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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象推开房门,法涛正起身相迎,法涛老和尚的岁数无从考证,但保守估计在九十上下,起身却是健步如飞,仅就这一点就是修为不浅。慧明小和尚见两人见面要聊天,随即道别离开禅房,关上房门。

吴象咧嘴一笑,率先开口:“法涛大师,巴蜀一别,不过十来天,您这气色越来越好,当真是越活越年轻,我都怕我自己活不过你。”

法涛哈哈一笑:“施主打趣老衲了,我已经和苍云道长等几位佛道掌门商议好了万界朝会一事,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内,就会召开万界朝会,老衲虽然老迈,却也要撑到这大事完结。”

吴象挑起大拇哥:“法涛大师办事果然靠谱,这么快就能完成万界朝会,早点团结一致去救回秦广王,还人世地府以太平,大师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法涛摇了摇头:“这件事固然重大,然而老衲特意找施主过来,却是为了施主与本寺的佛缘不浅。”

吴象的脸变成了囧字,摆手道:“法涛大师,人生大好,我还没享受够,暂时不想遁入空门,佛缘这事,还是以后再谈。”

法涛依旧露出那种慈祥的微笑:“施主多虑了,你可知,本寺为何叫做化城寺?”

吴象平常不爱学习,但是杂学颇丰,这次要来九华山,也提前了解一些,脱口说道:“好像是因为化城寺的地理位置得名,化城寺高跨在山顶盆地之中,背倚白云山,南向芙蓉岭,东崖雄踞于东,神光岭起伏在西,虎形诸峰环绕于北,四山环绕如城,确如“高山流水别有天”,人一入此,犹如内城,故名化城寺。”

法涛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施主果然知识渊博,但这只是世俗的了解和解释,但实际的由来却并非如此。昔年释迦牟尼曾和一小沙弥下乡布道,山重路阻,小沙弥口渴腹饥,无力前行,释迦牟尼只得向前方一指,点化一城,让小沙弥前去化斋,以图继续前行,这就是《华严经》所载的“佛指化城”的故事。化城寺取其中前进途中“化城一郭”的间歇,以图继续精进之意,命名本寺。施主应当知道,本寺是九华山开山祖寺,也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地藏王菩萨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若非继续精进,以何完成大愿。”

真是佛门博大精深,若非法涛大师如此讲解,吴象如何也不可能明白这些秘闻,以及这其中的佛理,若自己如此吊儿郎当,不继续精进,又如何能救回陶棠,如何让孙衡回归正常,又如何在阴间查明白自己的生父?吴象不自觉地打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多谢大师开示,吴象受益匪浅,单就化城寺一个名字的由来,就蕴含如此之深的道理,贵司当真是源远流长。”

法涛对于吴象的反应明显十分满意,继续开口道:“老衲没有看错,施主果然深具慧根,然而老衲想说的并非仅是如此,老衲观施主,几世间与地藏王菩萨有无量因缘,故此请施主到此,老衲有《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占察善恶业报经》此地藏三经,想传于施主,相信施主于本寺持诵此三经,对施主修为大有裨益,不知施主可愿继续精进?”

先说继续精进之寺,后说继续精进之事,这法涛老和尚果然套路极深,但此刻吴象对于精进修为,已经迫不及待,却还是疑问道:“我一介凡人,就算有个阴阳眼,但是和地藏王菩萨又怎么扯得上关系,大师可否为我解惑,这究竟是什么因缘?”。

法涛大师闭目摇头:“老衲修为尚浅,只得管中窥豹,不得见其全貌,或许佛说不可说不可说,故而也未告知老衲,不知老衲现在可否开始为施主讲解?”

吴象虽是满心怀疑,但既然法涛这么说,估计自己也问不出什么,而时间紧迫,说不准哪天黑白无常之类的就能直接从地府出来找自己麻烦,早点有所精进,确实迫在眉睫,也就直接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恳请大师不吝赐教了。”

法涛微笑点头,就开始敲着木鱼,教吴象念诵地藏三经,佛音袅袅,自是让人心静,期间法涛老和尚不仅耐心背诵,更是不停讲解三经背后的佛典以及佛理。吴象虽然此前并没有读过地藏三经,但念诵起来却是朗朗上口,而一阵阵梵音也不停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似乎曾经无数次听过这三部经书。

念诵间,吴象的神识似乎进入了类似搜魂大法的那种状态,恍恍惚惚,神识飘荡不知几万里远,置身一片血海,周围哀嚎之声遍地,有的上了刀山,有的下了油锅,却正是十八层地狱的情景,眼见一和尚,慈眉善目,周身金光大胜,左右小指无名指相合直竖,中指直竖附无名指侧上,以二头指各擗在中指背,头当上节,并二大指屈入掌中,口诵与自己相同的经文,度化众鬼。

忽而画面变幻,满目荒山野岭,满地的生物却是吴象再熟悉不过,都是饿鬼丛生,依旧是刚才那个和尚,手结相同手印,念诵经文,却见饿鬼的大肚子不断平和,眼神变得谦卑。

眼前情景,再次转换,金光和尚盘坐在丛林中央的一条小河边,各种动物围绕着他,和尚双手虚心相合,两手拇指、小手指相合,其余手指如自然散开,如莲花散开,对着众生讲经,一切的生灵都若有所感。

灵识再次波动,这一次来到了高山丛立之处,周围一群男女,全部舞刀弄枪,男的英武非凡,女的妖艳动人,吴象甚至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罗睺。这些男女个个杀气腾腾,杀向那个和尚,和尚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轻轻一推,佛门中正平和之气无边浩荡,竟让所有男女退避屈膝。

这一次吴象是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人世,如同上一次在巴蜀聆听百鬼哭嚎一般,这一次人世众生的苦难,再一次灌入了自己的大脑,看着每一个最普通面孔,内心深处却都隐藏着无法言说的悲哀,和尚依旧一脸慈爱,对着众人讲解,只是这次双手的法印再次变幻,变成了左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的平和状态。

仙云缭绕,安静平和,香气扑鼻,有如仙境一般,这里的人个个安静平和,衣着整洁,丰神俊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只有少部分人是衣着垢秽,头冠萎缩,腋下流汗,身体发臭,而且很不安分地在周围乱转,和尚依旧出现,左手拇指和中指相捻,对着这些人不停地诵经,依旧让这些怪异的人回归平静。

吴象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和尚金光照人,佛法无边,而自己也一直这样默默地跟随他,随着他普度众生,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游历了一遍六道,却又好像想不起什么。

吴象四下打量自己所在的空间,还是法涛大师的禅房,阳光直射进房屋,拉出的影子很短,但法涛早已不知所踪。吴象,记得自己进入禅房的时间大概是在傍晚,而现在却是正午时分,自己难道睡了一天?

吴象正纳闷间,一个物件突然飞到自己面前,吴象立刻伸手接住,正是自己的那块拘魂令,却感觉比平常大了几分,拘魂令几个字上的红也与平常不同,闪烁出耀眼的光华,吴象对于手中物件的异变也十分诧异,想着回来好好问问钟馗那个老小子。

吴象抚摸着拘魂令,拘魂令隐隐光华再现,吴象又试着回忆一番,地藏三经似乎如烙印一般烙印在自己心里,张口就来,吴象自嘲地一笑:“这法涛大师,传功的手法真是特殊,不用我念直接做个梦就好了,果然是高人。”

房门突然被推开,进门的正是法涛老和尚,老和尚见吴象醒来,显得十分高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你已经入定一周,终于醒来,看来修为是更上一层楼,老衲在此恭喜施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