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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迂回的白色长廊内,几个医生和两三个护士快速地推着病床奔跑着。

病床上美丽的少女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嘴唇紧闭着,毫无生气。

“小婉小婉!!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万一,你让妈妈该怎么办啊!”

一对夫妻和护士们一起推着病床,妇人已泪流满面,丈夫稍微坚强点但是眼眶已经通红,显然哭过却偷偷把眼泪擦掉了。

“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女儿!她还这么小,她一定要活下去啊,求求你医生求求你了!”

护士把他们拦在了手术室外,一位心肠比较软的男医生非常同情地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抢救你们的女儿,不要担心,她会没事的。”

手术灯亮起,瞬时间感觉周围一片安静,甚至可以听见秒针嘀嗒嘀嗒在走动。

手术室里不断传出有人走来走去和金属物体碰撞的声音,使得夫妇两个人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上。

“嘀嘀嘀嘀嘀——”一旁的心电图的波形纹密集地聚在了一起。

“发生心室震颤,准备除颤!”

“把病人胸口的水渍擦干,电击器!”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

看着两张哀伤又带着期盼的脸,刚刚那位男医生面色复杂地告诉他们结果。

“好消息是,病人没有去世。”

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却看见那位医生皱着眉。

“但是病人溺水的时间过长,脑部缺氧,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医学上来讲这是脑死亡。抱歉,也就是说你们的女儿现在以至于将来都有可能是植物人。”

妇人一下瘫倒在地,泣不成声,丈夫则呆在原地,表情凝住了。

“你们是病人家属,可以选择安乐死让病人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也可以选择用药物维持她的生命。”

“用药,用药!钱不是问题,小婉还没死,说不定将来有一天突然醒过来也说不定,这是她的命,她有权利活下去!”妇人清醒过来,拉着丈夫的衣服说着。

“夫人说的没错,你们可以对病人说说话,试着唤回她的意识,奇迹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好,医生,我的女儿要活着!”丈夫扶起妇人,向医生鞠躬道了声谢谢。

做好手术被推入病房里,看着那张苍白的几近透明的绝色,夫妇坐在病床旁沉默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叶自向东问花踪,花已尽西落归去。”

看着一瓣粉色在空中打着转,我把视线从窗外的桃花树上移了开来,对身旁的夫子说:“老师,我这下联对的如何,合格吗?”

为了加强自己的修养,我决定学习诗书增加阅历。

学费不是问题,但这年轻的家庭老师却有个规矩,必须对出他出的上联,他满意了才能教学,不然的话就没资格学习。

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年轻让我吃了一惊,竟然只有二十岁!

然而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完全与他的年龄不符,长相也算不上俊朗,剑眉挺鼻,眸子是冰白色,所有的五官都长得不错,但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普通。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消失,他凝神蹙眉似在思量这句诗的意味。

没过多久,他嘴角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不愧是桑二小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出了下联,而且还如此工整有感情。”

呼,偷偷吁出一口气,过关了。

“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课?”

望了他一眼,刚刚淡淡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看天空,然后说:“天色已晚,明日我有要事,后天早晨再开始学习吧。”

我作了个揖:“那学生告退了。”

他点了点头,拂了拂袖子示意我离开,我也就识趣地回房了,回房的路上,我像往常一样去了水池边。

桑府有好几个水池,在水池边上绕了几圈,这些池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池里种着颜色各不同的水莲荷花,但有一个里面没有种花,而且和其他的不一样,望进去深不见底。

桑以沫是游湖泛舟时跌进湖中,以致溺毙。

而我是被河中一样奇怪的发光物体吸引,迷迷糊糊中走进了水里,根据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陌生的朝代,看来现代的我也已经溺毙了。

这是不是人们一直说的借尸还魂?似乎共用点都是“水”,那么如果我跳进这个池子里,会不会通过水这个介质穿回去?

这个想法我已经想了快十几天了,但是我得找到一些标记,比如池子里面或者边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池子,我跳进去可能会被淹死,因为它的水一看就很深。而且就算没淹死被救起,他们可能会觉得我疯了神经错乱了,到时候我就只能“痴傻”地过一生了。

这里是大葵国,我站的这个地方这个朝代史书上根本没有记载,难道这是一个隐形空间?

我以前虽然是中文历史系的,要是这是唐朝或者辽国,我或许还能跟着历史的脚步走,但是这是一个架空时代,什么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没有十足把握还是不要跳了,再绕了几圈也没什么发现,于是准备离开。

突然想到有些东西落在老师那儿了,就准备折返去拿。

还没走近,便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天空中扑腾着一只黑色羽鸟,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也没有飞往的方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进了屋里,屋子里没有人,可能是用晚膳去了吧,没关系反正拿了东西走人就行。

走到书桌旁,我的东西果然还在,刚要伸手去拿,身后却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有事吗?”

端起那些纸墨笔砚,转过身对他说:“学生忘了拿这个了,本来以为今天老师会教习诗书才带了来。”

他静静地看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现在可以走了。”他走到书桌那坐下,拿起一册诗词开始安静地看了起来。

我稍微愣了几秒,然后马上朝门口方向走出去。

这个人真冷漠,脾气也确实奇怪。

回到房间看了会儿书,豆儿给我送晚膳来了,一放下托盘就粘着我问八卦。

“小姐小姐,今儿个新来的教书先生又年轻又俊呢,但是听说他脾气很怪,他给您出了个什么对子呀?”

“俊什么呀……长得那么普通……他让我对对子,上联是叶自向东问花踪。”我边吃着饭菜边向她讲述。

“那下联小姐是怎么对的?”她给我舀了碗甜汤。

“那时我正好看到从桃花树上飘下来的花瓣,所以就对了花已尽西落归去。”喝了一口甜汤,有点烫不过很好喝。

“小姐这对子对得真好,不愧是小姐呀,从小到大一直那么聪明,脑袋里都是智慧。”豆儿羡慕得看着我,“豆儿八岁就进了太傅府,都没机会读书,现在还是粗人一个。”

我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谁说的,你这小嘴呀伶牙俐齿着呢,那先生的对子你也对得出。”

她先是捂着头“哎呀”的痛唤,接着又是憧憬地看着我:“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太看得起豆儿了……”

见她扁了扁嘴,我马上说:“别别……别……别哭,你哭的话我就不理你!”

她眼里的雾气又被我的话给逼了回去。

“爱哭鬼,多笑笑才好看呐,扁着个嘴多丑啊。”我扯了扯她的脸蛋,手感真好,软软的很舒服。

她不解的看着我:“可是豆儿本来就丑啊……”

我不在意地说了句:“你要是丑那那些丑八怪怎么活呀。”

“小姐是真的,因为豆儿在五个姐妹里最丑爹娘才把我卖掉的。”豆儿的语气不像是在说笑。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小丫头,不敢说美丽优雅,但也算清秀可爱,怎么也排不到丑女的行列里吧。

我开始怀疑古代人的审美观了,我知道史书上记载的美女大多数看着都不是怎样好看,但是明明长得好看的却被说成丑女,这里难道是颠覆空间?

“豆儿,给我找面镜子,快!”

豆儿显然被吓了一跳:“小姐,您已经十年没用镜子了……”

“好好好,您等着,豆儿给您拿镜子来。”看到我瞪着她,她哆嗦了下,说完转身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就拿了面镜子来。

我接过镜子,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只见那女子小脸白生生的,脸衬朝霞,肌凝瑞雪。面如满月,唇若红莲。花生丹脸,水剪双眸。眉如春柳,眼似秋波。

“这……这怎么可能……”镜子里的面容是再熟悉不过的莫婉的脸庞,是我自己原先的容貌。

但还是有些不同,桑以沫的脸看起来更稚嫩些,还有些婴儿肥,眼梢多了几丝不合时宜的妩媚。

是巧合吗?为什么偶然穿越却是相同的面容?

“小姐……”豆儿的呼唤把我从思绪中唤回,显然我刚刚多变的神情有些吓坏她了。

“我只是觉得长相变了好多,有些感慨罢了。”

我的解释使她安心了,她就接着话说了下去:“那是自然,小姐十多年来从未照过镜子,十年的变化可是很大的哩!”

“豆儿,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这具身体才15岁,若是在现代,必定被星探发现推荐去演戏了,这副相貌对于古人来说却是丑陋的象征吗?

豆儿认真的看着我:“我觉得小姐心地善良是个好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长这种相貌我觉得很丑陋,但是我的心底总是觉得小姐很好看,小姐是最美的。”

果然,这个空间世界的审美观是颠覆的。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长得很天仙的是丑女,长得很恐龙的是天仙,如果在自己脸上画条疤,是不是会直接从丑女晋级到美人?

我在想,在这个世界大概不会有人会喜欢上身为丑女的我,如果有,那一定是值得自己去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