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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可怕,一个黑色的身影此时匆匆地在宫中穿梭,而天子宫中依旧掌着灯。

天子机宜此时正在宫室内徘徊着,仿佛是在等待信者给自己的回信。

“陛下。”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外轻轻地呼喊。

“是谁?”机宜此时心中有点胆怯和惶恐,莫不是那个小太监被人抓住了,可是倘若是有人因为传信之事来质问他,他恐怕早就破门而入了,又为何会如此轻声,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宦官。

“你到底是谁?”天子因为恐惧不由地质问。

“我……”门外的人突然间有些结巴起来,“我是陛下身边的奴才。”

“寡人怎么不认识?!”

“陛下不曾注意过,我在陛下身边服侍已然几年了。”

“那你有何事?”

“我有紧急的事想禀告陛下。”

“何事?”

“关于摄政侯和陛下。”

机宜一听顿时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不管如何,且先迎进再说,于是微微打开门放了那小宦官进来。

“到底是什么事?!”机宜的心早就悬了起来。

“陛下恐怕还需要到内室去说。”这宦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子,说道。

机宜没有说话,只是有点怀疑,但依旧将他迎了进去。

“陛下,奴才刚才看到了摄政侯已然把您身边的那个小厮召去了。”一进到里面那宦官立刻说道。

“什么?什么小厮?”

“就是之前陛下和他讲了齐王之事。”

“你听到了什么!?”天子机宜顿时怒道。

“陛下。”这小宦官连忙扑倒在天子面前说道,“奴才忠心耿耿,日月可见!”

“那好,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天子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

“那天奴才还没有退下,就听见陛下已然在和那小厮说起了齐王的事了。”

“你恐怕是阮少弟派在寡人身边的探子!”

“奴才五年前便入了宫,曾服侍过先王,怎会背叛陛下,陛下明鉴!”

“那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机宜其实早就等不及了。

“恐怕陛下是错信了他人了。”

“难道他会骗我不成。”

“恐怕他原先就是摄政侯的眼线。”

“那我岂不是错怪冯将军了?!”天子机宜顿时跌坐在座位上。

“冯老将军恐怕当初就是接到了陛下的密令才和秦王一起班师回朝的。”小宦官此时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机宜此时头上已然冒出了汗来,“那计划既不是泄露了?”

“恐怕齐王的事情,摄政侯已然是知道了。”小宦官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怎么办?”机宜顿时也泄了气。

小宦官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室内没有风,烛光却兀自摇摆了起来,夜也披上了沉默的衣裘,星独自高悬。

而此时在摄政侯的宫殿之中,琴声正激烈地飞扬在空中,阮少弟撩拨着琴弦,然而声音却显得有些杂乱,乐音渐渐急促,而之后便戛然而止,阮少弟将手按在琴面上,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闭上眼,停歇了一会儿,随后继续振了振身子,刚将手放在琴弦上,却感觉到手僵硬地对不准徽位,一气之下猛然站了起来,将绸布蒙在了琴上。

就在此时,侍卫前来报说张大人求见。

阮少弟心中疑惑,“难道冥飞又收到了什么消息?”但还是急忙命人迎入。

“主公。”此时张迁疾步走入向阮少弟一拜。

“冥飞不必多礼。”阮少弟示意张迁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一边,“如此紧急是有何事?”

然而未等张迁示意,阮少弟就已然先身边的侍卫们暂且退下。

“是天子陛下。”张迁此时表情凝重,轻声地说道。

“不是已经安插了眼线了吗?”阮少弟顿时皱起了眉头。

“正是如此,”张迁叹道,“天子恐怕又想联结齐王来对付主公。”

“岂有此理!”阮少弟顿时摇着头叹道。

“此时那小厮正在外边,主公不妨召进来问问他。”

“且召他进来。”

俄而那小太监便小心翼翼地碎步走了进来。

“你且说说陛下是如何说的?”阮少弟神情严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摄政侯大人。”小太监说着便跪倒在了阮少弟面前,“是天子陛下说的,他觉得摄政侯大人……”

“你且直说。”

“陛下觉得大人擅权专断,所以必须要奴才代为向诸侯传信……”

“那个诸侯?”

“是平原王之后,齐王。”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以头磕地,“陛下说他兵力为诸侯之首,而且颇为名声威望,且能与大人抗衡。”

“且是如此说的?”阮少弟看了他一眼说道。

“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谎言,大人且可将奴才千刀万剐。”小太监伏地喊道。

“恩,且信你。”阮少弟想到这里又说道,“那陛下是让你传什么信?”

“且是和之前给冯老将军一样的信。”

“难道陛下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陛下说齐王乃是平原王之后,且在诸侯之中威望颇高,不会……”

“不会怎么?”

“小人不敢说。”

阮少弟瞪了他一眼,顿时也没有说话,转而向张迁问道:“那冥飞你怎么看?”

张迁起了身,说道:“主公,此事恐怕还需斟酌。”

听到此,阮少弟看了看跟前的小太监,见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便也不再对其多说什么,转而让张迁继续。

“主公,如今对此之中两种对策,且说下策。”张迁说着看了看那小太监,那小太监一下子便低下了头。

“下策乃是堵。”张迁靠近阮少弟说道,“自从天子密令一出,冯老将军被下入牢中,谣言便愈演愈烈,如今秦王已经摇摆不定,倘若齐王此时挥军而起,那天下形势必将严峻,如此一来百姓必将蒙难。”

阮少弟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因此,此计乃为堵,只要齐王没有天子手谕,便是师出无名,自然不可成气候。”

“恐怕冥飞不想我用此计?”

“此乃是下策,齐王势大,而诸侯皆有反意,恐怕必有一战,如今齐王与诸侯还为串联,因而其尚且与我军不想上下,倘若此时放出信使,引其出兵,则可顺势一举歼灭,此后便可永诀祸患。”

阮少弟一边听着,一边想了想说道:“然而倘若放出信使,也不可确保我军必胜。”

“此必然是一步险招。”张迁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是养虎为患,齐王势力虽强然尚弱,如今已然兼并了宋,倘若再任其发展,恐怕将会后患无穷。”

“那冥飞以为呢?”

“上策着实是有风险,可是倘若成功,则百年之内天下可定;而使下策恐怕就只能敷衍一时,况且任其恣意,后患必然无穷。”

“那冥飞的意思是让我取上策?”

“这恐怕还需主公定夺。”

阮少弟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张迁,叹道:“冥飞真乃冥飞也。”

张迁也不禁应着笑道。

“那且让这小厮传信出去。”

张迁这时却做了一个奇怪地手势示意阮少弟先让那小厮出去。阮少弟会意,随后即刻责令按小厮离开,小厮端其衣摆匆匆离开之后,张迁依旧稍等了一会儿,随后对着阮少弟轻声说道:

“主公,如今传信出去,唐无狩必大军来犯,吾何不乘此机会将其引入陷阱之中,吾等便可坑而杀之!”

“冥飞所言合情合理。”阮少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