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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尸蛇

王师傅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眼中一片平静。

为首的秀莲婶当场就怒了,叉着腰,骂老不死滴!你算老几啊?鼻孔插上两根葱,装蒜吧!呸!老栓,给老娘上!

王师傅面色不变,哼了一声,什么都不算!但废尔等顽民,绰绰有余!

秀莲婶朝地上吐了口浓痰,通红着脸,喷着唾沫星子回顽民?伙计们都甭留手了,至少让这两犊子睡床一个月。

人群中的汉子握紧拳头,袒露出胳膊上管状青筋,应喏一声,围着我转着圆圈,估摸是想吓破俺的胆,揍得更爽点。

我扯过王师傅的衣襟,附在他耳旁低声问王爷爷,有把握么?他们可曾联手宰过条疯牛啊?

王师傅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心。

这秀莲婶可能墙角听多了,耳朵灵的很,这下噗嗤一声笑了,哎哟道:“笑死老娘了,还以为多牛逼哩!连徒弟都怀疑,装逼犯!”

汉子们嘴角也勾起道弯弯的弧度,眼中闪过丝轻蔑之色,挥拳击向双手抱胸的王师傅,那攻势划过空气,传出滋滋的破空声。

我忙捂住眼,暗想“双拳难挡四手”啊,而且这王爷爷年纪大了,不会出事吧?

谁知!透过指间的缝隙,我竟瞅见王师傅擒住只胳膊,单手举起,横挡在众人前。

只听到砰砰的撞击声,众人收手不及,道道拳印印到那人脸和腰上,那模样肿得作只猪。

王师傅重哼一声,将那人朝人群中一拋,弯起道高高的弧线,摔在秀莲婶为中心的妇友团中。

秀莲婶被那人一屁股坐在水桶腰上,痛得呻吟出声,恨瞪着王师傅,忿忿念老混球,给老娘等着!哎哟,人家的柳腰啊!

说完,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屁股蛋上,怒喝没用的东西,还不起来!老娘这种美人,是你这废物能碰的。

那倒霉鬼噌得一下跳了起来,张牙舞爪朝王师傅扑去。

半途中,陈爷爷猛得一拄拐,大喝住手!要么跪下,要么死?俺也不想管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急了,拉过为首的栓子叔,低声劝栓子别动粗了!再蛮干?咱可就看不下去了!忍一时之气,以后有的是机会。挂了,可啥都没了啊?

栓子叔也是个没主见的人,征询望向挣扎起身的秀莲婶,嘴唇吧唧一声张了下,又无言合上了。

秀莲婶撅起屁股,拍了拍灰尘,瞪着柱子叔骂下跪?跪这杀咱儿子的凶手,做梦!老栓,老娘就问你有没点骨气?

一提表哥,栓子叔眼一下子就红了,夺过把菜刀,朝我冲来。

身旁的人忙拉往他,提手甩了他一耳光,语重心长说儿子去了,女儿还在哩!仇人未必是奶明啊。

栓子叔一个激灵,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闭着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扭过头对身后的人吆喝,跪!都给老子跪!

秀莲婶摇摆着臀,部,来到栓子叔跟前,提腿就是一脚,骂没骨气的东西,你他么跪的是豺狼啊,忘恩负义的主。

栓子叔眼瞪得老大,淌着泪吼老子叫你跪,没听到么?

秀莲婶被吓退了数步,摊坐在地上,愣了会儿,双腿并膝,跪倒在地上,三角眼中满是怨毒,不是对栓子叔,而是恨我。

后面一排人迟疑了会,齐扑通一声曲膝跪在地上,似乎怕周围的人嘲笑,头垂得很低。

陈爷爷咳嗽一声,厉声喝够了,奶明!给俺留个脸!

我深吸口气,手一抬,喊起来吧!俺去!

说实话,这刹那真没啥快,感,只有很深的悲哀。

陈爷爷踱上前,塞我个沉重的包裏,笑说乡亲愚昧啊,这是咱几看你长大的老人特为你准备的吃食。

我心一喜,捧过布袋,深嗅一口,惊呼好香啊!热腾腾的烧鸡,脆酥的烙饼……啧啧!谢谢!

咽了口唾沫,我将包裹系在腰间,对王师傅招了招手,说王爷爷走!出发吧!

走在路口,我回头憋了眼,卫国哥凑在陈爷爷跟前,比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陈爷爷扬起拐杖扇在卫国哥身上,痛得他像猴子般东躲西窜,喘着粗气骂滚!不中气的东西!再露出类似的想法,老子捶死你。

我长松口气,迈入后山,嘴角挂着丝微笑。

突得草从中有双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我,我被吓得缩了缩身子,但只见一树枝样的东西挂在我脖子上,很凉!

王师傅脸一白,尖呼尸蛇!现在咋还有这东西?

我扭过头,一瞅,麻叶!那条五步蛇蜷缩在我颈部,舌信子不断舔舐着我的下巴,相当温和。

捡起根棍子,挑住蛇的头,轻轻一拨,那五步蛇就被弹到地上,深深瞅了我一眼,缩入草丛中,尾巴高高翘起,对着我摇摆着。

我松了口气,拉住王师傅的衣角问啥是尸蛇啊?俺咋没听过?

王师傅幽幽一叹,解释这东西罕见的紧,别说你个熊娃子,俺也只见过一回。这鬼么子是不化骨用尸水从蛇卵从小训养的,不化骨听过没?

我沉吟片刻,忙点头称嗯啊,据传尸体成精为僵,僵的最高级别就是不化骨,还有尸体生前长期被压迫的部位,比如挑工的肩膀关节,死后很难烧掉,残留下来也称不化骨,不过养这尸蛇有啥子好处啊?

王师傅满意一笑,哼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尸蛇能充当不化骨的眼目!走,跟上它,它似乎想给咱们带路。

五步蛇很通人性,昂起头,点了点,不急不慢窜入草丛中。

途中没遇到啥阻碍,道路也颇为平坦,可见这五步蛇对这后山熟得紧啊。

引我们来到那熟悉的庙前,它顺着佛像后的小道钻入那个洞穴,不过奇怪的是,崩塌的巨石全不见了。

但那两具红棺还在,难道上次见我的尸体不是幻觉?

五步蛇蜷缩在爷爷所在的棺材上,吐着信子,琥珀小眼中淌出泪花。

王师傅对我努努嘴,双手朝前推了下,示意我打开棺材。

我点了点头,咬牙卡入缝隙,使出吃奶的劲一推,棺材板被拉开了,棺内空空如也。

棺底刻着潦草的字迹,写着:俺走了!或许还能回来,但现在就让小花陪着你吧!它值得你真心待。

小花指的是五步蛇,可它多次攻击我,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深意?

比如第一次,它欲阻止我下山,或许山上有啥重要的秘密我疏漏了?

第二次,它不想我去找王爷爷?

王师傅见我纠结,拍了拍我肩膀,深意说人心,物性!用心去悟!别拘泥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