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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是我?

众人如受惊的鸟般四散开,惊疑望着对方,连连摆手,解释不是俺,别看俺啊。

爷爷嗤笑一声,说猜错了,如果说是老夫,你们信不?

村长皱着眉,喝问陈老八,真是你?金子,刚子跟你没仇吧?

爷爷深意瞅了我一眼,掀开被子,一指刚子的下身,回:骗你的,本尊下手会用这种手段么,一看这伤势,估摸就是淫欲惹得祸。

村长深以为然点点头,答是哩!以陈老八你的手段,就算杀了他,也会被误当成害病死的。

不!是爷爷,即使不是他,也一定跟他有关。

这是我的直觉,但他是我爷爷,我懂,却不能说,尽管现在的他很陌生。

栓子叔不服气了,跳出来就骂哼,养不教,爷之过,陈老八你就转移注意力,包庇你那豺狼般的孙子吧,老脸不要,呸!丢人!

说完,他还扬起手,刮了几下脸。

爷爷怒了,提起脚踹向栓子叔的肚子,冷冷道:“本尊行事,岂需向你解释!该打!”

栓子叔被踢退数步,弓着腰捧着肚子呻吟着,看来爷爷下手不轻啊,或许是在帮我出气,我心底竟油生丝快意。

村长哼了一声,拦住爷爷劝老八算了,以前你脾气没这冲的啊,栓子说错话,也挨揍了,就放他一马吧,快说下,凶手是谁啊。

爷爷双手抱胸,晗了晗首称开心,老夫给你个面子,但本尊是性命担保,不是俺孙子干滴,你懂的,俺这行举头三尺有神明,违者必遭天谴。

村长叹息一声,摆摆手说放了奶明,俺信了,不是他。

栓子叔眉毛一挑,哭着说叔你可不能同流合污啊,全子可是你老看着长大的啊。

村长眼一瞪,骂栓子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天也亮了,俺家里置有三份棺材,你们拖着来办丧事吧。

爷爷手一挥,吆喝别搭灵棚了,直接葬了吧,死人晦气!

村长沉吟少许,点了点头答,听老八的,他是遗画师,懂行!

一柱香后,爷爷招呼着几位壮汉将死者抬进棺材,支起招灵幡,嘱咐着他们的亲人手执黄纸,沿着路边撒着。

爷爷深吸口气,吆喝一声,起哟!走嘞!

壮汉们插上木杠,咬咬牙,齐齐一跺脚,喊好嘞,发力哟!1,2,3!

嘎吱一响,三具棺材被举起半米之高,晃晃悠悠沿着小路朝小树林飘去。

半路,只听到啪啪两声,表哥和刚子的棺材齐摔在地上,碗粗的麻绳从中间被扯断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绳毛。

抬棺的壮汉眼巴巴望着爷爷,似乎在问这是咋了,怎么办啊!

爷爷踱了过来,检查一番,问有没有属象相冲的,自己站出来。

卫国磨迹半天,才探出头,尴尬说俺属虎,他俩属鼠,不会是俺的错吧。

爷爷点了点头,手一招说是,你休息会儿,换个上,来人赏大米一斤。

在俺们乡村,大米可是稀罕物啊,人群中跳出三回个壮汉,自高奋勇称自己可以。

爷爷犹豫片刻,挑了个最身强力壮的,嘴里还念叨了句,哎!压得住么?

压?压什么啊?难道还会出事?

我强抑心头的疑惑,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又一声清脆的哗啦声,表哥和刚子的棺又齐齐坠下,那新换的刚绳竟然又断了,那可是刚啊,村里牵扯上千斤的巨石都没断过啊。

众人齐围上前,啧啧称奇,有的称不会这里的土地神做怪吧,这也忒神了,还有的议论大概是刚子和表哥生前造了啥孽吧。

爷爷重哼一声,住嘴!大伙都消停点,别大嘴巴。

随后掐指一算,了然一笑,说原来如此,本尊懂了。

我伸直脖子,问爷爷,懂什么了,说俺听听呗。

爷爷扬头就是一榔头,骂滚!小兔崽子,一边玩泥巴去。

我捂紧头,倒吸口冷气,忿忿念俺才不想知道哩!谁稀罕!

但话是这么说,俺心底像群蚂蚁在啄糖食般痒痒的,所以俺还是扭过头,余光憋向爷爷。

爷爷招呼一声,秀秀的棺材移到最前面,这是秀秀有怨啊,要先行。

这下我懂了,这鬼啊,跟人一样,会斗气,更会排资论辈,尤其是这种生前有情感纠纷的。

壮汉们重诺一声,肩头架起木扛,吆喝着齐迈步走去。

或许真是这个缘故,直到小树林,也没出什么叉子,而且据抬的人说这换了队型后,棺都轻了许多。

爷爷拄在坟角,观了下方位,摆了摆头说这里不行啊,要不咱换个地。

村长咳嗽一声,喘着粗气说换啥啊,那不有块空地么,人死如灯灭,埋哪不一样啊。

爷爷见拗不过村长,只好咬咬牙答应下来,嘱咐村民刨开一个条形巨坑,招呼刚子的父母说摆供品,上檀香,送亡魂。

刚子的父母弓着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苍老的脸庞眼泪纵横,那无神的眼中透了股绝望,想想也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娃和闺女说去就去了,还是在新婚的大喜之夜。

村长拍拍他们的肩膀,劝慰哎,兄弟!娃走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让他们好走啊,这刚子……也是俺看着长大的,从小跟俺亲,有块糖还匀给咱尝尝,哎!

村长的眼一下子就红了,还扯过衣角拭了拭。

这一幕令我动容了,村长那是铁打的汉子,有泪不轻弹的主,听爷爷唠啊,他娇妻惨死的时候都没哭,而现在他流泪了。

爷爷吩咐汉子抬起棺材,稳放了进去,覆上黄土,堆成一道枯坟,才叹息一声,吆喝村子重复挖了一次,埋入了表哥。

栓子叔和秀莲婶流泪的同时,仍狠狠瞪着我,那感觉像是宰了狼崽后的母狼的眼神,恨不得噬我肉饮我血般,估计是忌惮俺爷爷,不然早扑上来了。

爷爷顿在秀秀的墓点,皱着眉说这里不对,不行埋。

村长瞪了他一眼,吩咐卫国,红平挖,不挖!别说米,屎都别想。

卫国轻诺一声,一锹挖了下去,嘴里还囔嘟着,麻叶!土真硬,见鬼。

翘起来,那黄土底泛着黑红的浆体,坑处涌出殷红的血,还带着股浓郁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