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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七宿女听到朱雀的话吃了一惊,只见朱雀抱膝而坐,侃侃而谈:“我在想,倘若我没了神族的身份,你是否就愿意同我在一起了?”

“嗯。”七宿女略微低了下头:“然而你神族的身份是天生的,如何改变得了?”

“我的出身不能改变,但我可以自己决定我的信仰。”朱雀站起身:“我朱雀在此立誓,凡是灵族和其他两界起争端,必定无条件支持灵族,甘为灵族浴血奋战。”

“你说的,可是真的?”七宿女缓缓站起,眼睛里还带有怀疑的目光,随即被一把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朱雀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换个角度想,不是你嫁给神族男人,而是你灵主将一个神族男人收进后宫,这样想想是不是就好了很多?”

七宿女笑着啐了他一口。阳春三月,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阳光明媚之下,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沉浸在铺天盖地的热吻里。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青龙一行人刚刚翻过第二座山,一抬头便看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飘过了几朵黑压压的云彩。天空骤然黑下来,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密密层层而下,几个人匆匆忙忙跑到一处屋檐下,然而身上还是被浇得透湿。

青龙望着这铺天盖地的大雨,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此一来,咱们的行程怕是又要耽搁好几天。”

众人皆默然。青龙说得没错,如此大雨过后,山路必定湿滑难行,极容易出危险。何况一场大雨过后,原本深埋土壤里的毒蛇毒虫也会倾巢而出。现在来看,停在原地休息几日似乎是唯一的法子了。

常听人说春雨贵如油,然而此刻的倾盆大雨却哗啦哗啦下个没完,全然没半点金贵做派。干宝起身将客房的窗户关得死死的。脑袋里还想着接下来赶路的诸多事宜,然而转眼便呼呼大睡。干宝睡觉前,已将被子裹得紧紧的。然而到了后半夜,干宝在梦里便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地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然而这种冷就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盖着再厚的被子也无济于事,反而让这种寒意愈发深入骨髓。干宝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一片汪洋。干宝猛然反应过来,应当是山洪来了。原先的客栈已被冲得七零八落,自己随着床板已经不知被冲向了何处。好在干宝是棵竹子,倒也不是十分慌张,仍像之前被沉入湖底那样一路漂荡。

“干宝呢?”鹰子詹站在一片废墟中,死死抓着青龙的衣领:“你明明和她住得最近,她怎么就不见了?”斗牛兽见它主子不见了,也站在大雨里狂吠不已

青龙默然,他也同样担心着干宝的安危,只是他向来不善于将担心的情绪显露在脸上。同时他又自觉理亏,他发现山洪来了,第一反应是将客栈里的人全部疏散,回过头来才发现干宝已经不知去向。洛玉走来,一步站到两人中间:“二位上仙休要动怒,以我对干宝的了解,她本就是一棵竹子,懂得遇水上浮的技巧,应当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听洛玉如此说,鹰子詹才稍微冷静了一点,璧彤赶过来帮鹰子詹撑起一把油纸伞。鹰子詹顿了一下,对洛玉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洛玉站在高处,仔细俯瞰了一下这里的地形,说道:“此处山洪的走向一路向东,倘若干宝也被裹挟其中,应当会被冲到下游。我们需得等天气略微放晴,山洪消退,方能沿此时山洪的流向一路找寻她的踪迹。”

“为什么还要等到山洪消退?”鹰子詹一听便急了:“到那个时候人还能救回来吗?”

“上仙请放心。”洛玉望了一眼山洪的流向:“此处地势较为平缓,并未有大起大落,干宝她一路漂荡不会有过多危险。然而对于大家来讲,倘若此时下去,周围都是山地,倘若山洪再次爆发,大家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洛玉这话说得在理。”青龙站出来表示赞同:“大家稍安勿躁,等山洪结束之后再行动。”其实青龙心里对干宝的担忧一点不比鹰子詹少,只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否则不仅不能救出她来,还会把这一群人都搭进去。

一片废墟中,青龙看到乱石堆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反射着耀眼的光。青龙越看那东西的轮廓越熟悉,他走上前来,徒手将那白色的东西扒出来,心中不由得一紧:那是他赠给干宝用以召唤他的玉笛。

就这样随着泥水和木头漂流了不知道多久,干宝觉得拍在脸上的雨滴似乎不那么大了,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自己所处的河道很窄,弯弯绕绕,干宝一闭眼,腾地一下便翻到了岸边。

“哎呦!”干宝翻身上岸的时候正磕到岸边一块石头上。干宝揉揉腰,仔细回想自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漂来,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然而以干宝的脑子怎么可能分得清东南西北。于是她蹲在河岸边,仔仔细细地思考,自己究竟该原地不动,还是顺着河道往回走。那一群人有青龙带路,想必安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然而就剩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这,着实是有些凄惨。干宝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摸到的是一片空荡荡,一下子大惊失色:“完了!”

干宝刚刚想的是她还有青龙赠给她的玉笛,想要试着将青龙召唤前来。然而玉笛竟然已经不知所踪。干宝现在与其说是着急,不如说是难过:青龙唯一送她的一样东西,就这样没有了。

胡乱梳理了一下叫雨水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天空中仍然飘着阵阵小雨,干宝眉头一皱,看了看远处的树林,急匆匆跑到大树下面躲躲雨,心里还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睚眦躲在茂盛的丛林后面偷偷观察着干宝,心中大喜过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他与祸斗被干宝身边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两人还不小心走散,谁知道如今竟能在这一片密林中巧遇干宝,倘若此刻将她抓回去邀功领赏,那功劳他可是独一份…睚眦太过得意忘形,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树枝,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谁在那里?”干宝一个目光扫去,并未看到任何人影,然而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自从那天鹰子詹说魔族想要她的命之后,干宝行事愈发小心谨慎起来。她安静地观察了一会那片丛林,随后突然拔腿就跑。

睚眦见状,索性也不继续隐藏自己了,直直地冲干宝杀过来。干宝慌乱中解下自己腰间的香囊往地上一丢,她想的是倘若青龙他们能找过来,也好给他们留点线索。睚眦拿起剑,向干宝直扑过来,却被干宝脖子上金麒麟重重弹开。睚眦被弹落在地,干宝却一刻也不敢耽搁,朝丛林深处撒腿就跑

干宝没命地向前跑着,几缕头发被雨水和汗水打湿,乱蓬蓬地贴在额前,身后睚眦仍在穷追不舍。干宝心生一计,念了个术法,一下子分身出十三个干宝的影像,朝着四面八方乱跑。

睚眦看着一个真干宝和十三个傀儡,不由得感觉眼花缭乱。干宝依旧不敢松懈,这法术所持续时间不长而且破绽百出,只消定睛看一会便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人。在十三个傀儡扰乱了睚眦的视线时,真干宝已化成一棵孟宗竹,朝着他的后脑壳狠狠地击打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睚眦软绵绵地昏倒在地。干宝一丝一毫也不耽搁,抓紧一切时间逃跑。她跑得精疲力竭,渐渐来到了能看得见人烟的地方,稍稍松了一口气,想来睚眦一时半会是追不到这里的。然而干宝走在路上,路过的人似乎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纷纷在交头接耳着什么。

干宝竖起耳朵,偷听街上这二人的谈话。高瘦子背着手,似乎很是忧心的样子。一旁的矮胖子安慰他说:“不就是丢了几只鸡吗,别太上火。”

高瘦子一声长叹:“这已经是这个月丢的第八只鸡了。我都已经把鸡窝修了又修,鸡还总是莫名其妙地不见。这家中纵有黄金万两,也架不住如此折腾啊!”

矮胖子无奈地说:“你当我如何,我家的鸡鸭鹅还不是三天两头地丢。听说最近丢了鸡鸭的人家不在少数,而且留不下一点踪影,怕是绝世高手所为。”

绝世高手会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偷几只鸡?干宝想笑,又不敢笑,讲不定那绝世高手很有经济头脑,想要开个养殖场发家致富也没准。干宝这样想着,大步往前走,前方的高瘦子和矮胖子唉声叹气地离开了。这个时候,干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细而高亢的女声:“偷鸡贼抓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