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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救她,她却害死他了。

这个念头就在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徘徊着……

孟芯儿彻底的清醒了。

回转身,她再望了一眼风竹傲,此时的风竹傲正策马向着她与欧阳永君奔来,他一定在笑吧,笑他捉到了欧阳永君,笑那个杀死欧阳永君的人正是她孟芯儿。

恩将仇报。

加上这一次欧阳永君两度救她,她却害死了他。

弯身,指尖拾起了一根落在地上还不住颤动着箭翎的箭。

她笑着扬起了那箭尖,就在风竹傲策马前来时,她的两臂已狠狠的落下,而那箭尖,直指的就是她的胸口。

她伤了欧阳永君在胸口,那么,她也就伤了她自己的胸口。

“芯儿……”她听到了风竹傲的一声大叫,有点惶恐也有点慌乱。

孟芯儿却还是面带着微笑,身子却如落叶般的向下倒去,落下时,她的眸中是欧阳永君,是他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那个她梦中的男子,他就在她的眼前,她的手挣扎着送到了他的手上,当指尖与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她笑的灿烂,却只有一瞬,随即,她便歪倒在欧阳永君的身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生与死,其实就是那么瞬眼间的事情。

孟芯儿只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她好象飘到了半空中。

她看到了地上的自己还有欧阳永君,更有风竹傲,还有那木台四周数也数不清的人,密密码码的让她看得呆住了。

就在她怔怔然的望着地上的一切时,突然间,一道声音送来,柔和亲切的就在她的耳边,“孟芯儿,你可记得我是谁吗?”

孟芯儿循着那声音抬首,她看到了观赏世音菩萨,“菩萨。”她立刻跪倒,大慈大悲的观赏世音菩萨一直都是她最最遵崇的。

观赏世音菩萨双手合什,她向孟芯儿道:“孟芯儿,你可知道你所要应的那个劫是谁了吗?”

孟芯儿摇摇头。

“你在看。”观赏世音菩萨手指着地面。

孟芯儿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是躺在血泊中的欧阳永君,一个是骑在马上的风竹傲,还有一个是踉跄着走到她尸身前的穆寒书,她傻了,她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她的劫。

菩萨笑道:“他们三个人,一个是你的救命恩人,一个是你曾经的夫君,而另一个却早就为你而折了五年的寿。你猜准了那个人,再还了你所欠下他的债,那么,我就许你成仙了。”

孟芯儿再望一眼那凡尘中的三个男子,她突然间向菩萨道:“如果,我不想成仙,我只要做一个凡人呢?”

“简单,你只要把私下凡间的牡丹仙子揪出来,就成了。”

“牡丹仙子?她是谁?”孟芯儿急问,不知道的人让她如何揪出来。

菩萨指尖向她手中的玉瓶一指,“孟芯儿,你来看。”

孟芯儿低首望向了那玉瓶中,点点琼浆刹时翻涌,一片繁花似锦的仙境片现眼前,仙境中,两个少女正在那花前荡着秋千,蓦然,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就在那其中的一个女子从秋千上飞下而迎向那男子的时候,另一个女子恨恨的望着那一对已相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我要拆散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绝对不会。”

就在孟芯儿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颜时,玉瓶中的琼浆一翻,所有的画面刹时消失。

“孟芯儿,天机不可再泄露,你好自为之吧。”

菩萨说罢,手指向天,飘袂的衣摆随着身形而向天空中飘去,那飞天的姿势让孟芯儿羡慕不已,却就在她舍不得移开视线之际,菩萨突然一个转首,手指点向她的方向,“孟芯儿,回。”

只一个字,孟芯儿直觉自己在迅速的降落,不过眨眼前,她已经回到了那倒在地上的自己的身体上。

痛,无边的痛袭来。

恍惚中,她被抬了起来。

恍惚中,她被人撬开了口问下了药。

恍惚中,她身上的那只箭被拔了下去,却没有预见期的痛,是那药吧,那药止了她的疼。

那为她拔箭的人是穆寒书,一定是她,她虽然睁不开眼也看不见他,可他身上的那股味道让她猜到了是他。

菩萨的话还有脑海里,他就是那个为她折了五年寿的人吗?

如果不是菩萨说起,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滴泪缓缓的滴落,滴落至眼角再悄悄的滑下,眼前的所有,会很乱,可是那三个男人,会让她更乱更乱,因为,她不知道谁才是她真正要历经的劫。

即使她可以不成仙,但是,她就一定要找到那个牡丹仙子。

迷糊中,她突然想到,倘若她真的不想要成仙,那她的唯一的劫难其实就只剩下了牡丹仙子,找到了她,她便解脱了。

生命里所有的相识的不相识的人影就在脑海里一一的滑过,可她还是无法确认那个菩萨口中的牡丹仙子会是谁。

她果然是天下落入凡间来历经劫难的仙子,看来她从小就知道的那些关于她的传闻都是真的了,可她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法术和仙气呢。

可这一刻,当她醒来,她恍然惊觉菩萨净瓶里那个画面中牵着她手的那个男子她始终都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他会是谁?

他会是谁?

她无数次的问着自己,心,突然乱了。

“芯儿,醒一醒,动一动,好让我知道你醒了,让我放下心,好吗?”穆寒书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风竹傲许他进来了,许他照顾她。

那是因为风竹傲竟是近不了她的身,只要风竹傲一走进这个她的帐篷里,他便会头痛欲裂,所以,不得已他只好派了懂医的穆寒书照顾她,当然,关于头痛的事情风竹傲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

有些恨,可他真的没办法,大帐外踱来踱去,难道她昏睡着还在气怨那射箭的事情吗?

可他根本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他不会让她死的,那些箭是高立德命人放的,等他知道再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也幸好他及时制止,才让弓箭手在欧阳永君昏倒的那一刻直接收了手,不然,她必会随着欧阳永君一起……

想到这里,他的心好慌,她一定因此而在恨他了。

其实,他也恨她,恨她与欧阳永君的肌肤相亲,可他就是不想她死,就是还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大帐周遭就好象泛着一股子妖气一样,许穆寒书进去就是不让他进去。

硬着头皮,他掀开了帐帘,“寒书先生,她怎么样了?”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头已经痛的想要撞墙一样,让他不自觉的松开了帐帘子然后抱着头痛苦的立在帐前。

“她应该是要醒了,可是,她就是不动。”帐里,穆寒书握住了孟芯儿的手,那早先一直冰冰冷冷的小手此刻已经有了温度,她应该就要醒了,她是不想见某个人吧,所以,她就是不睁开眼来。

风竹傲已松开了手,一手扶在一旁拴马的木桩子上,“她醒了,让人通知我。”他说罢,转身大步向自己的大帐走去,她不许他进去,他的心早就冷成了一片片,虽然,他曾想过要当着欧阳永君的面将她……

可他并没有实施呀,但她却睡着了还要如此待他,突然间又想到一种可能,他突然的停住了,挥挥手,他招来距离他最近的侍卫,“王爷,请吩咐。”

“速去将欧阳永君给我送到这个帐篷里。”他原本是绝对不想要他们两个人在同一间帐篷里疗伤的,也害得穆寒书只能在两个地方跑来跑去,可此刻,他突然想要试一试欧阳永君进了她的帐篷里会不会也头晕?

如果是,那么,他就还有希望,如果不是,那么,就证明她在心里已经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里了,那她与他的未来就只有岌岌可危了。

“是,王爷。”侍卫有点莫明其妙,不懂王爷在想什么。

“等等。”可侍卫还没有转身,高立德就迎了过来,“王爷,那女人本就是你的王妃,你怎么可以让她再与那个男人同在一间帐篷里呢。”

“高立德,你给我住嘴,如果不是看我母妃的面子上,我早就……”他早就一刀砍了他了,早先孟芯儿来找他的时候就是高立德抓了她,害她被软禁了一夜,如果不是穆寒书,一切真的很难预料。

“王爷,你有你自己的责任,你不能儿女情长,男子汉大丈夫,要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不付出不舍弃根本就不可能有成功的那一天。”高立德将话说在了刀刃上,太软弱的人成不了大气,宁王虽然并不软弱,但是这帐篷里的那个女人说白了就是他的软肋。

“那是我的事,你给我滚,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前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也别让我听到你伤害她的任何消息,否则,杀——无——赦。”风竹傲低吼,面上一片赤红,那只放在腰上佩剑上的手竟是在努力的压抑着才没有拔出剑来。

“宁王,你太让我失望了。”高立德却一点也不怕死,“只要有老奴在,老奴就不会让这妖女来诱惑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