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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姑换嫂

民间男多女少,因此流传着调换亲的风俗,说起调换亲大家伙可能不懂,说白了就是姑换嫂,而我的故事就从表哥的一次姑换嫂说起……

我叫陈奶明,听爷爷说我出生的时辰是黎明,而妈妈又奶水不足,所以我取了这有趣的名字。但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和爷爷相依为命,虽说清贫,但也凑和。

要说咱家靠啥为生?那就不得不谈谈爷爷的职业了,他是位十里八乡鼎鼎有名的冥画师,说白了,就是画遗像的,那时候相机还没那么普及,农村里白事首找的当是冥画师,但别小觑俺爷爷,自西村头王奶奶洗衣服时落水淹死了后,王奶奶的儿子铁柱天天梦到王奶奶狰狞着脸,缩在床头喃喃啥儿啊俺冷啊,爷爷听说这事后在遗像中添了几个大棉袍,这下神了!王奶奶当晚就托梦说,柱儿!娘暖和了,谢谢啊!

从那以后,爷爷就更出名儿了,十里八乡有什么事都来找我爷爷,可最后还是出事了。

那次是在七月中旬的夜里,表哥周全跌跌撞撞推开俺家的大门,慌慌张张问大爷在家吗?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说表哥啊!新婚之夜不缴公粮,找俺爷爷啥事啊?

表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双手紧紧拽住我的衣角,惊恐解释有鬼……鬼要杀他,奶明你快求求你爷爷救救俺啊!

屋内的爷爷提着红灯笼踱了出来,无奈叹息一声,走吧!全儿,俺早说过这“兑马桶”的风俗不吉利啊!

原来表哥是通过兑马桶结的婚啊!这表哥是典型的二流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我估摸着他会打一辈子光棍,但没想到前几天突然传来消息,表哥要结婚了!新娘还是个美娇娘。

小伙伴攀子拉着我偷瞄过准表嫂一眼,那姣好容颜,加上一袭白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让青春期的我一下子懵了,那天我满脑子都充斥着她的倩影,半夜床上湿了好一大块。

当时我还忿忿不平,准表嫂天仙般的人物咋就看上表哥这坨臭牛粪了呢?现在我才明白,不是准表嫂心甘情愿,而是我们那特有的风俗“调换亲”,俗称“兑马桶”,就是两户儿子娶不上媳妇的穷人家,将这家的女儿许给另一家做媳妇,换得另一家的小姑子嫁给这边当嫂子,也称“姑换嫂”,但这样的凑合婚姻大多不幸福。

这不!表哥酗酒后,一见灯光下表嫂秀秀那闭月羞花的媚态,不由色心大动,想趁着酒劲将表嫂给强上了,娇弱的表嫂拼命挣扎,但混蛋的表哥却以为表嫂欲拒还抑,气呼呼骂了句,臭婊,子!你早晚是俺的人,逃不掉的。然后绑着表嫂的双手,粗鲁得侵入了进去,得偿所愿的表哥累得晕睡了过去。

但半夜时分他突然被一阵寒意惊醒,只见表嫂一袭红嫁衣吊在屋内的横梁上,一双杏目怨毒瞪着床上的表哥,地上血淋淋写着“逼我的人,你们都得死。”

表哥当场就吓呆了,等回过神来却只感觉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照镜子一瞅,这下可不得了,他颈部赫然印着两双红通通的血手印,越揉越清晰,所以表哥这才惊恐地去找我爷爷。

听到这里,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表哥一眼,边急喘气边直骂表哥是个混帐,好好的喜事弄成了丧事。

表哥惭愧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是步伐急促了许多。

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表哥家门口槐树上一群黑乌鸦,它们嘠嘠叫着四散开来,衬着窗户上手撕的喜字,透露出股诡异的阴森感。

表哥颤抖着手推开门,将我们迎了进去,只见屋内房梁上悬着根细长的红布绳,地上躺着位衣衫褴褛的白脸女人,她细长着脖子,吐着腥红的长舌,一双杏目翻白恨意瞪着前方,那身下隐约露出的神秘黑森林还在不断淌滴着白色粘稠状液体,苍白的手尖还模糊可见的牙齿咬痕,上面泛着殷红的血渍,手指尽头是洼凝固的血池,旁边潦草写着“逼我的人,你们都得死!”

正当我叹息如斯佳人香消玉损时,爷爷凝重着脸翻了翻表嫂那圆睁的双眼,掐指一算,连连摆手说全儿,俺早就劝过你七月十四阴气盛,不适嫁娶,你不听……哎!现在说这些回头话也没用哩,算了!这事大爷帮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爷爷强拽着我就要往外走,我呆望着可怜的表嫂,不住暗骂表哥是个禽兽。

表哥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字,死死地拉住我的衣袖,苦苦哀求,奶明弟,你快帮表哥求求大爷,你可别忘了小时候你被混混索钱,可是表哥我救的你啊!

就在我迟疑之际,一身衣郎服的表嫂的哥哥刚子通红着脸,满身酒气地冲了进来,扬起手猛得给了表哥响亮的一巴掌,哭骂周全你这王八犊子,老子把俺亲妹妺交给你,是希望你改头换面好好照顾她,没想到你这浑球竟然强上,老子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脾气冲的表哥也忍不住了,蹭得一下对准刚子肚子就是一拳,回骂狗逼刚子,俺妹妹嫁给你咋没自杀啊,洞房花烛夜不就该办点那点事,是你这做哥哥的没教好,敢打老子,老子先废了你。

两个燃起火气的人开始拳打脚踢,相互扑倒在泥地上,你来我往,不一会儿两个人便灰头满面,摊在地上喘着粗气。

爷爷咳嗽了一声,大喝够了,晦气不?全儿他也没几日好活了,刚子你就退一步吧!

一听这话,表哥面色一变,挣扎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泥上,拭了拭淌血的鼻尖,不住地磕头,哭着说大爷俺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忍心不?

爷爷顿了顿拐杖,红着眼解释,不是大爷我心狠啊!这新婚夜,吊死鬼,怨气太重了啊!还有血字,这可是亡者的诅咒啊!大爷我也没得办法啊!

表哥双目空洞直视前方,绝望喃喃我要死了,死了!突然表哥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得直磕响头,哭着恳求大爷你可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冥画师啊!您肯定有法子的,再说你还有……

爷爷重重咳嗽一声打断表哥的话,恶狠狠瞪着他,严肃骂全子那事你想都别想,俺是决不会答应的,你自已酿的苦果自己咽,别想把俺和明儿搭进来。

表哥不顾淌血的额头,从怀中掏出沓崭新的老人头塞进我手中,紧抱着我的大腿,对我使了个“拜托了”的眼神。

紧握着如此多的新钱,老实说我心动了,有了这些钱就能每天吃上过年才能享受的猪肉了,还有美味的糖人,所以我希冀望着爷爷,期待他能答应下来。

就在爷爷踌躇时,表哥咬咬牙,又掏出一沓钱塞爷爷手中,苦着脸说大爷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奶明想想啊!他岁数大了,也得盖房子娶媳妇啊!您也想抱重孙不是?

表哥的这两句话一下子戳到爷爷的痛处,只见爷爷喘着粗气,沉吟少许才艰难吐出句,干!但事情一有变,俺和奶明立马撤,莫怪大爷无情啊!

表哥长松一口气,奉承说哪能啊?俺相信大爷你的本事,再说您还有隐藏几十年的绝活呢?

绝活?啥绝活?一旁的我好奇问,跟爷爷相依为命几十年,也没听说他有啥独特的绝活啊!

表哥开口欲言,但爷爷又瞪了他一眼,只得遮掩说绝活?啥绝活啊!俺口误了。

见问不出所以然,我只得把好奇心咽进肚子里。

表哥歉意一笑,问奶明有意中人没,要不他帮我介绍一个。

爷爷猛得一拄拐,气骂滚犊子,别想带坏明儿,明儿的未婚妻早就定了。

我撇了撇嘴,忿忿念小时候你就说俺有媳妇了,不准跟村里女娃玩,哼!俺都快成年了,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骗鬼吧!

爷爷扬起手,突得甩了我一耳光,骂少贫嘴,她就在家里,只是时候未到。

家里?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大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