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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风烟依旧萧萧,西岐城的远处依旧是荒芜的戈壁,而木曦就在此处操练兵马,而骊姬则在一旁的岩石上坐着。

“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了。”木曦卸下头盔,接过了骊人的毛巾。

“木将军能如此想得开就好。”骊人看了看他,随后望向西北的大漠。

“一切都变了,这里已经没有你熟悉的人了。”木曦看着骊人望向大漠地眼神,勉强地露出微笑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骊人此时回过神来,看着木曦,这让木曦不禁将目光瞥向了远处。

“至少我还认识木将军你。”这句话令木曦低下了头,而骊人却继续叙述着,“在西北,我剩下却只有回忆了。”

“我们且不是为了这一点点回忆而打拼?”木曦缓缓地抬起头看了骊人一眼,随后向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西岐城,“看看这座城池,我来的时候他就伫立在此,当我家人效忠嬴家的时候,还很小,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故乡。”

“你的故乡?”

“我的故乡其实是镐京。”

“镐京?”骊姬脸上渐渐地出现了疑惑。

“是呐。”木曦仰起头看着天空说道,“很多人都以为故乡就应该是一个小乡村,有着集市和熙熙攘攘赶集的村民,或者有着连绵的田埂和在田间玩耍并且放着风筝的孩童。可是我的故乡就是在镐京,那便是我儿时生活的地方。”

“那儿时的镐京是怎么样的呢?”骊人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我没有到过镐京,因而也不知道到底那里怎么样。”

“镐京呐。它很大很大,似乎有两三个西岐城那么大,那里的天空总是有些白蒙蒙的,但是出太阳的时候依旧很蓝。我常常记得随着邻居的其他孩子一起出城去玩,那里的田野总是很广阔的。”说道这里的时候木曦顿了顿,说道,“其实镐京周围也是很宽阔的,也有许多宽阔的林子,其实那里有许多鸟,每当清晨的时候总是会有一连串的鸟叫声传到镐京,不过那也是要仔细听才能听得出来的。因为一大早镐京里总是充斥了叫卖的声音……”

木曦就这般忘我地说着,而骊人便静静地听着,其实她似乎渐渐明白了曾经嬴齐说过的那种静静的美好,她仔细地看着木曦,听着他口中说的那个繁华而又不失于无趣的镐京,突然萌生了去看看那座城市的冲动。

天空中依旧飘散着云烟,将士们都没有动容,西北的战士们从来不会逊色于中原,木曦也明白,训练依旧继续,烈日炎炎下风沙四起,而没有人说要离开,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批新兵了,每次新兵征召,木曦都亲自训练一次,而这次也没有例外。西北的兵士都要比中原更善于马术,车战也要熟练,不过这便是后话了。

直到黄日西斜的时候,木曦才遣回了这些新兵,而骊人却依旧在那里等待着,风吹动着地上稀落的草,风沙渐渐又将其掩埋,木曦看了看骊人,心中顿时如落日昏黄般的温暖。

“木将军训练这些新兵是要去镐京吗?”骊人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石头上,阴影从身后的一竿旗帜上投射下来。

“不了。”木曦看着西岐城外烽火台的狼烟依旧滚滚升起。

“为什么呢?身为诸侯难道不需要勤王吗?”骊人站起身缓声问着木曦。

“我只是一个诸侯的家臣罢了。”木曦平淡地答道。

“可是嬴家已经没有人了。”骊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然而我的任务只不过是看好一座城罢了。”木曦说着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西岐城,夕阳将整座城池照得火红,白熊宛如在火中曼舞。

“守护一座城池。”骊人也将目光投向了西岐城,天空中正渲染着火红的颜色,“木将军,要守护一座城可并不是一件易事。”

“我又何尝不知呢?”木曦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那些人又何尝不是在守护着这座城池呢?”骊人缓缓地说着,仿佛言语中追忆着些许过去的吉光片羽,“想着曾经这一座座城被建立,又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守护,之后再毁于战火或是天灾,其实每座城不过都是有自己的命运和使命。”

“每个人莫不是都有自己的使命。或许我的使命就是守护这座城池。”木曦静静地看着这座神圣的城池,就仿佛着那座城披着圣光。

“其实你是有选择的。”骊人静静地看着木曦,静静地硕大。

“那这就是我的选择。”木曦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骊人,红色的光照耀在木曦身上。

西南的灵渊已然不再是那样地死气沉沉了,楚泽王南冥在仲宫的辅佐下带领着西南荆楚的百姓在灵渊之中休养生息,而偌大的灵渊容纳的人也越来越多,其实西南算上灵渊的土地比北方的所有土地加起来都要多,只是灵渊虽然大,但是正如先前南冥所言,人在其中不掌握诀窍便难以生存,然而天赐农家之大成者仲宫,如南冥所言,微仲宫,无荆楚矣。如今灵渊之中,荆楚这只未被赶尽杀绝的玄武灵龟摇曳在灵渊之中,已然恢复了原有的灵气,也俨然比往日更能适应艰险的环境。

这日仲宫正在配合南冥练兵,无意之中发现一批藤木,便想到一方,于是将藤木编制成藤甲,这种轻便的藤甲穿上之后不仅可以有效的抵御刀枪,而且比铁甲更为轻便。在潮湿地区作战恰为合适,南冥便让仲宫下令加大制作,以备军用。而与此同时,前方的斥候来报说镐京烽火燃起,听闻是商军作乱,天子下令出兵勤王,于是南冥召集灵渊中的将士前来议事。

“昔日阮家联合嬴家前来灭我西南,吾等本与阮家无冤无仇,奈何其欺人太甚,烧我城池,灭我君王,绝我百姓,若非子房在此,吾等早已命绝,此仇不报,吾等愧为楚人!”对着众将南冥怒道。

而众位将士也纷纷应和,唯有仲宫沉默不语,其实南冥不知道,仲宫原先就是阮家的使臣,只是当初被狐莫压住,因此其他人并不知晓。仲宫也不多言,而此刻便更加不会多说了。

“阁下,如今阮少弟带兵侵入中原挟天子而令诸侯,东南便空虚,不妨趁机取下东南,方消除祸患。”一位将士站出说道。

“末将以为不妥,当年阮少弟虽然说是倾巢出动,但实际上其下属的白虎卫队岂止十万兵马,可见当年留在阮少弟留在东南的队伍不少。”另一位将士站出来说道。

“据斥候来报,江南数十城中紧紧逍遥城一处就有七万以上的兵马,其他城中更是不言而喻,如今我军算上新兵也就五万之数,且要长途跋涉,莫不是以卵击石?”一短须将军站出说道。

“我军刚毅非常,且有了藤甲之术,完全可以以一敌百,东南之贼又有何惧之有?!”原先那位将军厉声说道,“且不是当初因为汝等匹夫丢盔卸甲曳兵而逃,荆楚之地又岂会变成如此面目!”

“汝等鼠目小辈,安敢辱我,倘若如今袭击不成反被击破,那荆楚之仇何人来复?!吾国之耻何人来雪!?”这位将军也不敢示弱。

这时候南冥站起身看了众将一眼,大家便都不再说话了,“如今吾等之所以能存于此等蛮荒之地,是由于吾等齐心协力。如今汝等吵闹,还未雪耻,我军先乱,又谈何出兵?!”说着众将士都哑口无言,就在这时南冥看了仲宫一眼说道,“子房,你对我楚地了解最深,不知你有何看法?”

这时候众将士都将目光投向了仲宫,而南冥也认为农家之学说以农为本,恐不会赞成出兵。然而仲宫却如此说道:“所谓国以农为本,本固农立而国兴;兴兵者若为徇私则暴虐,若为国民农者则顺天命,如今西南之地正受天妖旱魃之祸,唯有取下南平、越水以尽农耕之地利,方可养一方百姓,亦不会夺了东南百姓之生计。”

“子房所言是要吾等越过沅水取南平和越水两城?”南冥一听,在图纸上看了看说道,“南平尽于沅水,取之颇为可行,然而处于边境土地贫瘠且易受东部城市袭击,易攻难守,而越水处于吴地西北,南平之东北,处于吴越之地的中部北段,一旦取下则,可控制吴越西北大片荒芜的土地,然而要想横跨几乎半个吴越,奔袭越水毕竟是一件难事。”

子房再次上前,对着南冥一拜,说道:“阁下所言不假,南平易取也易失,而且单取无用,相反,越水难取,然而取之辅以南平之地,则可控制大片土地,滋养我西南百姓。虽然取之是难事,然而殊不知,虽然是难事但也未必不可能,阁下可想我南人善泅,如今又有藤甲为助。”

南冥听后顿时想了想,不禁笑道:“子房真乃辅国之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