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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家名叫金碧辉煌的KTV门口停下车,立马就有门童前来为我拉车门,这些整日混迹在这里的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他先拉开的是程平那边的车门,可当他看到程平那张脸时,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很别扭的表情。

这时程平开口了:“马东兴在这里吗?”

那个门童先是点头,然后瞬间摇头,在之后直接夹着尾巴跑了。

不用说这俩人肯定之前就认识,而从那个门童的表现来看,马东兴也一定在这里,而他现在应该是去给马东兴报信去了。

而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也让我对程平不禁高看了几分,一个地头蛇儿子的手下,居然怕程平,可见程平的能耐不小啊。

程平下车,并没有急着追进去,而是紧了紧皮带,然后蹲下将鞋带重新系了一边,看样子是准备打干一场了。

我靠着车身上,抬头打量着这三层小楼,外墙上的标志,整的挺花里胡哨的。

那个门童进去没多久,程平也就刚刚把鞋带系好而已,从里面就冲出来了五个人,其中就包括那个门童,之外还有有个女人。

浓妆淡抹,戒指,金项链,大耳环挂的到处都是,让人看一眼都不禁掉一地鸡皮疙瘩,而且从她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来看。

估计也是个瘾君子,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程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紧接着他们就搭上了话,看着那个女人,我想起了照片手臂上的那个‘乔’字。

“你来干什么?”那女的满脸不悦置问程平。

“报仇。”程平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吧!”那女的惊叫,“你没事惹他干什么,你就算再能打,可是你想想你爷爷啊。”

那女人本以为这样可以劝走程平,可是她注定失望了,程平脸上表情冷硬,根本不为所动。

“你非要报仇是吧,那好,我报警。”那女人威胁不成又搬出了警察。

程平回头看我,他知道我在听着,他也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问我能不能搞定这些后顾之忧。

我冲他笑着点了两下头,而后继续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好戏。程平回过头,冲那女人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你……”那女人伸出食指,指着程平的鼻子,然后看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一路小跑进了KTV。

然后好戏就开场了,程平要进去,那五人自然不让了,冲突不可避免的发生,程平确实很能打,五个人压根不是他的菜。

赤手空拳没几分钟,五个就躺倒一地,遍地哀嚎,而后我直起身跟着程平进了KTV。

KTV的大厅里没几个人,大多是工作人员,外面发生的事,他们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了,此时一个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的看着程平。

大堂经理早已经去向马东兴汇报了,这家KTV就是马东兴家里边开的,而经理自然也是马东兴他爹马大头的手下了。

马大头并不是真的叫马大头,不过是绰号而已,他去了,可是他没回来,所以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也不知该怎么做。

这些人又不是傻子,程平又不是冲他们来的,所以他们没有必要拦着程平,而没有老板的同意,他们也不会报警,毕竟没人原因惹祸上身的,更何况在这种场子里混的人。

我跟着程平踏上楼梯,还没走几步,就再次遭到了拦截,没办法我只好退了下来,让程平和那些赤手空拳的人缠斗。

说实话,程平的身手,我很满意,他的水平,比那天晚上砍我两刀的那个亡命之徒还要强点。

而马东兴的手下不过是一般的小混混,怎么会是程平的对手呢?别是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就是二十几个人,程平也应付的来。

最后不过身上多几处淤青罢了,等程平清开了路之后,我跟在他身后,走上二楼,来到最里间的一个包厢门前。

程平一脚就将门踹了开来,锁舌崩坏,里面的人吓了一跳,两只酒瓶凌空飞出,直接程平当面。

程平闪开前面的一只,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后面向那只酒瓶,用力抡下,嘭~酒瓶爆开,玻璃碴子四溅。

其中一个扔酒瓶的人,已经头破血流了,而另一个人,被程平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腿脚发软。

他们这些不良青年,平时跟着马东兴后面,呐喊助威还行,让他们打架,那还是算了,一个个骨子里比谁都怕死。

而我这才有机会,打量了一番这间包厢,五光十色的灯光下,一张茶几上,摆满了瓜果,烟酒。

一圈沙发上,坐着一个强装镇静的圆脸青年,在他旁边就是刚才在楼下见过了那个女人,此时吓到脸色苍白。

而在沙发旁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这应该就是那个大堂经理了,此外就是那两个扔酒瓶的小混混了。

一个吓傻了,呆立一旁,另一个抱着头满地打滚,大厅里的气氛在凝固,程平一步步向马东兴逼近。

马东兴有点绷不住,身子往后靠了靠,他这是怕了。程平还没走到他面前,半道上那个大堂经理就插了出来,拦住程平说道:“够了,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上次断了我一条胳膊,我只想讨回来而已。”程平的话使得大堂经理脸色微变。

这两人之间的恩怨他是早有耳闻的,两人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了矛盾,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一路摩擦不断,可谓是积怨颇深。

按理说马东兴靠着他老子的势力,应该随随便便就把程平给摆平了,而马东兴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只是那一次万无一失的行动,被一个人给破坏了,那个救了程平,同时撂下一句话,给整件事画上了句号,此后也没有人再找程平麻烦了。

而程平也选择了忍让,毕竟那一次虽然没有成功,可也打断了程平一只胳膊,连他的那个小女友,都被马东兴强抢过去了。

可以说这也从心志上,彻底废了程平,可谁曾想,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今天程平突然发疯了,找到这里来。

当然这些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程平却每天无时不刻的都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是在等着机会,机会对他来说,随时都行,他是在等着老爷子仙逝,只有没了后顾之忧,他才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可是他没有等到让他大干一场的时机,他却等来了杨意,这本来不干杨意什么事的,可是谁让杨意问了起来呢。

既然如此,他也想看看杨意的底气,就如杨意抱着考量他的心思一样,他也在试探杨意的态度,所以,今天,他来了。

“王叔,你闪开,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到时候看谁先死?”马东兴开口咋乎,真是死鸭子嘴硬。

大堂经理自然知道自家的这位公子爷只是嘴硬而已,他要是真的让开了,以后指不定给他什么小鞋穿呢?

所以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反而用商量的口气说道:“程平,你听我一句劝算了吧,这里是马爷的场子,马爷等下就到,你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大堂经理这么一说,程平心里有点阴霾,因为他这么做,的确有些太冒险了,万一杨意扛不住,他完了是小,连累的爷爷他罪无可恕。

真是磨叽,听完大堂经理的话,我看出了程平的犹疑,遂说了句:“废话真多。”

刀都已经出鞘了,难道还要收回去吗?图穷匕见,那还来的退路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程平关键时刻的迟疑,让我有些不太满意。

不过人无完人,这不也恰恰说明了,他重感情吗?我话音刚落,程平就动手了,一只脚别在大堂经理腿后,一只手卡着大堂经理的脖子。

一把将大堂经理掀翻在地,然后顺势在他肚子上,来了一脚,大堂经理疼得满地打滚,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马东兴这下彻底不能淡定了,屁股下像做了根针似的,从沙发上猛地窜起,眼中满是恐惧的看着程平,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他问的这个问题可真傻,要干什么,程平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看来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被程平下的不轻啊,连思维都混乱了。

程平走到茶几前,从上面捞起一只酒瓶,此时的他离马东兴不过两步之遥,包间里的彩灯还在有节奏的闪烁,可是没人再有那种心情了。

程平上前一步,把马东兴吓的再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把扯过身边的女人说道:“你,你别过来,我,我把她还给你。”

那个女人被马东兴一碰,顿时失声尖叫,对着马东兴又抓又挠,奋力反抗,想要从马东兴怀里挣脱出来。

而程平听到马东兴这句话,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笑了,笑得无比酸涩,眼前的这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呢?

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在七年前就已经没了,否则一个断臂之仇,还不值得让他记这么久。是马东兴毁了那个女人,也毁了他,现在那个女人不过只剩下了一副躯壳罢了。

程平抡起酒瓶,对着马东兴的手肘,猛地砸下,此时的马东兴手还抓着那个女人的胳膊。

程平的这一酒瓶砸下,马东兴顿时惨叫起来,手一松,程平就将那个女人从马东兴手上扯了出来。

然后回过头,冲着那个女人大吼:“滚~”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恨,对自己的恨,恨自己无能,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住,也有心酸无奈,有憋屈,以及对那段感情的诀别。

那个女人被程平吼的在原地愣了三秒,然后就惊慌失措的扭头跑掉了,出门时摔了一跤,摔掉了高跟鞋,摔得满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