天的花雨看进眼底,像是一场无尽的浪漫,永不落幕。

风过树隙,东方凌轻轻将吹在发上的桃花拈下,触感温润。

东方凌还想问什么,楚呈突然一把抱起她就躲到一边。东方凌只觉得耳边一凉,原是一支飞镖!东方凌觉得眼熟,又见一人挽着剑花直直冲他们二人而来。

“楚呈!”东方凌惊叫道,楚呈没有回应她,只是更将东方凌压在怀里。东方凌只能听见桃花庵附近的风声突然大了起来。

楚呈手中没有武器,扬手折了一株桃花枝迎敌。

对方不想楚呈居然会武,且仅凭一株桃花枝就轻易化解了自己的招式,下手越发狠辣起来,打不中楚呈就招招攻向楚呈怀中的东方凌。这下楚呈露了破绽,被对方正中肩部。东方凌只觉楚呈突然身子一震,心里暗道不好。

楚呈肩部受伤,一手还抱着东方凌,又见桃花深处来了更多的人,寡不敌众,晃了个虚步,带着东方凌脚尖一点,离开了危险之地。

东方凌被楚呈放下来时,是在郊外的一栋猎户小屋里,楚呈见他无恙,踉跄了几步软到在东方凌怀中。

东方凌大惊失色,又见他受了伤,连拉带扯的将他扶到床上。这猎户小屋是附近的猎户修建的,是打猎后休息的地方,所以东西十分齐全。东方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干净的纱布和金创药,又去附近打了水烧热为楚呈处理伤口。

肩部的伤划开了皮肉,好在没有见骨伤得不深。东方凌嫌楚呈的衣裳碍事,索性将上身脱了个干净,楚呈身材倒是不错,看样子平日里也勤加锻炼,东方凌像是一个女流氓一样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用热水清洗了伤口,又撒了些金创药,细心的包扎好还打了个蝴蝶结。

楚呈自始至终没有皱眉说疼,却一直在说胡话,脸色潮红,东方凌一探他的额头,果真发了烧。

东方凌一边给他敷着冷毛巾一边叹息,自己发烧了也不知道,活到这么大也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