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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宫中阮少弟身着一件素衣,疾步走入宫中,身后仅仅带了几个侍从,然而忠贤早有耳目来报,忠贤急忙报给天子,机宜顿时大惊失色,一下子从座椅上滑落,被侍女们扶起,忠贤弓着身子扶起天子,在一旁叹道:“陛下贵为一朝天子,竟然为一诸侯所挟持,实乃国家不幸呐。”

天子机宜听着不禁也落泪,对着忠贤叹道:“既然连你一个小小的宦侍也明白如此道理,我真是愧对先祖。”

然而听见前方有宫门洞开之声,天子机宜连忙让忠贤去请李昂。

忠贤连忙从侧门碎步而出。

比及阮少弟跨入宫门,虽然只是带着侍从数人,身不着甲,可是俨然一副王者风范,天子机宜大惊失色,口中结结巴巴,背后紧紧贴着靠椅:“吴……吴侯所来……为何……事呐?”

“特来向陛下请辞。”阮少弟顿时跪在机宜面前说道,“陛下如今虽然苍民覆灭,然而商人复起,先南征而救陛下于熊氏之毒手,挽周室大厦之将倾。今镐京被围,欲抵强敌,将出奇兵,无奈陛下听从谋士诈言,将兵甲交予庸人之手,众人道臣胁迫陛下,欲行熊氏挟天子而令诸侯之事,没成想臣欲平天下之事而忍辱负重,陛下竟如此黑白不分,臣请率兵此去,且回东南。”

机宜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赶忙去扶阮少弟说道:“吴侯好意,孤不是不领,皆是李司礼所言,孤亦不想如此。”

“陛下若不是自己主张,司礼又能奈何?”阮少弟谈起头来看着机宜。

机宜一时间语塞,相顾左右而口中难言。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既然吾有辱朝纲天纪,还请自贬东南。”说着阮少弟对着机宜长跪一拜,叹道:“今误天下这非吾阮家,乃是陛下!”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机宜一下子手足无措,转念一想,连忙前去拉住阮少弟。

阮少弟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吓得天子冷汗直冒,双手一松,阮少弟便拂袖转身,然而却听见一声怒喝,阮少弟一看发现正是大司礼李昂,身边还站着宦官忠贤。

“侯爷欲想逼宫乎?!”李昂此时大呼一声,气势磅礴,身边的忠贤曲着的腰板似乎也挺直了许多,机宜的底气也来了。

阮少弟对李昂早已经忍耐多时,想李昂本是寒士弟子,被镐京学府祭酒取了贤士,本是个小小的士卿,后镐京遭犬戎蹂躏于是破格提拔,最终步步高成,如今乃一朝司礼,亦是天下重任。阮少弟念在其功高忠心,怜其才能,没想其竟如此误国家大事,心中大为光火,说道:“本王受勋于先帝,率大军而出征,南破熊氏而救天子,东拒微子而保王畿,若要逼宫,当初为何救之。伯智,我念你理政有功,怜你忠心,没想你为求私利而废国家之事,献谗言于上而误国,夺兵权于天子而误民,此等忠臣,有何脸面前来斥我,何况我堂堂王侯,汝既是三公也需敬我三分,如此不是识礼,焉能堪司礼之重任!”

李昂一听,也是大怒,连忙上前扶起天子机宜骂道:“如乃东南吴越之夷,纵使封王又能奈何,众人皆知汝挟天子而令诸侯,恐人人得而诛之。吾怜你兵马倥偬疲于奔命,没想到如今胆敢以下犯上,岸然逼宫,吾乃本朝大司礼,上管诸侯朝里,下辖百姓孝义,汝等专权乱政之贼若是不去,大周江山岂非要拱手让人!”

阮少弟甚是光火,于是对着侍从们喝道:“如此乱礼之人,拿下!”于是身边的亲卫连忙上前。

“吾乃堂堂司礼,汝等竟敢动我!如今天子在朝,如竟敢妄兴兵戈于内,乱天下者,必你阮家!”李昂说着双手执着象笏向着天子机宜拜道。

然而机宜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见到阮少弟动兵,连忙装作没有看到,躲到了下面。

阮少弟的侍从们纷纷冲上前来将李昂折臂拿下,李昂挣扎着昂着头说道:“天子幼弱,王侯专权,如此朝廷,必将不久于世呐!”然而他此时跪在地上不停呼号,而忠贤也已然匍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阮少弟一声喝令:“且削去官职,押到牢中,再行发落。”

及时早有好事者报于其族弟李晓,李晓手上依然有上万兵权,底气十足,听闻阮少弟在禁中逼宫,并押下了自己的族兄,当今的大司礼,脸色也气得发青,他一面纠集其兄的党僚,一面用虎符调动兵马,顿时驻城兵马旗幡晃动,数万大军压向宫中。

阮少弟此时在宫中再欲请辞,却没想机宜此时却满脸愁容向其叩首跪拜谢罪,忠贤也大吃一惊,阮少弟连忙扶起,并说道:“此皆乃伯智之罪,非陛下之罪,陛下如此乃真是陷臣于不忠不孝。”机宜顺势便站了起来,看到阮少弟释怀,心中顿时安心。

此时吴王亲侍传来了李晓率兵围宫之事,阮少弟顿时一怔,对着天子机宜说道:“陛下,如今李长春受陛下之拜,已然领了大军围宫,此乃陛下之兵,怎能容乱臣贼子所控。”

机宜一听皇宫已经被包围,惶恐至极,一时间忘了分寸瘫软起来,一边拉着阮少弟说道:“摄政侯可要带兵破了此番贼子,吾朝全倚赖卿侯了。”

阮少弟心中暗叹天子无能,虽然心中担忧,但依旧镇静地对着机宜说道:“陛下乃是一朝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乃陛下之兵,陛下一人便可解围。”

机宜虽为天子,但听说皇宫已然被兵甲包围,吓得面如土色,手摆在身侧颤抖不已。

“堂堂天子,怎能如此!”阮少弟看着机宜,不禁摇摇头,一只手紧紧抓住机宜不放。

“侯爷请息怒,不妨派出白虎锐士与之斡旋,方可解围。”忠贤忧心忡忡地看着机宜,上前进言道。

“那是我周朝兵甲,而此又乃当今天子,汝是何物,竟然出此狂言!调兵岂是你的事,还不退下。”阮少弟此时怒目一视,忠贤连忙匍匐在地,练练磕头谢罪,而机宜则被他一直带到了宫门。

这时候李晓已然列了兵甲,数百卫士已然包围了皇宫,数十个羽林近卫正举着剑与其对峙着。李晓对他们怒斥道:“吾乃堂堂天朝上将,承蒙天子拜将封爵,如今宫中摄政侯逼宫夺权,欲于倾覆周朝天下,吾领兵清君之侧,汝等竟敢挡我!?”

这是禁军卫长拔剑上前一步,喝道:“李将军若是要进宫面圣,如何带如此多兵马,且来势汹汹,皆带兵器,难道是视宫廷羽林为无物吗?!”

“汝一小小禁卫,竟然如此猖狂,皆为阮少弟党羽,吾且先除一害。”李晓率先冲了上去,身后则是李氏的家将,禁卫们虽然武艺皆是不差,可有如何能阻挡此番进攻,于是边打边纷纷向后退去。

而另一边群臣大乱,皆不顾整理朝服就匆匆忙忙向着宫中赶来。

张迁得知此时之后也大为吃惊,幸好云泰将军已然带着白虎军列从四门出击,白虎军久经沙场,多为精锐且行军稳重,而向任所带虽然有十万兵马,但多为乌合之众,只有少数宋地军队为精锐部队,其他皆是民兵,不堪一击,此时向任带兵已然搦战许久,攻城不下却又不见对方出战,已然气势颓废。此时镐京城四门大开,四队精兵飞速而出,正如一把利刃直捅向对方的要害,向任大惊,叹道:“吴越之军不可小觑!”连忙让人鸣金收兵。

商军退了五里,云泰依旧猛追,兵士源源不断从城中涌出,白虎大旗迎风招展,衣甲上光彩熠熠。向任见状,于是再领兵向后退去,直至营寨白虎军方才退回。

“彼军气势仍然旺盛,不得触犯,且回报陛下说吴军深坚壁垒,宜当久战。”说着向任下了马,派出了斥候报信。

张迁此时神色忧虑地站在城墙上,城堞口的旌旗齐整肃立,见了向任退兵,方才松了松眉头。此时云泰回到城中向张迁回禀。

“如今退兵乃是权宜之计,向任乃宋地宿将,万万不可小觑,今日此兵一退便暂无围城之忧,吾可令守军以弓箭暂时御敌,子安可速速带兵去宫中为主公解围。”张迁神色惶恐地对着云泰说,“吾已老弱,还有劳子安了。”

云泰也是忠心耿耿,一听主公有难,马不停歇,带着白虎将士又转向皇宫。

此时李晓已然杀到宫殿门前,无论是侍女还是宦官,只要是阻了其军之路,李晓都一刀砍到。

“将士们,此时乃是天子宫禁,吾等乃天子近侍,如今可尽忠职守,皆努力死守!”禁卫长此时振臂高呼,依靠在了门前的羽林卫士们不顾身上伤痕便开始奋力向前,奈何敌强我弱,李晓带着家将纷纷涌上,守在宫门前的羽林卫一个个倒下,禁卫长于是连忙用身体抵住城门,怒视着李晓,俨然是要以死守门。

“反贼死到临头还如此执拗!”李晓见此大喝一声,正要冲上去,只见宫禁之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一个声音喝道:

“汝小小一个将官,竟然也敢犯上作乱,还不退下!”门一打开之后俨然是阮少弟和天子机宜,身边还跟随者数个举剑的侍卫。

身负重伤的禁卫军连忙转头吃力而又执着地向天子拜去,身边的侍卫立马将其扶起。

“汝等篡权之贼挟天子而令诸侯,囚重臣而谋私权,实乃大逆不道,如今吾带兵在此还不快快受降。”李晓大声怒喝,带着兵甲正要冲上去。

除了李氏家将和他自己,其他的兵士都开始犹豫起来。

“如今当朝天子在此,吾阮氏辅政略有微功,因而升为摄政侯,汝等兵甲皆是天子之兵,如何随着乱臣贼子谋逆,倘若迷途知返,则过往不究,否则,皆以谋逆之罪论处。”阮少弟此时那么一说,兵士们更加犹豫了。

李晓大怒,喝道:“休要听他胡言,吾等且前行!”说着挥剑向前,然而兵士们还是不动。

情急之下,李晓顿时举剑挥向自己的后方,一下子斩了一个畏缩不前的将士,“吾等乃天朝之兵,岂能如此懦弱!天子正被贼人所胁,众人何不努力!”说着他望向了天子机宜。

没想到机宜见李晓手执血刃,面目狰狞,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胆怯地躲在阮少弟的身后,兵士们见了更是不敢上前。

此时一群大夫们风尘仆仆地从宫外赶来,镇守宫闱的羽林军也聚集起来,这些兵士们不得已让开道路,由得大臣们靠近。

“长春!如何能在陛下面前放肆!”一个昔日是李昂同僚的清谏大夫急忙站出对着李晓说道。

李晓脸有愧色,其他大臣们也纷纷谏言,有的劝告李晓归降,有的乞求天子饶恕,然而他却索性都没有理会,只是对着自己的家将们喊道:“众将士,事已至此,唯有杀贼以表忠心,虽死而无憾!”说着他带着将士们挥剑向阮少弟冲去。然而阮少弟却脸色镇定,手下的侍卫也纷纷出击抵抗。

就在此时,李晓所带大军的后方突然乱了起来,只见白虎旗张扬,无数精锐甲士冲破军列,大军一时间没有了主张,全然溃败下来,纷纷弃兵投降。

“休伤吾主公!”只听云泰一声怒喝,骑马飞奔而来。

李晓正杀败阮少弟的近侍要向阮少弟逼近,而阮少弟用身挡住的机宜步步后退,正当关键之时,李晓身后一枪贯穿而出,鲜血飞涌,只见云泰已然飞奔而至,这枪正是云泰所掷,随后白虎军杀到,霎时擒下数十个李府家将,三万大军也尽皆投降。

阮少弟看着口涌鲜血倒在一旁的李晓,不禁叹息着摇摇头。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天子机宜拜道:“陛下如今王事靡盬,叛军压境在先,危及社稷,而贼子叛臣已灭,陛下可令云子安为大将,领兵伐之。”

天子机宜此时还依旧畏畏缩缩地躲在阮少弟的身后,见到事情平定,阮少弟又进言,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