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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湛蓝,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蓝,好像假的似的,而且低低的,低到让温凉觉得自己站在楼顶的话,可能伸手就能碰到天。

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熙熙攘攘,没有认识的人……

可是却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曾有过的自由和轻松。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以前从没有想过,连空气都有这么好闻的。

可没一会儿,她就慢慢的垂下了眸。

或许以后都再也闻不到那股熟悉的烟草香了……

她正望着窗外那些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建筑发呆,突然传来了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她不是很想动弹,在床上又赖了好大一会儿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了似乎是刚刚遛狗回来的刘苏合脸上带着和旺财一样的同款笑容站在门口。

一人一狗就这么傻呵呵的望着她,眼睛全都弯成了一条缝儿。

“我还以为你没睡醒呢!走,我带你去餐厅吃早餐,刚刚听她们服务员说,这儿的奶豆腐可是很有名!”

刘苏合说的煞有其事,伸手就自顾自的拽着她往外走。

温凉还没有洗漱,也没换掉睡衣,于是使劲儿挣了挣,面带愠色的看着他。

“我还没洗漱呢!”

刘苏合连忙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我等你。”

等温凉收拾好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旺财都歪在地毯上快要睡着了,刘苏合靠在墙上低着头,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她淡淡扫了一眼,发现这人竟然在玩儿俄罗斯方块儿。

“走吧。”

听到声音,刘苏合下意识的关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他把狗绳递给温凉:“要不要牵一牵。”

温凉没有说话,但还是接过了狗链子。

旺财很大只,走起来的时候都要超过她的膝盖高度了,她虽然不是害怕,但难免有点儿紧张。

“今天好点儿了吗?”

刘苏合笑着跟在她旁边。

她摇了摇头:“每次打完针,浑身上下就要酸疼个两三天。”

刘苏合微敛眉眼,心里胀疼胀疼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后接什么话题。

温凉把昨天那身运动装扔进了洗衣机,换了另外一身,但厚度都差不多,可现在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暖洋洋的。

“海拉尔的温差这么大吗?”

“是啊,差几乎20度,再往北走的话差更大,你今天想出门吗?”

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这儿,其实温凉挺想出去转一转的,可是这才从楼上走到餐厅,她就觉得脚步虚软的厉害,于是只能又摇了摇头。

刘苏合毫不在意,走到一张餐桌旁边,替她拉开一张椅子,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那你就好好在房间里休息吧,傍晚我带你去看日落。”

“你呢?”

“我去买些东西,来的太急,很多必备品都没有带,还有我觉得咱们两个人需要两件儿军大衣棉袄。”

刘苏合想着,微微蹙着眉,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等你身体稍好一点,我就带着你在市里转一圈,城市中总没有什么好玩的,看一眼也就过去了,然后咱们再去草原。”

听着他的安排,温凉低着头,轻轻的揉着旺财的狗头。

温凉吃的不是很多,她似乎有点不太习惯奶豆腐的口味。

送她回房间的时候,刘苏合热了两瓶牛奶带了上去。

温凉走得慢吞吞的,他也不着急,只是静悄悄的在旁边跟着。

“本来想着交代服务员上午给你送两次,但是又怕你睡着打扰你,干脆就给你带上来吧。”

他扬了扬手中的牛奶。

温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直没有说话。

回到房间后,他把摇椅给温凉拖到了阳台上,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一眼看到几乎整个海拉尔的景色。

瘦弱的女人坐进去,身子一蜷顿时像个孩子一样窝在那里头。

男人蹲下身,拿起她刚刚脱掉的鞋,看了一下尺码,又把她扔在床边的运动外套给拿了起来,温凉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疑惑的歪过头。

“干嘛?”

“你这旅行装备太简陋了,我得去帮你完善一下。”

刘苏合笑眯眯的看着她。

“放着好好的公司老总不当,非要给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当保姆,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刘苏合站在床边,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说实话,这一刻他是有点儿恼的,他听不得温凉用这么自暴自弃的态度对待她自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喜欢养花,别管多娇贵难养、多奄奄一息的花儿,到了我手里,保准茁壮成长迟早开花。”

温凉靠在椅背上,眼神漠然的看着天花板上细碎的装饰,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

“有些花早已经从根里就烂透了,不论你怎么施肥浇养她都再也开不出花,结不了果了……”

刘苏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心里酸酸涩涩的别扭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会是这个世界上命运坎坷,带着很多痛苦的一类人,我也曾经努力的尝试着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找光,在最痛苦的生活里寻找希望,可是我早已经从根儿上就腐烂透了,再怎么努力也长不正了……你跟我不一样……你浑身上下都是希望,你会把我弄伤,我会让你痛苦……”

就好像爱上了一棵枯草的参天大树,努力想让自己弯腰亲吻一下自己的爱人,可当他终于弯下腰吻到自己爱人的时候,也是他被折断身子,失去生命的时候……

她就是这棵早已没了任何希望的枯草,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刘苏合断掉腰背……

刘苏合听着竟然笑了出来,没有恶意嘲讽,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凄然。

他走过去,蹲在摇椅旁。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认命的,没想到你这么迷信。”

温凉轻轻皱了皱眉:“这不是迷信。”

他把下巴轻轻地搭在摇椅的扶手上,偏头看向温凉,浅褐色的瞳仁顾盼间有着细细碎碎的光。

“那如果你连虚无缥缈的命运都信,科学道理就更应该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