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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无言,秀色可餐不是说着玩玩的,即便什么都不干,有罗敷这么个绝代美人陪在身边,也觉得时间过的飞快,大概是我们刚才,聊的话题太过敏感了,所以导致我们接下来,有些无话可说。

罗敷,可以说是集鹭岛万千气运于一身的女子,就好像是鹭岛孕育出的女儿一样。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算是半个秋家人,夫家又是封疆大吏,而自己不仅拥有一副绝世容颜,她的聪慧也令人自惭形愧。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笑得很苦,很伤心,她不笑的时候,要比笑得时候好看,安安静静的,眉间有一丝抹不掉的忧愁,殇而不仇,就像现在这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如果我能早生几年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虽说现在,她四十多岁了,可保养的好,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

更是有一种,岁月积淀的余韵,这些加起来,令人沉沦,令人着迷。只是从一开始,我就没对她抱过非分之想,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想一朵遗世孤立的白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她让人不忍亵渎。她是鹭岛最有名的交际花,可在我看来,却是最干净的那一个。

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可实际上呢?就像隔壁小楼里的那些人,看一眼都让人犯恶心,而另一些人呢?恰恰相反。

“来一趟就这么坐着?不下去玩玩?”一壶热茶已经见底,我面前还是原来的那一杯,纹丝不动,罗敷端起空空如也的茶壶,发现已经没茶时,开口对我说道。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么,我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茶杯,不言不语,有点不舒服,我在她心里,大概也和那栋楼里的差不多吧。

“对不起,我失言了。”罗敷揉着眉心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不熟那种人,只是,只是,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罗敷脸上写满的脆弱与不得已,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会变得我不我,真的变成那个别人眼中的交际花。

她很累了,每每想到这个,她都想放弃,她想撕下自己所有的伪装,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用不着虚伪,因为她堂堂正正,心有光明,用不着假模假样,因为没有人,值得她如此。

可是,回的去吗?回不去了,在她成为遗孀的那一刻,在她那个公公被她舅舅,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的时候,从她成为一个交际花的时候。

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复仇,洗涮曾经的耻辱。如果用她的命,可以换得那个老东西死的话,她毫不犹豫。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的东西,就只有仇恨了,但愿她的努力不会白费,那个老东西会死,在那个时候,她也要去看看另一个世界的风景了,那片死后的世界。

罗敷的眼中写满了哀伤与故事,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般,即便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那天晚上我们还曾一起喝了那么多酒。

可是再多的酒,都没能让她过多的流露真情,但是今天几杯茶,她回来了,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罗敷,她短暂的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只是这个故事,我不知道,如果说之前,我对她的故事,还抱有好奇心的话,此时的我,却有些怕知道她的故事。

因为那个故事一点很不美好,一个好好的人,何故会把自己的心藏起来,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一个人有什么仇,什么怨,会杀死自己的儿子。

秋家何故因为一件‘外人’之事,强行断送了那个人的仕途,这其中付出的代价,会小么?在鹭岛的过往里,究竟掩藏着怎样惊心动魄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不敢想,也不敢猜,直到有一天,当我爬到一个足够的高度,看到了山下的光明与阴暗时,留下的只有无声的唏嘘。

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可以引发一场飓风,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引起鹭岛这场飓风的蝴蝶,是罗敷,因因果果我不过是庞大的因果线里的一条。

思绪回到眼前,罗敷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是离开还是继续待着,很纠结。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罗敷忽而一笑,那是一种在她脸上,不常出现的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么?”罗敷问道。

我傻乎乎的摇头,即便心里又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因为我知道,罗敷这么问,要的不是我的答案。

她会自己回答的:“因为你的眼睛里,没有那种贪婪淫邪的欲望,当然,如果说你藏的很深,我看不出来也说不定,不过我就是赌了。”

“这算是夸我么?”我很不自信,我觉得她口中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可是有很多女人的,地上有钱,我也是会捡的。

“当我没说。”罗敷话风陡转。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我自觉没有说错话,大概我们不适合这种交流方式吧。

王秀进去不到两个小时便出来了,看着他走出那栋小楼之后,我起身与罗敷告辞。

罗敷又戴上了她的面具,笑得千娇百媚,伸手一指桌上的茶说道:“来我这里,连一杯茶都喝不得么?”

看着木几上已经不再有雾气缭绕的茶,我俯身端起一饮而尽,茶凉了,没有意料之中的芬芳,很苦很难喝。

走出罗敷的茶楼,我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欠了人情是要还的,一个个小人情,积攒下来,也许有一天,就要让我还命了。

换作是上次,我和萧红蝶来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一杯茶,我是不会喝的,因为我只是个局外人,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我大可心安理得的拒绝。但是今天,我却已经成为她庞大的蛛网上的一个节点,我不能拒绝那杯茶。

杨意离去,罗敷看着杨意喝完的茶杯,她并不开心。真是个古怪的人,回想起刚才杨意那不自信的话,罗敷叹了口气,喃喃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会发现自己的真面目的,用不着别人来说。”

……

王秀的脸色很难看,眉毛挤在一起,结成疙瘩,本来就白皙的脸更白了,病态的白,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那栋小楼,好像那是一个噬人的怪兽一般。

“被恶心到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不过有个女人告诉过我,多来几次就会习惯的,可我却忘了告诉她,来多少次,我都不会习惯的。”说着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栋茶楼,在二楼的窗户后,罗敷应该还在,这句话,我确实忘说了。

王秀不说话,跟着黑衣保镖回到车上,我很好奇,他至于这样么,除了恶心这个理由,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会让王秀这样。

不过恶心这个理由,其实也不完全对啊,王秀是一个重口味的人,从他男女通吃这一点上来看,这种场面应该不至于让他这样啊。

我更纳闷了,直到回到,我们自己的车上,王秀才开口了:“辰露在里面。”

“所以你这样?不至于吧,这就是她的真面目,你别告诉我,你对她还有感情?”我接着王秀的话问道。

“和她二伯。”王秀一脸呆滞。

乍一听,我不以为意,可回过神来,我满脸惊骇,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王秀,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王秀面无表情的点头,肯定我心中的那个想法,下一秒,我一脚刹车,顾不得是在车流不息的大马路上,直接推门下车,弯腰就吐。

我后悔了,我后悔喝罗敷那杯茶了,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是这样,我死也不会喝的,恶心死了。难怪王秀会是这副表情,因为他的话连在一起就是:辰露在里面和她二伯……

后面还需要补充吗?用不着了,男人女人,在那里面还能做什么事,回想起上一次来,和萧红蝶看到的那一幕幕,我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这他妈是乱伦啊,侄女和伯父,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想到了很多意外,王秀或许会忍不住,大闹会所,或许会掐死那个女人。

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里面的人都带着面具,我不知道王秀是怎么认出辰家老二,辰露的二伯的,但是我相信他的话,辰露这种女人,用不着诋毁。

王秀拿着水,递到我面前,我喝了两口又吐出来,漱了漱口,回到车上,当我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我问王秀:“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这件事,曝光的话,我相信一定会上头条的。”王秀若有所思,一脸认真。

“就凭这个?”我觉得不靠谱,没人会信的。

“我会找到证据了,比如视频,或者其他。”王秀一脸坚定的说道,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他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