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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奇异的小蛇从神像里露出头来,本来往里飘的香烟,一下子变的正常了,刚才一定是那条小蛇在吞云吐雾,享受香火供奉。仙家和鬼仙在接受人间香火和食物供养时,并不是口吃,而是吸取香火味和食物其精华味,就是吞食服用供养了,所以供桌上的食物,虽未动过,但已无食物其性味了。再高一些的神仙、菩萨都是接受人的心香,上面说过,心中至诚,才能被上苍护佑。

出来的小蛇不大,和成人的大拇指一样粗细,但那蛇看一眼,就觉的非常神奇,蛇头是红色的,在头顶上有金色的鳞片,组成了一个清楚的王字,蛇的眼睛比普通的蛇大,在蛇的眼睛里,不是毒蛇的那种阴毒,而是透着一股子威严,让人看了肃然起敬。

小蛇晃动着身子慢慢的爬出来,径直爬到了银盘里,在银盘里盘起来,身子慢慢的盘起,像是在那里打坐,蛇的样子非常好看,红色的鳞片,金光闪闪的金边,怪不得大伙说小蛇就是张大王的化身,看蛇的样子,就觉得小红蛇身上充满灵气,不是一般的凡蛇,毫无别的蛇那种阴寒之气。

这时王二说道:“大王爷显灵了,小先生赶紧跪下给大王爷磕头。”

我听王二一说,只好跟着王二一起,给小红蛇磕了四个头,王二磕完头之后,在小蛇面前说着事情的因由,而那条蛇就盘在银盘里,高高的抬着头,眼睛下视着我们,那条蛇盯着我们的感觉,眼神不像是一条蛇,分明就是一个人,这条蛇可以说是我见过的一条最神奇的蛇。王二把事情说完,那条蛇似乎像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头一转身,慢慢的爬到神像里。

一旁的周端公看到这里,高兴的对我们说:“大王爷已经答应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明日午时之前,大王爷就会驾到,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去吧。”

王二赶紧谢周端公,然后告辞了周端公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到大坝前的码头,我远远的看着,原来空空的大坝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船形的彩棚,那个彩棚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带子做装饰,看上去十分的喜庆。我看着彩棚问王二是怎么回事,王二笑着说:“这个彩棚是请张大王才搭建的彩棚。就好比是张大王的行宫,让张大王在此享受供奉,以前都是在大船上搭建彩棚,现在没有合适的大船,只能在陆地上搭一个船的模样,明天请张大王,会在彩棚里举行。咱们这里好长时间没有正儿八经的举行过这样的祭祀了,这次祭祀尤其是能请来张大王的真身,老先生和你,一定能大饱眼福。在解放前咱们这里以前都是敬金大王的,因为微山湖里的四大王以金大王为主,但现在张大王现身,于是以敬张大王为主。”

我听了赶紧点点头,心里期盼明天的敬神打生产,看看这个祭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和道家的请神一样,摆下法坛,身穿八卦仙衣,披着头发,手里拿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让神仙附体。再大型的请神,主要是祈求降雨,一种全民观看的请神活动。

以前老农民不看天气预报,老天不下雨日子久了,庄稼旱死河水断流,就以为就是老天发怒,惩罚这一片的人,这时庄上的老人,就会聚在一起商议求雨,一般会有经验丰富。受人尊重的长辈指挥,敲锣打鼓的请神。谁也不知能哪路的神仙有空,不过请下来的神一附体,人就会不受控制,样子像请来的神。我小时候经历过几次这样的求雨,有一个请神请来了孙猴子,拿着棍子上蹿下跳,和猴子一模一样,用棍子打人,把人吓的四散而逃。那时候只要请神,一般情况下,隔上一段时间就会下雨,这时人们会说神仙显灵。

我们回到了岸上之后,看见很多人都在那里忙碌着,没有人敦促,大家非常自觉的干活,有的搭棚子,有的忙活别的。我们走到跟前,看见在彩棚的门口,安了一张桌子,在桌子前围着人,他们手里拿着钱,桌子旁有人记账,敬神花的钱,都是大伙凑起来了,谁家出多少钱,到时候写在纸上,一目了然。

我一过去那些人就急忙和我打招呼,由于是我杀死的水老虎,他们一直叫我小先生。王二回来之后,就忙着敬神的事情了,我闲着没事到处看。这时看到不远的地方,整理了一片平地,在平地上搭上三口大锅,都是那大铁锅。我看着大铁锅奇怪,心里想难道架上铁锅,想煮人不成?

好奇心之下,我就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在那里支锅的人,一看是我问的,就笑着说:“小先生,咱们这里敬神,需要宰杀猪、羊、鸡,敬完神之后,宰杀的猪、羊和鸡不能拿回去,所以就在锅里煮熟,然后供奉各路大王和神仙,这些东西大王爷用完了,剩下的就大伙分食,这敬神烧羊汤,是咱们这里的规矩。”

我点点头,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看着这里的敬神,我觉的非常的稀奇。看了一圈之后,回到王大家里,王大对我们好的没法说,周围的邻居对我们也很好,送来许多瓜果,想吃啥吃啥,这个是对于一个吃货最高的奖赏,那小日子过的很滋润。我们和王大说着话,一直说到王大的媳妇办好饭,让我们去吃饭,和素菜相比,我觉的还是肉香,清淡的东西,对我来说有点难以下咽。

吃过饭天差不多就黑了,睡觉的时候听见外边很嘈杂,王大说着请张大王是一件大事,一点都不能马虎。我在人群的宣泄声中睡的觉,第二天又从宣泄中醒来。在屋里就听到外边好像来了许多的人,我赶紧出去看,一看外边的人比昨天还多,大家都来看热闹,再一看大坝上彩旗招展,特别是彩棚的周围,更是围满了人。

九十年代了,农村已经被改革的春风吹的乱套,人们开始金钱至上,靠着春风的力量,涌现了很多万元户,人们各忙各的,院子大了,心也远了,大家再也不是当年那样随便串门。我们到了那里,就有人给让路,然后把我们引到彩棚的旁边。到了彩棚那里一看,只见很多人都穿着奇怪的装束,有的长袍马褂大礼帽,,打扮的像是清朝人,有的一身古代的衣服,穿戴像唱戏的,有的和周端公一样,穿着彩衣,戴着八角帽,一个个的化着妆。我看了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手里都拿着一面羊皮鼓,另一只手里拿着鼓槌。

我看到这里就问干爹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干爹说:“那些人都是这里的大小端公,也可以说是民间艺人,当地祭祀湖神或者家中祖先,都会请端公唱词,有时候他们也客串演员唱戏,等清完张大王,他们不走,就在这里给大家演戏,像《小白龙治水》、《张郎休妻》、《刘文龙赶考》等节目,唱词多为七字韵,或十字韵。微山湖周围的渔民,都喜欢听他们唱的端公腔。”

我一听明白了,这些人说白了,就是大小巫师兼戏曲演员,反正不管是祭祀,还是婚丧嫁娶,都能混口饭吃。干爹和我进了彩棚一看,彩棚早就布置好了,上面有七个牌位,分别是张大王、金大王、马大王、黄大王、鱼大士、赶鱼童子,供桌上摆满了祭祀的东西。

这时王二来了,先和我们打招呼,然后询问大小端公是不是都来齐了,然后看看时间,就让人杀猪、宰羊、杀鸡,献上血食贡品。那杀猪和宰羊是一个大动静,猪、羊拼命的嚎叫,而膀大腰圆的屠夫,手里拿着锋利的刀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从脖腔里喷出一股子血,那些血用盆张着做成血豆腐。

猪羊的血流尽,也就不再挣扎,这时锅中已经烧好了开水,屠夫铺上塑料纸,把猪、羊放在上面,开始用刀子刮毛,几个屠夫拿着锋利的刀子,快速的刮着毛,由于热水一烫,猪、羊的毛变软,很快就刮成白条。这时翻过来开膛破肚,内脏放到盆里,整猪、整羊放在木头架子上,抬到彩棚里,至于杀鸡,那是小菜一碟,刀子朝鸡脖子上一抹,放了血几下子薅掉鸡毛,也就成了白条。

一切弄好了之后,王二宣布祭祀开始,这时端公一个个的走进彩棚,那些端公皆易服化装,涂抹各种脸谱,扮成生、旦、净、丑等角色,分成两排,每人手执一羊皮鼓,到了屋里嘴里念念有词,这时外边的鞭炮响起,端公和鱼家都跪下磕头,王二在彩棚里点着纸供,祭祀过程开始了,大家都盼着张大王现身,给他的善男信女展示他的神迹。我也盼着张大王真的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