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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还飘荡着尘埃,将士们的呐喊声依旧还没有断绝。

就在那一条不大的道路上,向任领着军队,谨慎而匆忙地向前。他处在中军的位置往后望了许久,他既是期望自己的先锋军能够及时赶上来,又希望他们能够拖住敌军。然而那令人纠结的玄鸟八卦旗始终没有出现。

商军的兵士已然疲惫了,经过之前的大溃败再得知如今已然被四方保卫,他们现在算是孤军深入,一旦中了敌军的伏兵他们必然全军覆没。

向任也是孤注一掷,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全队刚刚撤离的时候,殷墟的使节赶到了他的营寨,然而他一到这里,就被冯啸的兵士抓了正着。

被押送到冯啸营中之中,他不得不说了实话:微子命令全军撤回殷墟,全境备战。

冯啸得知这个消息心中依旧犹豫着:“要是此消息是真的,那果真是天丧商贼,此举一下,殷墟必然会被四方诸侯围困,到时要灭叛贼犹如瓮中捉鳖。然而想必着消息也不会假,毕竟微子手下的几大虎将也已经不行了,军队也就只剩下了向任这一支,强弩之末又会有和花招呢。

说着,他竟放回了使节,还让他给微子传话说让其引颈待戮。

然而与此同时他已然将主力调到了小路旁边埋伏起来,等到向任他们进入了埋伏圈之后便全军出击。

向任望了许久,连脖子似乎都有些酸痛起来了,显然他的先锋军算是全部覆灭了。他顿时觉得背后一凉,他回过头,不再多说什么话了,只是领着自己的队伍向前。

当向任望着自己的队伍的时候却发现,仿佛自己的队伍都已经失去了锐气,虽然旗杆依旧是正的,可是旗帜却飘扬不起来,这似乎也不是他的兵士错。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的队伍死气沉沉的。

向任望着周围的天空,却没有发现一道炊烟,山谷之间却飞起数只飞鸟,向任看着这些鸟看着出奇,他睁大着眼睛仔细地看着,看着其中一只飞鸟有些奇特,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而那飞鸟也不飞走,就是在他上头的高空盘旋着,显然那只飞鸟有着奇异的羽毛,这羽毛他其实格外熟悉,然而他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越是想不起来便越是希望能够看清,然而当他再次睁大眼睛的时候,他却发现那只飞鸟已然从高空向他飞来,他趁机向看清楚那飞鸟的羽毛,然而待他定睛一看,顿时额头吓出一片冷汗。

一枝带着白色羽毛的利箭顿时穿过了他的额头,向任此时已然说不出话来,他的口张大着随着箭羽的惯性向后落了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部将和兵士们顿时都傻了眼,死死地看着这一幕知道有一个机灵的部将冲了过去。

“如今贼首向任已死,诸等将士何不早降!”这时候两遍的山谷顿时传来了人声,山谷小道上的商军将士们顿时大惊,像极了乱窜的蚂蚁。

继而两面的山谷之上纷纷显出了大周的旗帜和吴越的白虎旗,满山遍野的旗帜让这几万人的大军顿时不知所措,就算是十多个部将再统筹部署也奈何不得,何况这些部将自己就已然没有了主见。

“诸将士何不不弃甲投降!”山谷上依旧回荡着这句撼动人心的话语,就仿佛一声声惊雷在商军将士们的心中闪动。

不少将士已然放下了兵器,数面黑色的玄鸟八卦旗也被横七竖八地扔在了地上,然而马上的将军们还在犹豫,这显然是几万人的军队呀,何况这些兵士投降了可以依旧当兵,然而自己若是投降了,就算是在敌军中任职也最终会被被人瞧不起。

几个将军想到这里,便冲上前斩了数个已然诚心诚意弃甲的士兵,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商军一下子更加混乱了,混乱的商军一下子向四周乱窜,民兵是最先开始跑动的,然而许多将士是为了追住这些逃兵而不得不跑起来。这样一来这些将军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几万人的兵马了。

冯啸看着山谷下混乱的场面,不禁叹了一口气,此时山谷的两边出口都已然被周军拦住,于是冯啸对着青河和武威点了点头。顿时隐藏在山谷两遍的弓箭手纷纷站了出来,两排弓箭手霎时开始放箭。

顿时天空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落木和滚石也纷纷沿着小小的山谷像洪水一般冲击下来。

震动天地的惨叫声随着战鼓声一同飘扬到了天际,而山谷下大军之中最后一面玄鸟八卦旗缓缓地倒在了密集的尸体之间。

微子显然还不知道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然淹没在这个山谷之中,他依旧做着殷墟之主的梦想,他想着只要向任的大军调回,殷墟便可以死守三五年,到了那个时候各诸侯军肯定都是疲惫不堪,只要这时候趁势出击,商军便可得胜,到时候或许可以一举打败王军,直取镐京。

然而一个人的回归让他的美梦完全破碎,那人就是他派出的使节。

那个使节死死地趴在地上诉说着事情的经过,说是大将军向任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抗拒王命并且擅自出兵,最终全军覆没。显然这是一个谎话,他不会笨到说出是自己没有将命令传到向任军中,他显然明白已然自己说了真话,那微子必然会因为他传达不及时而误了国事,那是所有的怒气将会冲他而来,他不得已让死去的向任充当了替罪羊。

显然这也是逼不得已。

“什么!”此时美梦破碎的雄师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他站起身来对着使节不断地问道:“几万人的兵马呢!?”

“兵马在小路遇袭,已然全军覆没了。”此时使节依旧保持了五体投地的姿态,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把胸膛也贴到地上。显然殷墟将要覆亡了,而且他的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但他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命不被自己的天子所拿去。

微子此时跌坐在王座上,双手捂着脸,像个孩子一般痛哭起来,他这一番鲤鱼跳龙门的涅槃显然是失败了,而最终他也将付出他意图涅槃的代价,现在他连一条鲤鱼也做不成了。

他回忆着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父族就曾告诉过他,周朝有一天终究会像商朝一样覆灭,然而如果上天注定了他将会是改朝换代的人物,那他必然要顺天而行。

然而他始终没有在意的是他的父族在最后对他补充的话,如果那个人不是你,切记,不要自取灭亡,你至始至终是大商的血脉。

如今他就偏偏走到了这一步,天地之间茫茫然仿佛已经有了定数,他缓缓地叹息,整个大殿依旧沉浸在黑暗之中,而如今他也算是深深地沉浸在黑暗之中。

殷墟的城墙也是古旧的,但是古旧得却另有一番味道,那时商朝的风度,独特的文字在城墙上镌刻着,而就在黑夜即将降临的城墙外,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缓缓地离开这座城池。

夜低沉地降临了。

几里之外正有一人领着马车等待着,那来人也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此时这个刚走过来的人对着马车旁边的人说道:“人在马车上?”

“是的。”那人回道,“办事的时候我的东西掉在了紫虬城里。”

“墨者令?”对方问道。

“是的。”那人显然十分愧疚地说道。

对方没有说话,显然是叹了口气,此时他缓缓地登上马车,那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只是登上了马车,缓缓地将车驾离。

小车晃动着,在路上颠簸,而车上,那个少年正在熟睡着。

西南的天空已然变得像水汽一样苍白了。

仲宫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在城外不远处的田郊耕作的民众,心中不禁溢出了一丝欣慰。

突然他看见几个百姓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似乎受了伤的样子,于是他连忙派出兵士前去接应。

那几个百姓不是伤了手臂就是伤了腿,如此流着血跑来已然脸色苍白气喘不已,他们口中还大叫着“死人了,死人了。”

仲宫先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是有神志的,于是就不再多说了,吩咐下去包扎养伤,自己即刻就来。

这般说着,他便走向南冥的书房以便将此事亲自告诉南冥。

南冥得知后立马和仲宫一起赶了过来。

此时医师们已然把这些百姓身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然而看似他们的脸色苍白也不全是由失血引起的,正好南冥和仲宫过来了,于是医师们便让开了位子。

“百姓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冥看着这些百姓痛苦的模样,不禁心中一酸,此时他坐了下来,亲切地问着他的百姓们。

然而这些个百姓显然感到惶恐起来,没想到那么一个大人竟然前来嘘寒问暖,自己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竟然受了如此的待遇,感动之余纷纷,自责起来,竟然让大人抛下了繁重的公事来慰问自己那么一点小伤。

由此,这些百姓半天都没说出一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