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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考即将开始,楚呈授意东方凌去了学子府,面见了何远同一行人。

东方凌慷慨激昂的将楚王被太后一族打压的事告知了何远同,何远同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要做什么。何远同与东方凌稍作交谈,然后恭恭敬敬的送东方凌离开了。

不日,从京城一带开始,“太后专政,牝鸡司晨,意图改朝换代当女帝”等于太后一族不利的言行迅速蔓延开来,传至地方各省。全国学子愤而上书,要求归政皇帝,一时间全国支持皇帝当政的竟占了全国大部分地区。

而上书的折子更是多如牛毛,宫里头的太监们每日都要挑着扁担将折子送往御书房,饶是如此也需要来回几次才能运完当日的折子。

与此同时,太后一族稍作收敛,可太后抵死不提将政权归还楚呈一事,似乎还在寓意抗争。

简而言之,楚呈与东方凌这次获得大成功。楚呈让余元将折子分好,将学子们上书的折子送去了太后处,自己则去看重要的折子。

楚呈的行事风格是雷厉风行狠辣绝决的,只是一直被太后压着,一直不得志。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了。

再说太后那边,养年殿这几日尽是皇帝送来的折子,折子多得在书案上已经放不下,甚至有些已经掉在地上了。

太后由从白扶着从内殿出来,一袭紫金赤凤袍上身,长发绾髻,斜入了几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并赤金衔南珠金钗,一派气度非凡端庄威严。

“皇帝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太后耳尖,听见了外头扁担吱呀呀的声音,几不可闻的皱了眉问身边的从白。

从白微微垂首:“回太后,君上送来的还是那些折子。太后还是不要看了,省得心烦。”

太后冷着眉眼,抚着尾指上的长长的护甲:“什么心烦不心烦的,皇帝这明显就是在对哀家示威,哀家若是真的心烦了,可就中了皇帝的套了。”

从白:“太后,为何不将政权直接交还君上?这前朝后宫近几日闲话多的很,太后手下的那些人也不甚安分呢。”

太后拂过梳的端正的发髻,腕上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叮铃作响:“你怎的也是这妇人之见。皇帝并非哀家亲生,与哀家本就有嫌隙,若是此时就将政权交还,哀家这太后可也就长久不了了。”

从白忙忙欠身:“奴婢愚笨,一心只想着为太后着想,比不得太后远见。”

太后看见桌上摞得如山高的折子,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虞的,扶了从白道:“扶哀家去外面走走吧,叫皇后过来跟哀家说说话,哀家也许久不曾见她了。”

从白应了,叫手底下的宫女去请柳韵了,自己则陪着太后施施然去了御花园。刚入春,御花园里空气倒也清新,早早儿就有些桃花打了朵,映着蓝天倒是讨喜的很。

皇后柳韵还未来,太后在御花园里则遇上了另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太后和从白,将一枚祈福笺挂在桃花树上的一株花枝上。只一转头就看见了太后,愣了半晌才想起行礼:“臣妾严可芸见过太后,请太后赎罪。”

太后看了看严可芸,想起来了:“你便是新封的良娣吧?”

严可芸颔首:“是。”

“模样倒是周正。你来这里做什么?”

严可芸有些羞怯:“臣妾来此为太后与君上祈福。”

太后“哦”了声,尾音上扬:“祈了什么福?从白,你去摘下来给哀家看看。”严可芸挡住从白去摘祈福笺的手,见太后面露不快忙跪下道:“太后恕罪,这笺不能摘,若是摘了,可就不灵了。”

太后一扬唇:“你倒是诚心,快起来吧。”严可芸这才扶着从白的手起来了,临了了还不忘对从白说了声“多谢从白姑姑。”

“你倒是个乖巧的孩子,可见过皇帝了?”

“回太后的话,未曾。”

“君上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后宫也是情理之中,可委屈你了。”太后拉着严可芸的手,像是安慰一般,言语中也多是关怀。

严可芸见太后如此,便知太后有意拉拢,于是便更加低垂了眉眼:“多谢太后关怀,臣妾本微如草芥,若是能得良人协助,定将结草衔环以报知遇之恩。”

太后唇畔的笑意更深。

严可芸从袖中拿出一支凤凰展翅嵌七宝明金步摇恭顺的递给太后:“这是臣妾一直带在身上的步摇,是普善寺大师开过光的,说是能驱邪庇护。若是太后不弃,臣妾权当借花献佛了。”

太后淡笑不语,从白接过来了。

“我这才过来,这御花园便已经热闹起来了。”柳韵由菱春扶着,小步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一双明眸却盯着严可芸不放。

严可芸脸色一变,但还是恭敬地向柳韵福礼欠身。

柳韵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没叫她起身:“严良媛在这里做什么?”柳韵转眼就看见了花枝上挂的祈福笺,伸手就扯了下来。

“若是献媚讨好有用,不若你来做皇后可好?”

严可芸一听,连忙跪下:“皇后恕罪,臣妾……臣妾……”

“下去!”柳韵厉声道。严可芸连滚带爬的离去了。

“做什么这么大的火气?”太后依旧淡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凤凰展翅嵌七宝明金步摇,像是把玩着猎物一般。

柳韵只垂了眼睛,低声道:“那严良媛本就是个性子尖刻之人,她这般乖顺定是另有所图。”

太后盯着柳韵:“谁在后宫里不都是另有所图么?你做了皇后怎得连这些觉悟都没有?”

柳韵更加垂了首:“是韵儿糊涂了。”

太后将手中的步摇随手丢在地上,有些扫兴:“本是叫你来说说话儿,你怎得还是这般不开窍。从白,回宫。”

从白匆匆跟上了,“太后莫恼,皇后她才刚入宫,许多事还需要太后多加提点。”

太后:“她当哀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么?哀家若是多帮严可芸一把,就会少帮她一把。不若她性子乖巧怎得突然这般戾气。”

从白见太后确实有些生气了,也不敢再帮柳韵辩解了,只得转移了话题:“宫外的人已经找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太后脸色稍霁:“嗯,万不可出了岔子,多提点着皇后些。不让哀家帮别人就让她自己出息一些。可查到了是谁与那雪上书的学子们走得比较近么?”

从白:“说是查到了,晚一点消息就会来的。”

太后嗯了声:“知道是谁就早早下手,早日剪掉鸟儿的羽翼为好,免得有一天羽翼丰满便不是哀家能控制的住了。”

从白应了。抬眼突然看见太后精致的面容。太后虽年岁已高,可保养得益,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只是眼尾依旧多了几分褶皱。从白见太后眼尾上的皱纹,生出几分悲哀,这个曾经心计算尽踩着众人爬上最高位的女人终究是老了。

话说到东方凌那边。东方凌自素汝走了之后一直有些心情郁郁的。

楚呈交代的事情东方凌做的差不多了,可完全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一天晚上,东方凌遇袭了。

当时的东方凌正在看书,长窗开着,有一个黑影突然掠进,东方凌眼前一花,只看见一柄长剑就向自己刺来。东方凌立刻将手上的东西扔了出来,起身逃跑。可身后的长剑穷追不舍,几次就要刺中要害。好在东方凌机灵,虽然跑的慢些,可身子灵巧,想来对方也不是什么高手,才能勉勉强强躲过,只伤了些皮肉。

这一阵吵闹招来了府上的其他人,那人一见事情不对,懊恼的甩出几枚飞镖,夺窗而去。而飞镖则正中东方凌手臂肋下等多处,有一枚只稍再用力便会刺中心脏了。

好在东方凌命大运气好,保住了性命。昏睡了两天,东方凌才悠悠转醒。

司徒雪服侍着东方凌吃药,将伤口愈合时的禁忌一条一条告诉东方凌,生怕她闲不住往外跑,不好好养病。

东方凌则仔细想了想,自己平日里谦逊为人,也没有仇家,何来有人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呢。正想着,新枝来说是柳洲言到了。

柳洲言一进来就扯着东方凌东看西看,东方凌顾及着伤口却又怕被发觉女儿身,忙向司徒雪使眼色。

司徒雪隔开东方凌和柳洲言道:“柳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家主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若是乱动,伤口会裂开的。”这样说着,才让柳洲言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次的事,大概是太后做的。”柳洲言正色道。

司徒雪飞快的抬眼看了看柳洲言,叫新枝与一众仆役下去了,自己也静悄悄离开了。

东方凌:“这样说事情便能说通了。”

柳洲言顿了顿,又说:“君上让我带了几支山参,说是补血养气的,你记得炖了。我也带了些上好的创药,对恢复伤疤由奇效,你若是留下了伤疤,那排着队要嫁与你为妾的姑娘们定是会吓跑了去。”东方凌抿唇笑一笑。

“他这是愧疚么?帮我告诉他,既然我没死,那我就一条路走到底了。”东方凌依旧是东方凌,敢做敢为。

柳洲言也笑:“你们两个真是一样的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东方凌摸了摸鼻子:“我之所以愿意帮他,是因为他是楚呈。”

柳洲言愣了愣,继而挤眉弄眼道:“好酸啊,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酸腐句子,我的牙都要酸掉了。”

东方凌没好气的瞪他,这个人总是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