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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方朔醒来,先是叫醒了爱睡懒觉的肥狗,然后便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去。

刚走出房门的时候,方朔发现另一个房间内竟是有一些细微的声音,这让他微微一惊,心想大清早的,不会是招贼了吧。

于是连忙动用古魂瞳,透视而去。

房间里面,周大师一手拿着书本,另一只手持笔写字画图,眉头紧锁,极为认真的模样。

方朔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这老头也怪勤快的,这么早就起来研究东西了,但那次在炼器师公会见到他的时候,似乎并不受人待见,不知道他在研究些什么?

转念一想,那又不关自己的事情,就带着肥狗,出了屋子。

方朔刚走不久,正在画图的周大师就停下了笔,回头朝房门处看了一眼,良久后,叹息了一声。

“也罢也罢,就连炼器师公会里的很多炼器师,都瞧不起我,何况是一个还没学炼器的少年?我这一穷二白的,也给不了他炼器师应有的财富和名气,换做是年少时期的自己,估计也会如此吧。只是,你小子走就走嘛,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难道老头我就这么招人讨厌?”

周大师自言自语地说完,苍老的面容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再去在意方朔的离开,他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走在街上的时候,肥狗问道:“你小子是真的准备去喝茶,还是准备一走了之?”

方朔眉头微皱,道:“怎么会这样问?那老头好歹也为我治疗了伤势,就算走,我也得道声谢再走,我像是那么没礼貌的人吗?”

肥狗道:“我看有点像。要不你刚才为什么不进去和他说一声?”

“人家在做事,不要打扰人家。放心,我肯定回去一趟的。”

肥狗看着方朔的模样,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来到茶馆,翼人纪长歌依旧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坐着,看到方朔前来,不由打量了他一番。

方朔不解地问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第一天认识我?”

纪长歌笑了一下,心想如果以你方疯子的身份而言的话,今天的确是第一次认识你。

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要吃点什么?”

方朔道:“随便来点什么糕点吧。对了,关于那个方朔的事情,现在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

纪长歌问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悬赏八十万金币,暂时还没有人赚到,不过传闻说,昨天有个杀手差点得手了……”

方朔双眼一亮,问道:“结果呢?为什么没得手?”

纪长歌盯着方朔,问道:“你这么关心这件事干嘛?难道你也想赚那笔钱?”

方朔连忙摆摆手,道:“免了吧,那种厉害的角色,我可不敢招惹。”

纪长歌心中无比鄙夷,心想之前这小子一直推崇方疯子,还真以为他崇拜方疯子呢,想不到竟是在变着法子夸赞自己,好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噢,是吗,我还不知道方兄你实力如何呢,有时间我们来比试比试?”

方朔说道:“早就听闻你们翼人族空中战斗很厉害了,有机会的确得见识一下。”

纪长歌再次挑逗方朔,看他还能装到几时,便问道:“不知方兄你为什么会来风辉城?”

“来学炼器的。”

纪长歌一怔,想不到方朔给了自己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这件事在他的资料里,可并没有显示,因为他知道方朔在洛城的时候,是一个魂符师,怎么到风辉城就要去学炼器术?

“炼器?为什么?”

方朔笑道:“炼器师能赚钱,地位又高,想当炼器师,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纪长歌并不相信方朔的话,只是觉得他准备得很充分,说谎把草稿都打好了,说得跟真的似得。

毕竟对于修行者而言,能够成为魂符师或炼器师其中一种,都已经算是万中无一的存在了,而且不管是哪种,都是需要大量时间去专研的,怎么可能有人同时具备这两种手艺的天赋,又能两者兼顾?纪长歌知道方朔是个人才,但并不认为他是一个近乎怪胎的人才。

方朔根本没有在意纪长歌是怎么想的,忽然问道:“你是在风辉城长大的吧,对于炼器师公会了解多少?”

纪长歌点了点头,道:“我有个表弟是学炼器的,所以对那里的事情还算有所了解,但如果你要问炼器方面的事情,我可就一窍不通了。”

方朔问道:“你知道一个叫周大师的人吗?”

纪长歌迟疑了片刻,说道:“炼器师姓周的好些个,但如果你是说能称得上大师的人,应该就只有周修德了吧。不过按照人们现在对他的评价,他应该也已经算不上大师了。”

“周修德?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就是瘸了条腿的炼器师。”

纪长歌道:“那没错,就是他了,你问他干嘛?”

方朔其实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个周大师的名气到底够不够大,因为他看周大师家里的环境,似乎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大师,毕竟炼器师给人的第一印象,首先就算财富。方朔无所谓钱财,可却在意名气,这对于危机四伏的他来说,很重要。

“你别管我问他干嘛,你先和我说说,他怎么算不上大师了?”

纪长歌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在几年以前,在风辉城,甚至整个天元帝国里面,他也算是一个挺有名气的炼器师了,最巅峰的时候,曾经炼制出了一具六品魂器,名极一时,比现在的斋大师还要了不起。”

一具六品魂器,对于现在的方朔而言,那可是望尘莫及的存在,更别提其价值多少钱了,方朔甚至想都不敢想。

料不到周老头居然这么厉害,方朔内心不禁赞叹。

“但后来呢?怎么又不行了?”

纪长歌说道:“因为他要创造一种全新的魂器,而那种魂器在很多人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炼制出来的东西,甚至有人觉得,就算炼制出来了,用处也不大。总之,很不被人看好。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去研究,最后的结果就是,名气没了,钱也没了。现在很多人提起他,都只会叹息一声,这样的大师,因为自己的固执而陨落,的确令人惋惜。”

不知道为何,方朔听到这件事,却并没有和纪长歌一样,产生惋惜之情,反而觉得固执的周老头像是一个勇士。有一种不管世间之人怎么看待,都要完成自己心中所想的感觉。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魂器,可冲着周老头这种精神,方朔便感到非常钦佩。而之前对于周老头的那些不爽,也都通通一扫而光了。

方朔问道:“那你知道他要研究的是什么东西吗?”

纪长歌摇了摇头,道:“以前听人提起过,但我对那方面不感兴趣,也就忘记了。话说你怎么会对他感兴趣呢?”

“不过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就够了。”

方朔笑了起来,而且他认为这样一个身份的周大师,也的确能够让人不去怀疑了,谁会想到本就是魂符师的方疯子,会跟着一个陨落的大师学炼器?

纪长歌看着方朔的表情,不由一惊,问道:“你刚才说要学炼器,该不会就是跟他学?”

方朔点头,道:“不行吗?人家可是炼制过六品魂器的大师,手艺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我倒不是怀疑他的技术,只是你跟着他的话,恐怕也会遭人冷眼相看,而且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方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反正我又不在乎那些事情。”

纪长歌问道:“不在乎?你不是想成为一个炼器师吗?”

方朔被问得一怔,好险,差点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旋即,方朔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你要明白,我们可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纪长歌眉头微皱,道:“你小子还跟我说起大道理来了?那你告诉我,你这又算是什么活法?”

“我觉得周大师是个有意思的人,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这样的人当我师傅的话,我觉得心服口服。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纪长歌见方朔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只好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思想。”

方朔笑了笑,道:“就像你觉得方疯子该死,而我觉得他不该死,只能说我们想法不同。但真要追究个谁对谁错,那就很难说了。”

纪长歌也笑了起来,其实此时他心里觉得,方疯子或许真的不该死,不然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而后,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许久,等到方朔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打包了几份糕点。纪长歌以为他没吃饱,而方朔却说是给别人带,至于给谁带,他并没有多说。

回去的路上,肥狗看到方朔这个模样,也就没有再多问了,它只是想着快点安定下来,自己就可以免受被杀的担忧了。

方朔回到周大师家里的时候,发现周大师还在房间里做事。

房间里的周大师,早已经感知到方朔回来了,虽然还不知道方朔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徒弟,但至少回来了,自己就有机会找他谈一谈。

周大师感到有些惊讶,也有些庆幸,布满皱纹的脸庞之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道苍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