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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疼。”

“这里?”温热的大手给她按摩着太阳穴,谢铭一边吻了她的脸,“等下就不疼了。”

“……那个,我把兰知暖找回来了。”

“嗯?”男人脸色稍变,“又怎样?”

“……”

“一命换一命,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

“真的,”说着,他松了手,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变得异常的阴冷,“你就是个麻烦。”

不知怎么,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温凉怔怔地看着他:“……我是麻烦?”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乱?我在外面忙的不可开交,你什么都分担不了,只知道闹脾气,这还不是麻烦?”

“谢铭……”

“其实你回不回来都无所谓,兰知暖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至少我没那么累。”

坐在病床前,少女孱弱的身体开始颤抖:“你不想要我了,是吗?”

“要啊,怎么不要,”谢铭接过她的话,沉声冷笑道,“不然上哪找和我那么契合的屁股?”

头发被汗湿在鬓角,温凉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眶里一点点蓄满泪水,直到嘴角动了动,她犹豫了好久,终于哽咽道,“那……我走了。”

男人冷笑一声:“你能去哪?”

“我不会……再来麻烦你……”

“……”

“你是不是就能活的轻松一些……”

“医生!医生!三号病房的病人情况突然很不稳定!”

“马上去处理,联系颜先生!!快!”

看到床边变动异常的心电图,医生连忙给她注射了药剂,温凉呼吸薄弱,放在一边的手也在轻微颤动着。

梦里,她第一次在谢铭面前哭得那么厉害,她不知道被他赶走后自己能去哪里,只感觉心脏抽痛,还有他脸上冷漠的神色,更是让人不安与绝望。

终于被抛弃。

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和禁脔一般,甚至连禁脔都比不上,就像一块想扔就扔的垃圾,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视野逐渐黑了下来,梦境里,温凉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墙角,看着不远处谢铭慢慢消失的身影,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滚落在地。

温凉出事的时候,谢铭隔了她一个城市。

他做梦梦见她死了,身体像空气一样,怎么也抱不到。

而自从那一天开始,他却再也没有梦到她。

颜老爷子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让他和温凉分开,温凉的身体状况太不稳定,已经经不起谢铭的折腾了。

心平气和的通知了谢父,让他把他的儿子带走,于是父亲扣了他的证件和卡,把他强制带到了外地,那天的电话他也没有接到,他只知道,自己再也梦不到她了。

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助,在爱情面前的懦弱,这个男人不到一个月便颓废到可怕,直到终于千方百计回到医院的那天,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谢天从来都不看好他们这段畸形的感情,可看到大哥坐在温凉曾经睡过的病床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一滴滴滚下眼泪的那一刻,他有些无言。

谢铭知道温凉受了太多病痛的折磨,也知道她屡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就算再喜欢这孩子,她也没办法陪自己太久,这样留下她确实太自私。

可是……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她就这么孤孤单单地走了……

送给温凉的戒指安安静静地睡在床头的绒盒里,还有那条冰冷的串珠,男人哽咽地把它收进手心,就像把温凉温柔地搂进怀里。

再也没有她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受伤还总是强颜欢笑着的少女。

后来。

这个世界上就好像从来没有过温凉这个人一样,突然之间就这么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颜如玉两口子,都重新开始以颜氏继承人的身份开始活动了。

而谢铭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白天整天泡在公司晚上泡在酒瓶堆里,谢父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只是颜老爷子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忌惮,于是他宁愿不再去管谢铭。

除了在公司,他们经常找不到那颓废的男人,每次回家时也都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有三十多岁人的模样,倒像是地痞流氓。

谢天看不下去他的生活,于是有一天去他家跟他打了一架,谢铭虽说喝醉了,但两人仍然势均力敌,直到都气喘吁吁地靠在墙壁上,才肯开口说句话。

“哥,你这样有用吗?”

谢铭擦掉嘴角的血渍,昏昏沉沉地抬头看他:“什么用……”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觉得你这样真他妈的有必要?”

“呵,呵呵……”听到他的话,谢铭控制不住冷笑起来,“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放过她!?”

“……”

“温凉怎么了,温凉就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谢铭捡起脚边的空酒瓶指着谢天,没有了半点大哥稳重的模样。

也许他早就被击垮了,在得知温凉已经不在的那一秒钟起,这男人的灵魂早已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是,她是犯过错,我也答应了要帮你教训她,但你懂什么叫过犹不及!?犯过错就要被你们追究一辈子,没有半点理由去排挤她,羞辱她,你他妈就觉得你做的很对!?”

眼睛血红,谢铭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酒瓶:“好了,现在她死了,该开心了?”

“把这种有残疾的人逼到死,开心了!?”

大声吼出这句话,谢铭只感觉脑袋里一阵眩晕。他知道其实并不是别人把温凉逼上了绝路,罪魁祸首到底应该是自己才对。

现在反过来责怪谢天,怨恨父亲,明明是自己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罢了。

温凉是被自己逼死的。

如果当初让她回到颜家,没有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没有那样的对待,她一定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坏人也好,好人也罢,至少她能够活下去,而不像现在……

一个人死在病床上。

饮尽瓶中最后一滴酒,谢铭带着一身的伤醉倒在杂物房……

迷糊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冬天,一个卷发的小女孩从垃圾桶里翻出一床棉被,她耳朵冻得通红,穿着破烂的鞋子哒哒踩在冰冷的雪地,开开心心地消失在大街远处。

而她的脸上,是他见过最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