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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梦竟然梦见了康一,梦境是让人心碎的场景,后半夜就睡不着了,早上只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

进了书房,老师正在低头看书,我说了声老师早上好,他头也没抬就问候我:“恩,昨晚睡得可好?”

“还……还行……”

他把书合上往桌上一丢,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后楞了一下,眼睛明显稍微瞪大了。

“你的眼睛……”

“哎,得知今日上课,学生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便有了两个熊猫眼。”我指了指两个黑眼圈,苦笑着对他说。

他噗嗤笑出了声:“熊猫眼,这比喻形象的紧,这熊猫是中原一种动物,似熊非熊,似猫非猫,皮毛为黑白两色,眼睛周圈为黑色,小姐不说倒还好,这一说,还真与小姐甚为相似啊。小姐果然聪慧。”

我嘴角抽搐了几下,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讽刺我呢。

接着就开始学习了,一上午的时间让我了解了他好多,学习时候非常认真,但课余时候却大不同。

本以为他是对任何事物都很严肃的那类人,结果才发现他其实也挺幽默的。

每天的上课时间是到用午膳前结束,我合上书本,问了已经很熟的朋友也就是老师:“还未请教老师姓名。”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不置可否,心想你都没告诉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拿起一旁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挥下笔墨,我看向宣纸上的黑色字体,一个气势磅礴的“霜”字。

我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好字!可是,这是姓还是名?”

他奇怪地笑了笑:“姓或名有何区别,只是一个代号罢了,你唤我单字便可。”

道他是奇怪的人真是没差,性格多变,既然他告知的是一个字,那就当是他的名字吧。

“那以沫告退了,霜老师。”他又挥挥衣袖,拿起桌上的书本看了起来,不再理我。

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但是霜老师真的很神秘。

一周只教习我四天,其余三天毫无踪影,有的时候我想找他都找不到人影,他教书虽教得好,但一天只教我三个时辰,其余时间任我自由发挥自己自习,然后第二天他就不见了,第三天又准时出现在书房里。

奇就奇怪在,霜老师并非荷阳人氏,所以是住在桑府内的,但没有人看见他从桑府大门出去过。按照现代的规律,他应该是从后门出去了,果不其然,第二天我躲在后门等着,终于见到了霜老师的身影。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让豆儿不用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行动,远远地跟在霜老师身后不远处,霜老师的神情与平时不大相同,此时他的脸上,除了平时的一贯淡漠,还有些许兴奋。

咦?真奇怪,他脸上明明就毫无表情,怎么会被我看出一丝兴奋呢?

跟着他走了很久,走过大街上热闹的早市,还有安静的窄巷小胡同,期间他还去茶楼喝了一壶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正当我百无聊赖,耐性快被磨光之际,霜老师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一名灰衣劲装男子走进了茶楼,他眼中燃着死灰一样的黯光,环顾了四周,然后径直走向霜老师。他一边不经意地喝着茶,一边把随身带来的小巧的黑色雕纹铁盒,轻轻地推向了霜老师的方向,而霜老师则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掩盖住铁盒,把铁盒藏进了衣袖里。

由于怕被发现,所以我坐的位置有些远,实在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两人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不看对方自顾地动着嘴唇,接着霜老师又掏出了什么东西塞给对方,完成了这笔交易,灰衣男子收下物件以后就起身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而霜老师的那张扑克脸,自始至终都毫无表情。

灰衣男子离开之后,霜老师拿出黑色铁盒开始把玩,嘴角噙着一丝怪异的笑容,随后藏好铁盒,也离开了茶楼。

我赶紧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和着茶水咽下了肚,付完账走出茶楼门口,大街上行人纷纷,却不见霜老师的踪影!正懊恼没能快点出来,突然瞥到一个小摊位上某个熟悉的身影,是霜老师!

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兴趣,又迈开了脚步走起来,我苦着脸跟在他后面,走了那么多路,快累坏了,虽然很想放弃,但是刚才茶楼里那一幕很是可疑,强烈的求知欲使得我觉得应该继续跟踪霜老师。

事实证明,皇天不负有心人,大街上的闲逛只是掩耳盗铃,很快霜老师走出荷阳都城,去了郊外的一座山。

这里我没有来过,不过记得豆儿有跟我说过,城郊有座大山叫小阳山,要是没什么事千万别去,听说那里住着妖魔鬼怪,城东的李老爷家的小儿子就是不信邪,非要来小阳山看看,结果走着进的小阳山,被抬着出来了,人也变得痴傻,可邪乎着呢!

这里应该就是小阳山了,入口处还立了石碑——“小阳山境内,勿擅自闯入”。

前面的霜老师已经没了人影,虽说是下午,方才还是艳阳天,此刻却是乌云密布,暗灰色的天空乌压压的一片,四周雾气弥漫,阴气浓重。

往来时的路看了看,本就是路痴的我,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哪儿是哪儿了,索性咬咬牙,脚底一抬进入小阳山内。

虫鸣鸟啼,珍禽走兽,鸣啼声和低吼声不时地传入耳内,刺激着脆弱的大脑神经。

今日有些炎热,所以特地换了薄薄的梅花图案轻纱短外衫,双手紧紧地攥着襦裙,手心竟有些冰凉的潮湿感。

“桑以沫,你也太没用了,你可是有些现代人思想,封建迷信要不得!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山,没什么邪门的,别怕别怕!”在心里暗暗地安慰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在山里毫无方向地胡乱走着,竟被我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山洞,洞口处散发着阴森森的邀请的讯息。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太没意思了,当然要进去看看了!话虽这么说,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地定在地上,无法挪动脚步。

“进来吧。”突然从洞口传来一个有力的回音,我怔了怔,这……不正是霜老师的声音吗?!

看了看周围,再看了看那个深幽的山洞,因为里面有认识的人而放心,不然还真有些怕怕的,脚下忽然生了力,大步走了进去。

山洞里一片漆黑,在洞口还有些光亮,进去之后全身被黑暗覆盖住,一边摸黑慢慢移动着,一边呼喊着霜老师:“霜老师……你在哪?听得到吗?霜老师……”

“这儿。”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刚想尖叫,突然意识到,说话的人是霜老师。

“霜老师,是你吗?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反抓住他的手臂问他,生怕他又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抓着我的手腕带着我走,忽然眼前亮堂堂的,出现了一片橙色的暖光。

这是一个石室,四周墙角都放置着鲛人烛台,随着灯油脂膏的燃烧,四座鲛人似乎也随着光火摇晃摆动起来,栩栩如生。

石室的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容器,青铜的材质,古老历史悠久却亮得发光,容器四周缠绕着复古繁杂的花纹纹路,妖娆而诡异。

这巨大的容器难道是棺材?难不成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哪位故者的墓室吗?

我刚想伸出手去触碰,被霜老师喝止了。

“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嘛?”我缩回手垂在身侧,手指攥紧了衣裙。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个霜老师太古怪,看他一个外乡人,对小阳山熟门熟路的,还跑到了墓室里,他把我带进来,不会是被我发现秘密要杀人灭口吧!

“桑二小姐,我是霜。”他见我满脸生疑,继续说道,“从桑府就开始跟踪我到这里,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干嘛。”

他的感知也太可怕了,竟然一开始就知道我跟踪他,我还以为很悄声无息的,不会被察觉呢。

“没错,你一天教我诗书,第二天又消失不见,我很好奇所以跟着你,想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我顿了顿,“毕竟可疑的人教我令人不放心!”

他轻笑几声,声音里带着点沙哑:“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

我没有出声,在烛光的照映下,他嘴角的那抹苦涩相当刺眼,心不知怎的,突然生疼。

他指了指那副青铜棺,开口了:“那是我最爱的人,我每隔一天会来看她。”

“这……对不起…我…”

原来是来看他的爱人,不早说,害我心惊胆跳了好一会儿,刚才还怀疑人家,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不会介怀。”他又回到了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你与她有些相似,所以对你总有种亲切感,今天的一切一定让你受惊了,这是送你的礼物,请务必收下,将来会有用处。”

他从身后的矮几上拿了一个木质的方盒递给我,示意我收下,我稍有疑迟,不过还是伸手接下了。

此刻我的心里满是不解和疑虑,这整的一出,似乎就是为了让我到这个墓室来,然后把木盒交给我。

刚打开迎面飘来一股奇特的香味,之后就没有意识昏了过去。

而耳边轻飘飘的响起断断续续的声响:“你……只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