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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你不是叫人去接她了么?”我跑下楼梯,过去问薄幸言。要早知道这样,我就算对柳之之再有成见,也不会这么糟践人。

薄幸言皱紧眉头,没说话,直接打横抱起了柳之之上了楼。

我看了眼,也出来了的外婆,刚要上去看看,薄幸言就边穿外衣边从楼上快不下来,“之之发高烧了,她身上全是伤,我得赶紧找医生来。”

听出严重性,我赶紧系好衣扣说,“我也跟你去!”

“不用,你留在家先照看她一下,别出其他意外,我去去就回来。”说着,薄幸言打开门,顶着大雨就跑了出去。

“小言,带把伞!”外婆拿伞追出去,人已经跑远了。

我赶紧出去,把外婆扶进屋来,带她上楼以后,就去烧了一锅热水来。

把柳之之身上满是血污的破碎衣裳,用剪刀剪下来,用热水,避开那些划伤,给她简单擦了下身体,最后把冰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就坐在旁边,等薄幸言。

镇上医院离这里有很长一段距离,山路不好走,又下着大雨,过了一个多小时,薄幸言才把医生带来。

医生在给柳之之做检查时,薄幸言靠在房门旁边,眼眸暗淡的看着床上的柳之之,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浑身都湿透了,脚上也都沾满了泥,我拿过毛巾过去,给他擦了擦脸。

倏地,他抓住了我拿着毛巾的手,向来温厚的大手,这会儿却冰的吓人,他看着我,满是雨水的头发垂贴在额前,遮掩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却听他浅淡一句,“我自己来吧。”

说着,他拿过我手里的毛巾,转过身去,擦着脸和头发。

过了一会儿,医生摘掉听诊器,有些怨怪的看向我和薄幸言,“病人之前高烧就没退,你们怎么可以把她扔到山上不管呢?这要是出了别的并发症,你们现把人送市里医院都来不及!”

柳之之来之前就发了高烧?这个压根就没看出来呀!

我赶紧问医生,“现在人怎么样了?”

医生整理药箱,有些为难的说,“除了高烧,她伤的也很重。我暂时给打了退烧针,其余的,你们还是等天亮把人送市立医院吧。这镇上医院管不了太严重的伤病。”

我听了点点头,就送他下了楼,顺带也把外婆送回了房间。

回来时,看到薄幸言站在柳之之床边,正低头看着她。

“她这里不能离人,你要想守在这,就守着吧,反正天也快亮了。”我走过去,对他说道。

薄幸言转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柔和了神情,“还担心你会介意。”

“介意是有的,但这事本就是我们做过火了,按理照顾她也是应该的,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挑。”我看着床上满身伤的柳之之,莫名的心底有了丝触动。

薄幸言轻声一笑,伸手搂过我,“傻妞,你的同情心怎么总是用在不对的时候?她可是你老公的前女友,你的情敌!”

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我也笑了,对老公前女友兼情敌,心软的,恐怕就只有我严脂了。

“感情的事从来都不需要争抢,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不管她是谁,我都不用怕。”我转头看着薄幸言,深了笑意。

薄幸言眼眸微动,勾唇笑着说了句“傻妞”,低头就吻住了我。

没有细品缠.绵,他只轻吻了几下,就别开身,搂着我在床边坐了下来。

没多久,我就靠在薄幸言肩上睡着了。

醒来时,我却是在自己房间里,去柳之之房间看,她人已经不在了。

问外婆才知道,天刚蒙亮,薄幸言就带她去市里医院了。

心里莫名有些落空,我坐到餐桌旁,陪外婆吃完了早饭,就跟她去采茶。

整个上午却都心不在焉的,总惦记着薄幸言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光顾着在医院陪柳之之,就不回来了,而后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不该想这么多,简直快精神分裂了。

许是我这样太明显了,外婆整理完茶篓,就笑着逗我,“怎么,才一上午就开始想我孙子啦?”

“没有啊。”我摘着茶叶,否认。

“傻孩子,外婆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小言只是去送那大蜘蛛去医院,不会犯浑的。再说还有我在呐。”说着,她拿起茶篓往身上背。

我赶紧接过来,背在了自己身上,跟她往回走。

外婆炒完茶叶,拿出来一罐新茶,手里还托了一个小黑盒子。

“给你看点东西解解闷。”外婆笑着把那小黑盒子给我,坐在旁边泡新茶。

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都是些老照片,多数都是薄幸言小时候的照片。

童年时的薄幸言,长得就很俊秀,满脸天真的模样,简直比现在邪气傲居的样子,可爱不要太多。

而站在薄幸言旁边的,手轻搭在他肩上的,是个看上去较他年长些的女孩,五官也很精致,纤细窈窕的身材穿着很趁她的白色连衣裙,那唇角上的淡笑,给人很舒润的感觉。

“这张照片是小言在外流浪时候照的,旁边那个女人是谁,他一直都没说,我想应该是照顾过他的好心人吧。”外婆品着茶,突然说道。

我勾唇,继而又翻动了几下,看到几张,薄幸言在弹钢琴的照片,姿势和表情都很专业投入,而且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比现在稚嫩多了。

其中有一张,好像旁边有人在给他指挥,只是光线虚了镜头,我没能看清那人是谁。

不过,这倒让我想起来,他之前说不会弹钢琴的事,不禁长舒了口气……

外婆喝了口茶,又继续回忆道,“那时小言刚跟我重逢没多久,看他整天跟许堔他们在码头混,什么破事儿都干,我以为他要随他爸了,就托人在镇上税务局给他找了份会计的工作,结果这小子没干几天,就突然跑来说要去弹钢琴,气的我,趁他睡着,就把他钢琴键子全给拔了。”

我噗呲一笑,“那他醒了一定很崩溃吧。”

外婆笑了笑,“他醒了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就这样不回来了,毕竟分别得太久,有亲情也淡薄了。可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还带回个收破烂的,把钢琴直接卖了。他再也没提过钢琴,这些照片也都丢到我这里了。”

外婆说完时,笑着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悔愧。

我想薄幸言当时一定是受到了外婆很大的挫败,才会那样做吧。

毕竟年少轻狂,或多或少都会有逆反心理。

浅淡一笑,我随手又翻了几张照片,看到最底下压着一张,尺寸比较大,也很旧的照片,上面是个穿着中山装,长相很英气的男人,尤其是眼睛,很薄幸言的很像,都是那么精锐有神。

许是看出我眼里的疑惑,外婆笑着说道,“那是小言外公年轻时候照的,现在看照片有些旧了,不过在我眼里却永远都是新的。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他才对我那么好了。”

“那现在外公人呢?”我不禁追问。

“走了,小言妈妈去世没几年,他就病故了。”外婆放下茶杯,长叹了口气。

“对不起外婆,我……”

“没关系,想来我这身子骨,没几年也会跟着去了,这样挺好,总比自己空落落的在这边,想他们强。”

说着,外婆看向远处,把一个死字看的,通透又淡然。

说到薄幸言妈妈,照片都翻完了,都没看到他.妈妈一张照片。

我不禁问了外婆,她却说,怕触景伤情,他妈妈的照片,全都被他亲手烧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车声。

看到薄幸言下车,我心里头,不知为什么竟有点儿兴奋,放下照片盒子,起身就飞奔了过去。

还没等到他身前,他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号码,就神色严谨的转身,到一边打电话。

蓦地,我想起以往,他好像接电话,从来都是背着我,不让我听。

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他究竟有多少秘密是不想让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