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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旧沉浸在阴霾之中,雨声淅淅沥沥地在路上响着。

古旧的木车由几个兵士装载着满满的粮草缓缓地向前,布袋饱饱地被里面的粮草撑满,数百个南国的兵士努力地推动着他们前进,淌着水的路上荡开了浅浅的车辙。

“这样运粮得何年何月才能有个尽头呐?”一个年轻的兵士看着墨色的天不耐烦地抱怨着。其他年轻的士兵顿时也应和起来,只是有一个年老的兵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像黄牛一般努力地推动着木车向前。

“兵头,您见过的世面挺多,这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不耐烦的兵士尊敬地看着老兵,问道。

“前面黑贼已经拦了大人们的路了,他们本来都是去中原的,现在预计要江上开战了。”老兵拿出一个烟叶叼在嘴上,“你们赶紧努力运粮吧,误了军机可是不好的。”说着他默默地站在了车的正后方向前退着,那些年轻的兵士连忙赶了上去,整个车队无休止地缓缓向前。

“敌方在无恒江上已经布开阵势了,秦和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莫辞在营中对着长歌青未说道。

“恩,曾经也听过秦和的名字。昔日骁勇战将,又能统帅千军,如今吾等相战恐不占优势呐。”长歌青未有些担忧地说道。

“夫人且勿担心,虽然秦和所率乃商军精锐,而且数目多于我南军,但是其不利有三:

一、商兵乃是中原之人,善马术而少知水性,虽然募集了当地土人,但他们并不得秦和信任;二、商王微子拉长战线,派出诸多大将向四方用武,已然成了贪多而不化之势,造成内力空虚,此时微子再调出了大军予秦和,实属自取灭亡之策,殷墟一空,商军必败,秦和总是胜了吾等,必然不得长久,再言据斥候来报,西北向任,东北长轩两军已然败落,秦和孤身一军纵然势大,终必败落;三,如今无恒江南仍然是我吴越之地,而秦和却依然将战线拉长,粮草之用显然敌比大大少于我,至此,敌方必然趁势急战。综一、二两点,敌军急战,虽得小胜,但只要夫人沉住气,彼必有大败。”此时莫子叙的一番清澈的分析让青未宽了宽心。

“子叙分析得有理,只是在我看来,吾军多是生力军,虽粮草充足,兵马强壮,但毕竟未有征战,多是新兵。反观秦和兵马,虽有乌合之众,但主力毕竟是商君本部兵马,况且秦和乃宋地虎将之首,吾等着实不得小觑。”长歌青未此时依旧这般说道。

“夫人说的有理。”子叙不由地也敬佩地点了点头。

“粮饷运到了吗?”青未此时问着侍从。

“即刻便到。”此时身边的侍从说道。

“粮饷乃是吾等军中之大事,必须严加看管,否则优转劣势,于军不利!”子叙此时小心地说道,“吾且去看看。”

“子叙毋庸着急,吾早已派了三千兵马前去接应。”长歌青未自信地说道。

然而迟迟未来的粮饷车队让子叙莫名地担心。

天似乎下着令人感觉不出的细雨,滋润着所有事物的肌肤,南国的雨大抵都是如此地温润的。长歌青未悄然地望着南方,心中也慢慢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残破的车轮,压在倒伏地白虎旗帜之上,长长的车队已然变得一片狼藉,原先派来的三千兵甲并没有接应到粮饷队伍,而子叙带着五百军士却在接应地点的五里处发现了着一片废墟。

“看来是敌方的轻骑!”子叙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场景。

一袋袋粮草并没有被带走,此时已然微弱的火苗依旧在上面跳跃着。

残破的木车上冒着嘶嘶的白烟,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长歌青未连忙带了大军赶来。

尸体得以安置,灵魂得以安息,只是死去的已然死去了,活着的仍然继续战斗。

“都怪我如此疏忽酿成大错。”长歌青未用手捂着脸自责道,此刻数百运粮兵甲的尸体被一一搬运,只是血还没有完全被雨水所完全冲刷,土地贪婪地吞噬着鲜血。

“云将军也说要多加护卫,只是我没有听从。”长歌青未无奈地摇摇头,同时敕令三千兵甲在方圆十里内搜寻敌军踪迹,“没想到他们竟然能绕过无恒江,打入我军后方。”

“秦和用兵果真名不虚传。”子叙点点头一想,随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着长歌青未说道,“夫人,此番前来,江边是否有兵部署?”

“我设了烽火岗哨,若有敌情必来相报。”长歌青未自信地说道。

“臣只恐敌人声东击西之计。”子叙缓缓地点了点头。

“恩,子叙所言也是,可疾速带兵回去,以防不测。”长歌青未连忙说道。

于是莫辞连忙点了五千兵甲火速望河岸而去。

天因为下雨而变得异常地昏沉,挥扬着白虎旗帜的兵马迅速地前行着,莫辞望着远方,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加速前行!”他激动地下令。

而此时秦和的先锋依然带着长勾扑入白虎军的阵营,烽火岗哨依然全部陷落,秦和后部大军即刻随着连环船向岸上靠近。

“商贼休要偷袭!”这是两岸猛地冲出一批快船,船上戴着整齐的白虎旗帜,为首的将士气势汹汹地涌了上来。

秦和以为中计,心中大惊,但只是下令减缓了船速。

“众将且谨慎,敌方乃是疑兵之计。甲士防卫!”秦和对着众将叫道。

此时白虎军的快舟疾速向商军的大船冲去。

一时间箭羽飞窜。黑翎军连忙侧过船只,用两遍的遁甲护住。

“火!”白虎军的一声号令让秦和一惊。

几百大船已然用连环锁连住,一旦收到火攻,火势蔓延,形势必然危急。

“攻!”秦和手中长剑一紧,怒道。

顿时连环船中窜出无数黑旗船只,冲向白虎军。

与此同时,大船上的令旗飞舞,长盾后面的两列弓手已然整装待发。

“放箭!”指令官令旗一下,数百枝箭羽飞速而出,直击向白虎旗下的兵甲。

白虎军连忙用圆盾护住,然而数百艘黑色快舟已然冲过来,直击向白虎军。

白虎守将见此,内心紧张起来,心想自己兵力不多,而敌军的先锋已然冲进了营地,既然必有一死何不死战。于是便顶着箭雨带兵士迎了上去,身后的白虎英勇没有一个不努力向前的。

秦和也没有多说,只是下令死攻。他心想,一旦大军和先锋联合,则白虎大营得破,目前秦和无奈,这一支白虎船队硬是将大军拦截了。

黑翎军因此也是奋力猛攻,由于数量悬殊,白虎军并未阻拦秦和大军许久。转眼间舰队就便冲得七零八落。

秦和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先锋军已然突破了敌营,但自己才刚刚破了敌军的防线,内心着急不已,若是敌军一来,自己的计划便全然失效。

最终这一小支白虎舰队被大批的黑翎舰队所围困,巨大的战船狠狠地碾过这些小船,支离破碎的木板在水面上飘荡,残破的尸体堆砌在船上或沉到水底,悄无声息地,血缓缓地融入水中,宛如一多多灿然而诡异的鲜花。

“白虎军已破,吾等何不努力向前,吴越可夺!”秦和见此大声喝道。

众黑色小船顿时靠拢大船,宛如护航一般冲向南岸白虎军的阵营。

然而等到秦和大军缓缓靠近敌营,却发现自己先锋舰队已然被摧毁,顿时一枝箭羽如利刃般飞了过来,秦和料想不能躲开,连忙夺过部将手中的长枪,一击劈开利箭,然而箭羽部仍然擦过秦和的脸部,一道血红的印子立刻显现出来,鲜艳的血缓缓地渗出。

此时浓浓的迷雾升起,瑟瑟的冷风从西北吹来,

白虎营阵之内,肃杀非凡。

“秦和老贼,汝已然中吾计,何不早降?!”说着箭羽直下。

秦和手下部将尽皆惶恐起来,四面且都是迷雾。

一部将紧张地说道:“大帅,迷雾四起,敌在明,吾在暗,必要谨慎。”

秦和大手一挥,说道:“且无多言,敌军若是实,则必出兵,此时必是心虚,方才放箭,吾等且前。”此时秦和并没有顾及脸上的伤口,细微的血如蠕虫一般缓缓地从口子里爬了出来,然而未及渗出就已然开始要凝结起来。

可是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战鼓之声从四方响起,顿时四方迷雾之中皆冲出了白虎旗帜,白虎军仿佛铺天盖地而来。

秦和一惊,连忙指挥传令官说道:“前军冲击,后军且退!”

于是前部的黑翎军开始向前冲击,而迷雾之下后队的大军却开始缓缓向后撤去。

“将军不如撤退。”眼看身后的军队都离远了,秦和身边的部将在一边谏言道,“吾等愿为将军阻挡,将军请退。”

秦和没有看身边的部将,脸上满是不屈和坚定的眼神。

“秦和老贼休走!”远处白虎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未有撤离的黑翎军顿时紧张起来。

“天时地利已不在我,且回!”秦和一手打在船沿之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商军前部的大旗此时依旧随着风飘扬,连接着的大船顿时开始向后转向,秦和则带着商军的部将开始向舱内走去,此时,秦和依旧不甘心地回头看了远方的白虎船,只见那些船只紧紧地冲向己军,眼看就要接近,却依旧有那面一段距离。秦和犹豫了一会,随后疾步走入了船舱之中。

风吹向东南,军旗凛冽,莫辞心中依旧忐忑着,趁着大雾他将五千人安置到了近百只船只当中,然而大军未回,自己不可妄动,一旦敌军知道了自己空虚,便会疾速反攻,到时候江边大营必然不保。

天空中的墨色渐渐地散去,光一点点明亮起来。莫辞看着眼前的雾气开始散去,正如远去的商军船只。同时回头向南边望了望。

不远处的长歌青未正带着部将疾速赶回,庞大的队列即时向后回撤,此时商军潜渡到南岸的军队。

光将迷雾驱散,幸好商军的大船已然如雾一般消失不见踪影,零散稀疏的白虎船在空阔的江面显得有些孤单且纷纷开始向后回撤,然而莫辞却依旧紧紧地盯着江面。

“将军。”他身边的部将叫道。

莫辞却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十分冷峻,神情却有些紧张。

然而就在这时,江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白虎军已然向后回撤,然而那个黑点却急速向白虎军营这边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