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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是武阳侯府的人,如今成为了整个大缙朝唯一一个被破例甄选进去的弟子,她无疑是一个光荣。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再回来的时候,她竟然再武阳候的脸上看到了关切二字。

府中早已经为她准备了新的院子,但是她只是往自己原来的那个破旧的院子去。慕映蓉气不打一处来,哼哼了几句,被武阳候瞪了一眼。

慕清娆原本担心自己在皇宫呆的那几日,会耽误李氏下葬,可是等到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才发现李氏已经被安葬了。

屋里,慕天远站在那里。

慕天远的脸色不算是好看,见到慕清娆回来,他明显一怔,上前几步:“阿娆。”

慕清娆却是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大哥。”

慕天远的淡然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一个裂痕。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有很多事情,他未必是最了解的那一个!可是他不了解。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辩解一二!

慕天远:“阿娆,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可是……”

慕清娆:“大哥,我今天很累,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稍后再说。”她神色平静,甚至连一丝委屈的意思都没有,可是慕天远太清楚她的个性,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清楚,以后都难说清楚!可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解释的时候,下人忽然冲了过来:“大公子!夫人让您快些回去!”

慕天远蹙眉,却听到下人说:“夫人说今日是向将军府下聘礼的日子,您得回去看看。”

慕天远愣了愣,算一算日子,好像真的是今天。世子夫人已经为他定下了将军府的千金,择日便要完婚。在他发话以前,慕清娆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大哥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恕不远送。”

前面是催命符,后面是逐客令,慕天远沉默片刻,终是离开了这边的院落。

慕清娆关上了房门,任谁来都不去理会,这当中自然包括恶意找茬的慕映蓉,但是慕清娆现在毕竟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她避而不见,慕映蓉终究不敢乱来。

第二天,帝都传来了苍虞仙道要离开的消息,而当苍虞为慕清娆准备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时,大家也终于知道那些传说是真的,武阳侯府家孙子辈的三小姐,真的要去做神仙了!

侯府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慕清娆一袭雪白衣裳,黑发如墨的披散在身后,静静地走出了武阳侯府。这终究是一件大事,武阳候携全家将她送到了门口,可是由始至终,她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武阳候必须要说点什么,他清了清喉咙,低沉着声音嘱咐道:“阿娆。虽然自此之后你便是苍虞弟子,但你终究是我们武阳侯府家的人,要谨记家训,不许做出有辱家门之事!”

慕清娆微微颔首:“谨遵祖父教诲。”

慕清娆意外的懂事,让武阳候在这离别的最后一刻忽然对这个从未怎么照拂过的小孙女有了一丝欣慰之情。他点点头:“你娘已经安顿好了,这一路过去,她必然会保佑你。还望你终究学有所成,为我武阳侯府光耀门楣。”

慕清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可是她并未表现的明显,只是点点头:“清娆明白。”她抬眼望向武阳候:“清娆……不会让祖父失望。”

苍缪早已经先行一步,剩下云清等人要和她一起回去,此番云清上前一步:“慕姑娘,我们该启程了。”

慕清娆缓缓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武阳侯府的牌匾,目光扫过了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漠然的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她并非不知情。

终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这里,那些做下罪孽的人,她会一个一个揪出来,让她们跪在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面前,痛不欲生!

慕清娆上了马车,随之一同离开。

然而车子才刚刚行驶到城门口,后面就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阿娆!”慕天远的声音传了过来,驾车的云清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人,停下了马车对马车中的慕清娆道:“慕姑娘,是穆公子来了。”

慕清娆轻轻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车外打马赶来的人。

慕天远不止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包裹。

慕天远:“这里有些盘缠和路上需要用的东西,你带着。”

慕清娆看着他手上的包裹,勾唇一笑:“多谢大哥的一番好意,不过清娆已经有了自己的行李,大哥的这些东西,清娆心领,却不好多拿。”

慕天远明显一怔:“清娆……你……”又蹙起眉头:“你这番话,是要和武阳侯府划清界限吗?我都知道,你此行必然是觉得……”

“我有一句话,一直很想问大哥。”慕清娆打断了慕天远的话,忽然抬眼直直的望向他。

慕天远又是一怔,旋即道:“你、你讲。”

慕清娆垂着眼,轻轻笑了笑,语气却是冰凉彻骨:“我一直很好奇,我娘自尽的那一天,大哥……对她说了些什么。”

咚……

慕天远手里的包裹忽然掉在地上,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清娆,眼神中隐隐泛起了愤怒:“你……你觉得,是我逼死了你娘!?我……”慕清娆并没有打断他,甚至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辩解。但是慕天远说到一半,却自己停了下来。

是他逼死的吗?

不是他逼死的吗?

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真的也算是逼吗?

慕天远隐忍着什么,道:“阿娆,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但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慕清娆冷冷的望向他:“即便我和母亲并无血缘,也是你们造的孽!你们以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悄悄的做了,就没有人知道吗!?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侯府千金,所以我走了也就走了,并不会留恋什么。可是我母亲不一样,从她嫁进侯府开始,就将自己的人生同侯府系在了一起。祖母心肠怨毒,你娘助纣为虐,不仅杀死了我母亲的亲生孩子,还害了我的父亲。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当初她们既然这么做了,又为何不干干脆脆的让我的母亲在痛失两个至亲之人时了结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