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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回想了起来,念及那一刻,有一个白影贴在了玻璃上,“哦,没事。”

说起来也许是我连累了她才对!

她看了我一会后,道:“你命大,伤到了后背,没有伤到心脏。肩膀那里缝了十几针,没事的话别乱动哦!”说着,她伸出手,隔空指了指我左边的肩膀。

方才我就感觉有些痛楚,但没事就好了。

“嗯。”我低头看了一眼,“我可以出院了吗?”

她抿着嘴唇思忖了一会,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现在行动不便。给我一个机会,住我家里让我照顾你,好让我将功赎罪。”说话时,她眼中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我对她家还有些恐惧,便摇了摇头,道:“不,我想回家。”

“那也行啊!让我去你家照顾你。”

思考了足足几分钟后,我才勉为其难答应了她。

出院回到家里后,我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家里只有一间房,她住哪儿?

“今晚你睡房间,我睡沙发就好了。”我说。

她急忙说道:“不行,我是来护理你的。怎么可以睡你房间呢?还是你睡房,我睡你沙发就好了。”说罢,她便四处看了看,好像要来买房子似的。

“你这里不错,就是小了点儿。”说话间,她已走到阳台,“下面正对花园,比我那里好多了。我住的地方后面,原本是个坟场。”

说着,她用双手抓着栏杆,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我站在她身后,不忍告诉她:

这块地本来是外军的军营,听说现在地底下还有个防空洞。在战争时期,有好多人死在这里。直到几十年后才被开垦,建成这个小区。但邻居说,总会听到怪声音遇见怪事,就相继搬走了。

倒是我,住了这么久。除了那天耳朵流血之外,就没有啥怪事发生在我身上。都总说是我命硬,但现在想到自己都活不过七月十五,就觉得可笑。

我木讷的坐在沙发上,从前还不知道自己竟有好多事想做:我还想出国一趟,看看国外的风光;我还想结婚生子,听孩子叫我一声爸爸;我还想……

想着想着,不争气的眼泪流下了。

碰巧,张敏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俯身看着我。

“你怎么哭了?”她颤着声音问道。

我急忙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牵强含笑,道:“没事儿。只是眼睛进了沙子。”说着,我转过头,深深抽了一口空气,吸收了蠢蠢欲滴的鼻涕。

她缓缓坐在我身边,温柔道:“你前天说的话我想了很久。但我不觉得你活不过七月十五,希望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好吗?”

我觉得喉咙哽咽,语塞了。这么多事实摆在眼前,多次从鬼门关门前路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我想自己恐怕就如梦里那鬼说的,七月十五过后,永远消失在六道轮回中。

沉默了一会后,我鼓足了勇气,轻松说道:“没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就算真的会死,那也没关系。况且,该来的也都躲不掉。顺其自然吧!”

“你别这样好吗?看你这个样子,”她沉默了片刻,“我会心疼。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我踌躇片刻后,想着该为自己留下子嗣,便说:“我想要个孩子你都能帮我吗?”

“这个……”她低着头,咬了咬唇,“你知道我是个警察。”

我急忙说:“不行就算了。”

“不是。”她急忙抬望着我,改口说道,“可以的,你来吧。”

看她那满脸认真的模样,我竟然信以为真,险些就要主动了。

还好我足够理智。在伸出双手的一刹那,我低下头把脸转开,动作停下了。她问我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只是说自己现在不想了,想等改天。

其实我是为她和以后的孩子考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并不容易;一个孩子要是打小就没了父亲,人生不完整,更是可怜吧!

直到夜阑人静时,我睡不着,就陪她在阳台上看星星。

她忽然说:“小的时候,我妈妈会抱着我,教我数星星。”

我听出她语气之中的惋惜,便回首望着她的侧脸,浅浅的笑说:“现在由我陪你。”

她也回过头来,难能的对我笑道:“你也有我陪你。”

这一夜,我们两人坐在毛毡上,背靠背。

她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说:“你说你七月十五就会死,如果没死,那就得娶我。”

我苦笑道:“凭什么啊?”

“就凭你把我看光了。我以前对自己承诺过,第一个看过我身子的男人,我就嫁给他。还好是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很轻,也很低。

我“哦”的应了一声,说:“看情况咯!”我觉得自己会死的概率更大一些。现在坐着的时间,都好像是在等死。只期盼明天就七月十五,一切快点到,让我能快点面对。

就当我觉得有些折磨时,她又说:“可以先上车后补票哦!”

“什么意思?”我惊异的说完后才想到了那事,“真的可以吗?万一……”

话没说完,就听她说:“没有那个万一,我不许你说。”

彼此陷入沉默之际,感觉到她动了一动,好像是在解开自己背后的衣扣。

我紧张得不敢回过头去,毕竟她是警察。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和女警察超友谊。我慌得感觉心跳很清晰,察觉手心都在冒汗。

这时,她似乎站起身解开裤带了。

只听她低声说道:“我都……你不想吗?”

我不是不想而是想太多,想着如果七月十五我真的挂了,到时候她怀了我的孩子,别说对她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对孩子来说更是。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

“不要了。”我走到了阳台,有意想避开她,“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更加适合做朋友。而且跟你实话说吧,我只看到了你的小腿和后背心,其它什么地方都没有看到。”

屋子内变得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后,才停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哦。”

这一夜我们在相安无事里过去,可隔夜就出状况了。

在第二天晚上七点半,我们已经吃过晚饭。她请假来护理我,闲着没事,便陪我在沙发上看电影。大概接近八点的时候,觉得她摸了我后面一下。

我在这时就看了她一眼,但她无动于衷,依旧凝视电视。我心想她大概是不小心触碰到我的,便也毫不在意,继续看着电视。

可到了八点的时候,又摸了我的脖子一下。总不可能这么巧吧?在两分钟时间内不小心碰到我两下?于是我又看向她,这次跟自己说她在玩。

只见她有些羞愧的将视线移到另一边,好像是故意躲着不敢看我似的。

就在这样来来回回,一直到了八点零五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就当我起身要走之时,只听她叫道:“等下。”

听到声音我就停下脚步,回首看了过去,问:“有事吗?”

“嗯,”她咬了咬下唇,“你暗示这么多次我明白的。假如……”

“等下啊!”我急忙拦着她的话头说道,“我暗示什么了?刚刚都是你在碰我暗示我吧!尴尬。”说到这里时,我见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她怔怔的望着我,没有开口说话。

我也静静的遥望着她,没有出声。

时间就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悄悄逝去,屋内的氛围变得格外紧逼。我们都相信彼此的话,但彼此说得是真的,就证明在这屋里还有第三个生物!

看墙上那个电子钟显示8:20的时候,张敏站起身来,对我说:“这屋子里好像有点闷,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说话时,从她眼中看出她很惶恐。

我也不安着。听她这么一说,便愉快答应道:“好!出去走走。”

就当我们要出门的时候,我打开门,一股阴风迎面扑了进来。那股狂风将我和张敏给吹得退回屋子里来。依稀的,还看到一些人站在门口一样。

被吹得推进来后,我用力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房门,我大口大口喘·息着。

只见张敏皱着眉,问:“怎么了?”

“你刚刚都没有看到吗?那屋外有人!”

“有吗?”张敏还要打开门去查看。但我极力阻止她。于是她就透过门洞往外望,又对我说了“嘘”的表情侧耳倾听。

我也用耳朵贴着门,想听听外边的动静。

依稀听到歌女的好像在说:“你们不能害他,否则是要遭天谴的。”

然后又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以他现在的时运,害他是顺应天理,帮他才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人是你。让开,我们不打女人。”

“什么鬼?”我在心里暗自说道。

就在这时,门锁好像从外面被谁拧了,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我吓得连连往后退开,张敏却茫然的凝望着我,道:“又怎么了?”

说罢,她又拧开了门锁。

门被她打开了,只见是一个小区管理员。这个管理员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从前在这小区里见过几次,彼此也打过招呼。

“陈先生。”管理员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请了朋友在里面啊?叫他们不要吵了。那声音吵到楼下的住户了。他们现在都在抗·议呢!而且你朋友吵的内容怪吓人的。”

张敏茫然的看了看我,而后又迷惑的看了看管理员,“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人,不是我们在吵啊!会不会是邻居?”

听到“邻居”二字,管理员吓得脸发青。我这楼除了我一个哪来的邻居?能走的都早就走了。至于不能走的,我也记不清楚了。

听说,本来在隔壁单元的同一层有个瘫痪的先生,好像是去年的年尾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