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衡把吴象的分析汇报给刘劲松之后，刘劲松痛快的让孙衡享受了一趟公费旅游——让他去一趟凤城，详细调查一下张小璐的家庭背景。

刘劲松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考虑。身在体制之中，所有的程序都需要按流程来走。虽然他也十分肯定吴象的分析，更是对这个小兄弟的头脑佩服的很，然而，终究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在手。如今，警局之中龙倩的资料仍旧没有找出来，那么，最快的方法无疑是直接去张小璐家里调查。如果张小璐是凶手，那么，她的家庭背景肯定能暴露一些线索出来。

孙衡向来是以刘劲松马首是瞻，只要是头儿的命令，坚决服从到底，更何况凤城这个地方他也是一直想去没有机会，再加上现在吴象中蛊了，人也在凤城，所以接到这个命令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当晚，他就直接打车到了海阳市火车站，买了一张最快的票，风尘仆仆的朝着凤城赶去。

当吴象得知孙衡也要来凤城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苦笑，这都什么事啊？都成跟屁虫了。闲的无聊的吴象，一边腹诽着无辜的孙衡，一边看着电视。而在孙衡赶往火车站的时候，吴象却接到了潘莲生的电话，让他去一趟‘路过’。吴象看了看时间，刚好十点。

当他走到路过门口时，里面一道靓丽的身影朝着他招了招手，正是潘莲生，吴象笑了笑，朝着潘莲生走过去。

“我的大小姐，这么晚了叫小的过来有何贵干啊？”吴象又开始打趣起来。

“跟我来。”潘莲生笑了笑，简短的话语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也不看吴象是否跟上，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吴象撇了撇嘴，摇晃着身子跟了上去。

这是潘莲生的单人办公室，是套间的形式，前面属于办公区，后面应该是休息区。办公室内装修的比较简洁，进门就对着窗，窗台上放着几株盆栽，宽大的办公桌挨着窗户摆放，办公桌上一台笔记本，一叠厚厚的资料，办公桌后一排书架摆满了书。而挨着门的那面墙上，则是摆放着一个酒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喝什么？自己挑。”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象这个酒鬼对酒的偏爱还真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很多时候并没有合他口味的酒。

潘莲生自顾自的从酒架上挑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看着还在挑酒的吴象，慢慢地品着。

“就这个了！”吴象看了一圈，就发现几瓶白酒，其余的大多数是红酒或者洋酒。他就挑了一瓶度数最高的酒鬼，拧开了盖子，也不用被子，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口进去。

“这酒够味道！”一口下肚，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嘴里到胃里，刺激的他全身的细胞都兴奋了起来，他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才走到潘莲生的对面坐下，说道：“说吧，什么事儿？”

潘莲生倒也没有开口，她放下酒杯，把桌上的一大叠资料往吴象的身前一推，说道：“你先看看再说。”

吴象一愣，视线转移到身前的资料。

然而，第一张照片就让吴象吃了一惊。那是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女尸，从眉眼来看应该也就在十七八岁左右。这个女孩的双眼却大大睁开着，目光空洞，脸上麻木的没有一丝表情，唯有胸口一道碗大的圆形伤口，让人不忍去看。可是，吴象却注意到，女尸的胸口的伤口里，一片空洞——心脏没了。

“怎么，器官盗窃案吗？”吴象抬头看着潘莲生，说道：“这个你得找警察呀！”

“看完。”潘莲生揉了揉太阳穴，随意回答道。似乎她最近一直很累，就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吴象识趣的不再开口，而是继续看了下去。总共是六张照片，每张照片都编了号，从1号到6号，每一张照片里都是一具赤裸的女尸，每一具女尸的胸膛里都是空的。他发现，这六具女尸的年龄，应该都处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这个区间，每个人都是胸口没有了心脏。而六个死者，都是面无表情，双眼大睁开。

如果这是器官盗窃，那也不至于六个人都是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才对。而且，为什么表情都一致呢？吴象有点疑惑，又继续看了下去。

后面不再是图片，而是对每个死者的介绍。

一号死者杜月如，女，年龄二十岁，餐厅服务员，死于5月18日，死亡地点，未知，尸体发现于垃圾场。

二号死者庞雪，女，年龄二十一岁，纺织厂女工，死于5月25日，死亡地点，未知，尸体发现于火车铁轨边。

三号死者朱婷，女，年龄十八岁，大一学生，死于6月1日，死亡地点，未知，尸体发现于河中。

四号死者潘明月，女，年龄十八岁，高三学生，死于6月8日，死亡地点，未知，尸体发现于公园。

五号死者陈梦影，女，年龄十八岁，高三学生，死于6月15日，死亡地点，未知，尸体发现于桥洞。

六号死者刘倩，女，年龄十九岁，大一学生，死于6月22日，死亡地点，未知，尸体发现于废弃工厂。

剩下的就是一些家庭信息。资料都很详细，看完了整个资料，吴象也知道了潘莲生让自己看的目的了。

“怎么不早说？”吴象的脸上没有了笑容，难怪这个女人变化这么大，难怪她的眼神里充满着疲惫。他看着潘莲生的眼神难得的有了一丝温柔，以及一丝心疼。“所以，你今天跟我说的事，其实就是找潘明月的冤魂？”

吴象的声音有点沉重，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毕竟，无论是谁的亲人被凶手掏去了心脏，谁都会彻底抓狂的。

“放心，我没事。”潘明月偏过脑袋，没有看吴象，却继续问道：“你看出来了什么？”

“我想，这些资料你肯定已经都记得了。”吴象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那些很明显的共同点就不说了。我先说说我个人的看法。首先，凶手应该不会是器官盗窃团伙的人，否则的话不至于专挑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其次，应该不会是仇杀情杀之类的，六个死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这个可能性为零。第三，很明显这是统同一凶手所杀，但是，尸体被发现的地点都不一致，很有可能死亡地点是一个地方，只是换了不同的地点丢弃尸体。第四，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死亡时间都是相隔7天。今天是6月27日，如果凶手还会继续的话，我推测，很有可能在后天还会有一宗凶杀案出现。”

“看来你想的和我一样。”潘莲生听完吴象的分析之后，说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你妹妹被害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尽管不想触碰潘莲生心中的伤口，可是却又不得不问。是的，四号死者潘明月，就是潘莲生的亲妹妹。

“没有。”潘明月的眼神开始飘忽，她仿佛在回忆：“我还记得，她被害前面两天还跟我打电话，她说马上要高考了，所以这段时间特别累，不过她还是高兴的跟我说，她有把握考上重本。她还说，高考完要我带她出去旅游的，可是，可是如今她却……”

说到这里，潘莲生的双眼泛出泪花，虽然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可是，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地从脸上滑落下来。

吴象不知所措，有心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一向在女人面前如鱼得水，自称烈焰无数的吴大公子此时此刻也毫无办法，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着面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女人，以往对她的种种愤恨，也都化为乌有。

“放心吧，我吴象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你找到凶手的！”吴象郑重的承诺道。虽然，他从来不会主动去做什么，即使之前孙衡找他帮忙的时候，也是能躲就躲的态度。然而，在他看来，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需要有人去做的，需要有人去扛的。所以，当他说出这句承诺时，没有任何的犹豫，态度也是格外的坚决。

听到这句异常坚决的话语，潘莲生却突然没有哭了，她转头看向吴象，微微一笑，笑中带泪。

一笑倾城。吴象心中想到。

潘莲生终究不是寻常女人，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吴象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这些资料你是怎么得到的？”

从拔舌案到后面的几件凶杀案，吴象很清楚，这些特大案件在没有侦破之前是不可能报道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资料外泄出来的，即便是破了案，也未必会有真实的信息披露出来。哪个地方的政府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他来凤城已经一天时间了，他从来没有在电视里或者手机上看到这些新闻，也没有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相关的信息。因此，他可以断定，这一起连环杀人案仍然处于保密之中。

所以，就算是潘连生这个受害人家属，也不会知道太多的信息。然而，现在六个死者的资料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这里，这在吴象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潘连生狡黠一笑，说道：“明月出事之后，我去过几次警局，然而给我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都是那些官方的话。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我也明白了那些没用的警察是不可能给我说些什么东西的，所以，我就用了一点小手段。”

说到这里，她还特地看了一眼吴象，意思是，你明白的。

吴象当然明白，潘莲生的那些小手段，在他身上用了太多次。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却在感慨：刚刚的泪美人又变成了女魔头了。

“警局里有个姓王的队长，之前去每次找的都是他。他每次都跟我说没有权限，属于机密之类的话，我就给他下了点蛊。然后跟他说，我需要所有的信息，每次有了新的信息，也要及时交到我手里。今天下午那时候，就是他过来给我第六个死者的资料。”

吴象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只有这些资料吗？”

“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是一些没有破的悬案，还都是稀奇古怪玄乎其玄的。”潘莲生回忆道：“可是，我觉得那些都跟明月的死没有关系，所以那些资料我没有要。”

吴象的眼睛眯了起来，思考了一会，突然问道：“你记得有什么样的悬案吗？这样的案子是不是有好几起？是不是都是最近发生的？”

潘莲生奇怪的看了吴象一眼，很明显，她是奇怪为什么吴象不问连环案反而问一些其他的案件，可是她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有好几个吧，我记得有一个就是自己走进了炼钢厂的锅炉里，嘴里还叫着他有罪，还有一个女的是死在了冰库里，据王队长说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通奸的悔过书。反正都是奇奇怪怪的，最近好几个。”

吴象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开口问道：“你听说过狱海崇生这个组织吗？”

“没有，怎么了？”潘莲生不知道吴象为什么总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狱海崇生是个邪教，想要代替法律对有罪的人实施制裁，手段极其残忍。我在海阳市的时候，帮一个警察朋友处理了几个案子，都是狱海崇生的人做的，包括我身上的蛊毒。”他考虑了一下，继续道：“我那个警察朋友跟我说，其他的地方也有海阳市那种奇怪的案子。所以，我怀疑，凤城的这几起案子，也是狱海崇生的人做的。”

“那和明月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潘莲生还是不明白。

“因为，狱海崇生是一个邪教组织。既然这起连环案不像是为了盗窃器官，又不是仇杀，那么，我觉得狱海崇生的嫌疑最大。我的印象中，这些邪教组织，最喜欢搞这些歪门邪道！”说到这里，吴象的声音满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