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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事与愿违。

刘劲松何许人也?他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又怎么会被这三两句污言秽语扰乱心智。没错,他虽然对好事者谣传他以裙带关系,以女人上位一事颇为芥蒂,但决计没有到方寸大乱心有魔怔的程度。他刘劲松有多少斤两,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的声名,是自己赤手空拳搏下来的,是枪淋弹寸里闯出来的。他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享有如此盛名,其中没有任何水分。

更何况,声名较于他刘劲松而言,不过身外之物,换句话来说,说是功名利禄于他而言也不为过。他所期望的,不过是守护脚下的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正因如此,从他二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做到了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做到了不怕任何人戳他的脊梁骨。也正因为如此,他活阎王手下那群崽子们,才会对他那样的死心塌地。

这道理,默立一侧作壁上观的两个面具男懂,虚长了他们几十岁的刘向东却是不懂了。两个面具男已经对这场毫无意义的戏耍失去了兴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对逞尽口舌之快的刘向东道:“刘老前辈,庆功宴已经摆上了,再不动手,菜怕是要凉了。”

上前一步这人手里没烟,看得出,他的级别虽然比上场作战的刘向东高出不少,却全无傲慢之姿,语气平缓,甚至带着些许谦卑之态。

“莫担心,老头子肯定不让大家伙吃残羹冷饭。”刘向东嘿嘿一笑,倏然正色。他虽然对耍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一事乐此不疲,但到底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

两人你来我住,白夜、钟馗、阮星澜几人暗自心惊。目前,最具战斗力的白夜状态尚未恢复,脑子最活络的吴象又神识不清,而整座别墅,又陷入刘向东布上的八卦迷阵术法之下,外力增援是想也不要想了。他这话,无疑是给几人下了一道催命符,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刘向东正径直走向刘劲松,在相隔他一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脚步,右手握住拳往前一送。众人皆是后背一紧,如临大敌。如若此时,刘向东还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儿形态,这一拳挨了也是挨了,无关痛痒。可他现在那身彪悍的腱子肉,是连苦练多年的健美先生也无法匹敌的,所以,他这倾尽全力的一拳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然而刘劲松却浑然不惧,他一只大手激张,迎着对方的拳头也是往前一送,“怦”,一声闷响。刘向东往后退了半步,而刘劲松,却不动如山,牢牢地站在原地,只在紧抿的唇边,渗出了一线血迹,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而这个向来威武不屈的汉子只是凌眸一凛,斜睨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衡,嘴角缓缓上场,露出一个深切的笑意。

纵是怒火中烧,骄傲的自尊被碾踏,也不是忘记肩上的责任和心中的信仰。警察的责任不止于打击罪恶,还有保护善良。

刘向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健壮男人,一时没有弄清楚他是如何抵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的,可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

就此时,刘劲松发足向前狂奔一步跃到刘向东身前,张嘴对着刘向东的眼睛就吐去一股血水,刘向东根本没想到活阎王能用这种招数,完全没来的及防备,一片腥红就揉进了自己的眼睛里,惨叫一声无法睁眼。虽然刘劲松的手上已经满手伤痕,但忍着痛将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刘向东的脸上,一瞬间刘向东的脸就被打成了猪头。

刘劲松这边打得不可开交,萧竹和潘莲生斗的也是不亦乐乎。要说两人也着实相似,一个妩媚,一个风骚,但同样的风情万种。所用的术法也是相同,一个靠鬼奴,一个靠蛊虫,都属于召唤师系列。原本潘莲生是肯定打不过萧竹的,但是就在前两天,萧竹的鬼奴被白夜废了大半,此时才能战得难解难分。

秃头鬼浑身金光闪耀,与小青站在一处,任由小青如何纠缠撕咬,却仍旧无法突破秃头鬼的护体金光,而双刀鬼虽然身形有如鬼魅,时不时向着小青偷袭,但小青也是皮糙肉厚,加上身形灵动,双刀鬼一时半会也是拿它没有办法,两方竟然是无法轻取而下。

这两方纠结着,两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也没搭理镇守着鬼魂的钟馗和虚弱不堪的阮星澜,径直向着吴象和白夜走了过去,吴象此刻还是呆在原地吸收着鬼魂黑气,再次成了半兽人的状态,而白夜虽然知道外面打的昏天黑地,却也依旧闭目打坐养神,争取快速恢复精力。

抽烟男人依旧抽了一口烟,对着吴象喷了过去,然而吴象似乎毫无动静,连续又喷了三口。白夜偷眼瞥了一眼男人手中的香烟,卷烟的纸上竟然布满了符咒,看来那烟丝也非寻常之物,就这么不停地喷过去,但是对于吴象似乎毫无作用,吴象依旧黑气罩身,一动不动。

抽烟男人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不好办啊,现在似乎对付不了他,先收拾了白夜吧,他越来越强,如果一会恢复过来,我们大概都对付不来,避免夜长梦多。”

另外一个男人点了点头,手捏剑诀,念动法咒:“六甲抱金阙,七政守灵坛,流铃掷化火,威剑巨龙蟠,狠彼素灵真,明宪孰敢干,束制妖鬼魔,凛落霄风寒,诊气既已息,万天俄而安,真俦荷大庇,抵桑相歌惟。”法诀刚落,男人手指上就凝成两道白色光剑,熠熠生光,明显锋利无比。

“五帝神法!白夜小子小心,这是道家五帝神法,五帝掌五行,化五行之气为几用,这是白帝神法,属金杀伐,快别再闭目养神了!”钟馗眼见男人使出这招,立刻提醒道。

抽烟男人吧嗒吧嗒嘴:“可以可以,钟馗天师果然是见识广博,一眼就认出了我这兄弟的来历,不过,现在的白夜,恐怕挡不下我们,你也别想。”说完跨前一步分割了战场,手中拿出一支漆黑色的笔,分明就是判官笔,对着钟馗说道:“一笔画魂,我就收了你的魂吧。”

一笔点向钟馗,却见原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夜,一步窜了起来,身形如电,竟然一下窜到抽烟男人身边,手中长刀豁然出手劈在抽烟男人身上,男人慌忙躲闪,却也未能躲避锋芒,整个肩膀被砍出了一道血口,脸上带的面具也被削掉,身上鲜血横流。

然而就在白夜一击得手的瞬间,举着白色光剑的男人的攻击也到了,一刀直接刺入了白夜的小腹,整个光剑消散,白夜一声痛呼之后便再不省人事,鲜血却依旧横流。

“楚文!”“白夜!”两声惊呼分别来自阮星澜和潘莲生,阮星澜惊的是抽烟男人的面具被削掉后,露出的面容竟然就是楚文,而潘莲生则是在担心白夜的伤势。

潘莲生和萧竹竟然是很有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个用蛊虫去给白夜止血,另一个则去召唤鬼魂医治楚文。潘莲生的蛊虫布满了白夜的伤口,将流出来的血液吸收,立刻变成了红色透明的小虫子,又爬进了白夜的身体,另外一种稍大的虫子则在咬合这白夜的伤口。而楚文的伤势,在萧竹医疗鬼的照顾下,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但两人肉体上的伤害都不是最大,最大的伤害在于灵魂。如是我斩刀魂入骨,而持剑男人的白色光剑也是一经刺入就散入灵魂,两个人的魂魄都受了重伤,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持剑男人也没有再进行抢攻,而是去查看楚文的伤势,看来楚文对于他们十分重要,场面一时有点安静。而打破这安静的,是刘向东的一声惨嚎,其实,刚才刘劲松一时抢攻得手,但是没几下就被刘向东扭转了局势,毕竟刘劲松的格斗技巧再厉害,也比不上用上奇门遁术的刘向东,这会时间已经几乎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就在刘向东放松警惕的瞬间,刘劲松竟然一下窜了起来,抱住刘向东的头,咬下了他的耳朵,而刘向东的惨嚎便来自于此。

“你找死!”刘向东一声大吼,将刘劲松撤了下来,而刘劲松也是硬气,竟然愣是没松口,生生将刘向东的一个耳朵给咬了下来,刘向东一下子变成著名老鼠,一只耳……

刘向东已经怒不可遏,抓着刘劲松的头发将他提到半空,右手一拳打在刘劲松的头上,刘劲松就又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落在窗户上,半个脑袋耷拉出窗外,而喉咙,却正被一道玻璃隔断,鲜血横流,他那条还欲发动攻击继续战斗的强壮臂膀,却只能抬到半空,却又缓缓地垂落……

“刘队——”潘莲生和阮星澜同时惊呼,两个女人都是眼泪流了下来,钟馗也是睚眦欲裂,发出了一声怒吼,九天十地为之震颤。

“吼!吼!吼!”一直沉默的吴象也突然发狂,一声大吼,一阵灵力波动随之而来,几近具有排山倒海之势。随后身体一弓,向着刘向东就扑了过去。

面具男再次念动法诀:“无质统有物,渊于上帝心,不启不发道,蕴妙化机深,恐而漏未尽,阴想忽侵谣,转轮无涯波,苦道相迷寻,万年尝谨约,一旦自湮沉,无冲落鬼境,殃谴不可任。”

吴象所在周身竟然腾起了一层有一层黑色的粘液,将吴象困在其中,无从着力,随后又是一阵法咒:“太景开玉枢,洞堂启金除,骞林阴瑶砌,丹惊踏詹株,宝房名曲丽,明当神所居,飞游豁云道,引目盼真都,天日永不夕,重烟锁清庐,太上敕印开,帕几罗简书,裨风树玄化,谷辛谅有余。”那黑色粘液似乎变成了油,燃烧着吴象的身体。

窗外也响起了警笛声和嘈杂声,似乎吴象的一吼破坏了阵法禁制,警察已经能够看到这个别墅,一众警察已经向着这里冲了过来。此时楚文悠悠转醒,对着萧竹和面具男说道:“快走,卦阵被冲破了,我们现在无法压制吴象,警察也快到了,快走!”

萧竹、面具男和刘向东也没有犹豫,似乎对于楚文的话言听计从,背起地上昏迷的孙衡便向外跑去,晃了几晃,就已经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