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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打断县委副书记儿子的两条腿,县委副书记本人坐在一边,让警方秉公处理,就是傻子也知道,这还能秉公的话,呵呵,这些年县委副书记白当了。

刚才还是热闹非凡的烧烤摊儿,这会儿都走光了,老板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戳在一边。

烧烤摊就剩下两张桌子,一张江南几个人坐的,另一张只有张胜利本人一个,身后站着两个体格健壮的保镖。

老杨干咳了两声,看看皮夹子又看看江南,“咳咳,我晚上夜班……”

“那你先回去吧。”江南淡淡的说。

老杨忙站起身来,尽量低着头,不让张胜利认出来,走到大街上后拔腿就跑,其实张胜利一来自己就认出来了。莫士康秘云厂区周年庆典的时候,还是这个县委副书记剪彩,据说莫士康工厂的老板和他关系也很亲密。

这是自然,老杨这个老工人知道,大街上抓个小孩儿都知道,开这么大工厂,老板能不和这个地方官关系好么。

“我……”闫雪唯唯诺诺的想要说话,认识江南不到俩小时,这怎么这辈子大事全摊在自己头上了。

“你不能走!”江南笑着说。

皮夹子咧咧嘴,不会是这老大还真看上这个土里土气的丫头了吧。

江南叼着烟干等着派出所来人,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仅仅是这个烧烤摊附近,不下十几个带着家伙事的人,现在让这个没交情的丫头走了,估计他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不是躺在某张床上,就是躺在某个土坑里。

皮夹子一杯一杯的干喝酒,太他妈紧张了。其实说到底,只是知道江南牛掰不是一般人,但到底多大的身份靠山,自己还真不清楚,反正是把京城四公子给办了的男人,靠山应该不小吧?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几辆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张胜利坐在小凳子上闭幕凝神。

闫雪扣着手指头低着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犯法,但是自己也没教唆江南去打人啊,自己只不过是想通过杨姐的关系,然后做一个兼职的工作,厂区里好多女员工都是这样的,要是犯法也是杨姐那种人犯法,自己是业余兼职,大不了就像江南说的那样,正常谈恋爱和男友开房不行么。

几辆警用越野车霸气十足的停在烧烤摊外,看一个地方、城市,是否富有,两个指标,一是看城市路灯凌晨几点关闭,有钱的县城黑天白昼都亮着灯,原因是人家不在乎,这都是县城支柱产业工厂赞助的钱。另一个指标就是看派出所开什么车,淘汰的二手桑塔纳,肯定就穷,有财政补贴的地方才开得起越野。

“老张,大伟给我打电话,吞吞吐吐的也没说清楚,咋回事啊?”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光头跳下警车,走路直甩皮鞋。

张胜利身后的保镖想要张嘴又咽了回去,刚才打电话的就是这个人,正因为猜不透张书记的心思,所以不敢说话了。

张胜利淡笑着点头,算是问好了,“刘所长,这里刚才发生了起冲突,所以我报警需要你处理一下。”

“啊?啥冲突,还麻烦你个大县委书记啊?”刘所长说着话走进烧烤摊里,用皮鞋勾过来一个凳子坐下来。

张胜利缓缓的道:“打架斗殴事件而已,但是被害人进了医院,应该是断了两条腿,至于这属于什么性质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秉公处理吧。”

刘所长笑着倒了杯桌上的白开水,抿了一大口,抬头瞥了眼张书记身后那个叫大伟的保镖。

保镖低声道:“张强进了医院。”

“啪!”刘所长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自己刚才还纳闷儿呢,这种小事,怎么张胜利亲自来了,原来受伤的是张书记的儿子。

“呵呵,刘所长,我们呢是替老百姓做事,凡事都要秉公处理,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搞特殊化的哦?”张胜利淡笑着道:随即瞥了眼对面桌子坐着的江南。

任谁都心知肚明,如果是张强打断别人的腿,可以定义为互殴,罚款五千了事,当然罚不罚只有这俩人知道。现在是张强被人打断了腿,这个性质就恶劣了,故意伤害罪,判个几年徒刑不为过,都是这些人一个定位问题。

刘所长忽的站了起来,“老张,这事你甭管了,我大侄子让人欺负了,就是不给我面子,凶手跑了么,我回局里布置一下……”

张胜利目光深邃的盯着江南那边,刘所长这才意识到这个烧烤摊貌似还有一桌子人,这才转过了头,手里一把抓起脚下的一瓶啤酒。

不要说警察打人不合规矩,如果是犯人拘捕呢?而犯人到底拘捕没拘捕,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有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定义的。

刘所长两步来到江南身后,一把抓住江南的肩膀把他拽了起来,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的啤酒瓶子刚要落下,忽然停在了空中。

“你……你你……你……您您您?”刘所长这辈子的语气都用在这句话上了。

“给你一秒钟松手,后果自负。”江南也笑着说。

刘所长猛然间一下子抽回了手,喉结涌动,刚才脸上的怒色瞬间化为了尴尬的表情,“您没在酒店啊?”

“没事,出来转转而已,刚好手痒痒打了个人,您看这属于什么性质?”江南故意将张胜利的语气反过来问刘所长。

刘所长顿了顿,汗都要下来了,“呵呵咳咳……这个打架斗殴啊,终究还是不好的,不过这种……这个……”刘所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自己的话了。

江南重新坐在烧烤摊的凳子上,“罚款,皮夹子?”

皮夹子愣了一下,连忙掏出钱包,把钱都翻了出来,由于刚才吃了亏被张强坑钱了,所以这小子没敢多拿,加起来四五百,都递给了江南。

江南随手接过钱放在桌角,“所长,罚多少合适,不够您说话,对了,我终究是打坏人了,是不是要补偿点医药费呢?”

刘所长汗珠子都要下来了,“不不不,不用,这个,这个,我替您垫付呵呵……”说着,刘所长出于自身作为公家人的面子,把江南所谓的罚款装进腰包里。

“呵呵,您垫付,还是秘云派出所垫付?”

“看您说的,咱们这是私事,私事私了,当然是我自己的钱了……”刘所长笑着道:“要不,我送您回酒店?”

“不用,这边挺热闹的。”

“呵呵,是啊,那那那那您忙,我们不打扰了。”刘所长试探的问。

“走吧对了,跟张强那哥们儿说一声,不好意思啊,不过他的腿应该能好……咳咳,应该吧。”江南语气不确定的道:自己下手自己当然清楚了。

另一张桌子前,张胜利已经站起来了,惊讶的看着反常的刘所长,老谋深算的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怪不得这个小子怪怪的,起初心里就已经有些犯嘀咕了,没想到……

刘所长朝着张胜利努努嘴,几个人看来合作够默契的,连话都没道:径直走出了烧烤摊。

几辆车的车门前,张胜利瞥了眼身后一副无所谓样子的江南,拉开警车的门,坐了进去。

警车开动,终于离开了烧烤摊。

“老刘!怎么回事!”张胜利终于不淡定了。

而刘所长却长舒了一口气,“老张,你容我喘口气……呼呼……”刘所长大口的允吸着车窗外的空气。

几分钟后,刘所长面色深沉的转过头看了张胜利一眼,“老张,可能要出大事了……”

“你是说张强?”

“不不不不不,使我们,还有……”说到这儿刘所长压低了声音,“还有秘云的工厂。”

张胜利猛然间愣了一下,“这,你……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刘所长长的舒了口气,“老张,昨天你出差去京城开会,没赶上,京城来了调查团你知道么?”

“这事……我知道。”张胜利皱着眉心说。

“迎接的时候,我亲自负责安保工作,这个人……刚才那个小子……也是京城调查团的。”刘所长面色凝重的说。

张胜利瞬间恍然大悟一般,“你是道:他们已经知道从哪儿下手了?”

“具体的我怎么敢乱道:但是……今晚的事,是不是太巧合了?”刘所长叹了口气说。

一股莫明的压力感袭来,张胜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灾难。京城的三号大院为首,和国内的莫士康所有者七号大院莫家将会展开一场战争,而自己也正是负责莫士康最大的厂区,秘云厂区,今天的事情绝对不像是偶然。

“去小圆门!”张胜利有些慌张的跟前面开车的司机大伟说。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张胜利歪了,刘所长歪了,秘云县差不多都歪了,而且,只有七号院主人莫东海清楚,秘云厂区做的可不仅仅是电子设备组装的工作,如果是那么简单的话,这场大院之间的争夺,和他一个县委副书记无关,只是有一种生意,放在哪里都是最大的忌讳,不同于涉黑,也百倍厉害于涉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