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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大多数诸侯的旗帜在天空之中招展,金睛朱雀之旗处在众旗之首。

唐无狩此时正在营寨的高台之上,眺望着西南方向。

“陛下。”一个将军走上前来。

“无痕。”唐无狩回过头来叹道,“是你呐。”

“日头将要落下了。”远处的夕阳将强烈的光亮照耀在唐无狩和秋无痕的身上。

“燕王以及其他诸侯在大帐中等了些时候了。”秋无痕抱拳说道。

“你说,我派义老将军往楚联盟,这是否是错了呢?”唐无狩没有理会秋无痕先前所说,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依旧金光闪闪的夕阳。

“义老将军乃是我大齐宿将,辅佐三代,未闻曾负过大齐。”秋无痕此时说道。

“恩。”唐无狩点了点头,说道,“昔日楚国大将南冥如今号称玄武转世已然践楚王,又听闻天南常有异象,上古血师复起,灵兽乍现。楚地诡谬,恐老将军驾驭不住。”

秋无痕看了看唐无狩,金色带血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那光洁的脸上正等待着一条条的纹皱慢慢地爬上去。

“且去吧。”唐无狩回过头来,拍了拍秋无痕的肩头,“不能让他们久等了。”

随即唐无狩便由着秋无痕以及一列近卫亲兵护送着走向了中军大帐。

几个小国诸侯都穿戴着整齐的战甲,有几个还带着亲兵。此时他们正围在一起议论,之前几乎少有人见过齐王,在昔日阮少弟号召诸侯讨伐楚地的时候,大多诸侯也都阵亡了,剩下的也都是远亲贵族,有些还是国中大夫,只是暂代少主政事。

听见帐外有脚步声,诸侯们立马按照尊卑站好了位次。

“秦王大人。”随着唐无狩身着朱雀战甲走进大帐,众人纷纷请安。

“诸位大人且坐吧。”唐无狩坐在了中正的桌案上之后,便将手一挥,示意众人坐下。

“如今秦王已然攻取了洛阳,而阮少弟挟持了天子在京都也正集结诸侯,召集人马。”唐无狩待众人坐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众诸侯一边看着,一边暗暗称道。

“如今西南大将南冥践楚王之位,已然复起,本王已让义熙义老将军携信物去往西南与其商议结盟一事。倘若齐、楚、秦可以结盟,则大势可定矣,不知诸位大人有何想法。”唐无狩继续阐述道。

“那如今诸侯联盟已然结成,我军应当如何?”蔡国公此时站起身来问道。

“既然秦王在已然攻克洛阳,我军应当挥军前往,与秦合军一处,以壮大联军实力。”此时许襄王站起来说道。

“此言谬矣,我联军近二十万兵力,此时若入驻洛阳,那阮少弟就可以联合玉城和镐京的兵力对我军实施钳击,到时形势恐怕与我军不利。”此时另一个诸侯站起身来说道。

“非也,玉城已然拥兵十万余,而秦王攻洛阳之时,阮少弟已然将洛阳守将虎殇手下的十万军调到了镐京,这才让秦王有了可乘之机。玉城墙深城高且守将众多,粮草充足,就算将其围困期年,恐怕也攻克不下。”

“恩。”唐无狩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联结大秦是大势所趋,然而如今剩下的便是决定是否是入驻洛阳还是南下攻取玉城了,大人们既然有各自的想法,不妨再商议商议。”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齐军兵士疾步来到秋无痕身边小声说了些话语,只见秋无痕眉头愣是一皱,急忙向唐无狩轻声禀道:

“陛下,在营外的伙夫今天又遭到了莫名的骑兵偷袭,秋桐已经派人追击了,但是对方似乎是斥候精锐,我军死伤三十余人,然而没有抓住敌军的活口。”

“此事于军不利。且命人加强防备,注意警戒。”唐无狩点头示意秋无痕。

“诸位大人,如今常有贼寇在吾大寨周围流窜,伤我民夫,如今之计,理当速速入城,以安军心。”唐无狩转而对着众人说道。

“齐王大人,倘若攻取玉城,两军对峙,久攻不下则情况必然有变。而倘若直接向西入驻洛阳,不禁秦、齐两军可以相互照应,而且也无需费吹灰之力。”此时曹庄公起身说道。

“曹公说的也不无道理,然而我联军二十万余人马,倘若不取下玉城,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到时候阮少弟被除之后反倒是秦王取了头功。那齐王大人又该位于何处呢?”

“此番言语颇为势利,不宜为君子所取。”许襄王此时继续说道。

“我大齐威严着实重要,然而此时乃是危机战乱之时,宜当择良计而从。”唐无狩接过话头,本想说下去,却看到燕王一言不发,于是问道,“燕王大人以为如何?”

其实燕国梁姓之人早已死绝,而如今的燕王正是当年被梁布处决了的大臣的子嗣,就是因为他流亡在外才没有被抓住,然而今日他却被迎为燕王。

“齐王大人,如今这两计各有优缺,倘若联军进驻洛阳,则乃是平稳之策,然而一旦受到玉城和镐京的攻击,我军便处于被动,纵使在人数上有优势,也难以发挥;与此同时,进军玉城乃是险招,联军二十万余,虽然多于玉城守军,但是毕竟我攻敌守,先前诸位大人也说过了,玉城乃是王畿三大城池之一,非原先那些十余万人的小城可以相比的。一旦久攻不下,形势必然危急。”

听燕王如此分析,唐无狩不禁点头,随后他又转向身边的秋无痕,说道:“无痕,你是我齐军主将,你且说说当今如何是好?”

秋无痕见唐无狩如此说,随即向众人一拜,说道:“阮少弟如今在镐京集结兵力,先前调集了王畿几个诸侯以及洛阳的兵力,倘若不是洛阳有失,想必也是要调集玉城的兵力的,此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集中主力将联军一网打尽。因为阮少弟知道他虽然有天子,但是师出无名,内部不合,朝廷上的诸将也和吴地的将领有矛盾,如此一来决战的时间拖得越久,阮少弟越是不利,而倘若我军开进洛阳,联合秦军,那便等于是在准备和阮少弟的主力交战。这样一来,玉城和镐京的兵力压制过来,联军局限在一城之中,必然会受限。而倘若我军进攻玉城,先破他一个犄角,但形势便会好转许多。”

“无痕言之有理。”唐无狩听后称赞道,其他诸侯也没有过多言语。

“想必齐王大人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了吧。”燕王此时抬起头,望着唐无狩,脸上露出了一丝沧桑的笑容。

唐无狩会意地向着燕王微笑,说道:“我齐军主将的分析不无道理,就在刚才,联军营寨还受到了不明骑兵的袭扰,可见敌军是想逼我军入驻我洛阳。本王已然让义老将军将粮草输送到洛阳城的秦军手中,因此秦军仍旧可以暂缓用粮,我军也不需要即刻和秦军联合。此番理当南下直取玉城。”

“陛下,传闻洛阳一失,原本的洛阳守将虎殇如今拦截了秦军的粮线,而另一面阮少弟因为担心玉城同样有失,正如先前大将军所说,其放着玉城十万军队不说,还要再派出五万精锐,由冯啸之弟,冯启正带领镇守玉城。这冯启正自幼聪颖,熟读兵书,恐怕才能与冯啸相当。”曹庄公此时面有忧愁地说道。

“冯启正?”唐无狩不由地将头望向秋无痕。

然而秋无痕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冯启正虽然颇有才名,然少有实战,不可谓将才也。”此时年轻的燕王对着唐无狩说道。

“冯启正乃是名门将后,且其兄长乃是朝廷的大将军,大周虎将之首,冯启正仅是年幼才没有名望,传闻平时冯啸老将军都常常向他请教兵法。”曹庄公继续说道。

“然而往昔大周之事也不必多提,纵使冯启正真是将才,无痕也应当能敌之。”唐无狩脸上不由地显出一丝倦意。

“齐王大人,燕愿与联军共死生。”此时燕王猛地上前一步,对着唐无狩拜道。

众诸侯见此,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连忙也纷纷上前表态。

领了军令之后,诸侯们也纷纷散去,然而燕王却被唐无狩留了下来。

“燕王大人。”唐无狩此时让秋无痕先去视察营部,而自己则与燕王一同走出了大帐。

“齐王大人。”燕王连忙作揖。

“想你我都曾是流亡公子,如今做继承王侯之爵,想来世事真是变幻莫测难以预料。”唐无狩与燕王一同走着,一边说道。

“齐王大人乃是平原王之后,大齐唐门嫡子。我仅仅是一家臣之子,又何来公子一说。”燕王连忙谦虚地作揖,“不过确实世事难料,先父原来是燕王的大将,本是困了梁布这个伪君的,可最后由于秦人的干涉,最终让梁布杀了先父继承了大统。然而世事变迁,梁布这谋逆之人最终在西南丧命,而我也安全回到了燕地,燕地的百姓素知先父,因而推我继承父业,而我大燕无福,除了那个谋逆之人外尽然也未能再找出一个血亲来。无奈之下,我只能顺应人心,继承燕王之位。”

“不管怎么说,你也曾像我一样流亡异乡,最终能成王,也是你的造化。”唐无狩拍了拍燕王的肩,燕王其实和唐无狩年龄相仿,然而由于饱经了风霜。燕王的脸着实有些沧桑。

“齐王陛下!”这时候一个兵士匆匆赶了过来。

“难不成又是前方敌讯。”唐无狩急忙上前一步迎了上去。

燕王眉宇之中也闪现出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