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李头已经想骂人了。

我急忙摆摆手：“好了，好了，先听我说下去。我在来的时候，遇到了苗小娥和顾小源，并且遇到一只藏在石头里的鬼魂，那时候，我以为是某种精怪。可当我再次偷跑出去查看的时候，我发现不是这样。”

“那玩意儿就是鬼魂，只不过被人动了手脚，封在石头里，练成了极为厉害的东西。这东西正因为它不攻击，就没有鬼气泄露，也感觉不到邪气，我才靠上去了都没发现，直到它动了杀心才感知到。经过我的研究。”

“我发现这东西在杀人，或者与人接触，搏斗，它那强烈的怨气会直冲人体，在脚底形成一个黑色的点。就是顾小源研究的那样，我脚心也起了那样一个黑点，好几天才消下去呢。联系上苗文弱他们之前去了十几公里以外的树林，回来脚底也有黑点这件事情。”

“我要是还想不到有什么联系，真的就是傻子了。不巧的是，他们脚底长了黑点，你老李头也来出主意，他们去的那个地方，还是你提供的。怎么会这么巧？前面你做梦梦到袁小倩要回来，后来你又提供他们出去玩的地点，回来遇到什么事情，你还有解决方法。苗家出事了，还是你前来陪伴。”

“你一直瞒着别人你会道术，可你又是苗家的挚友，那你为什么不出面解决苗小娥当时被勾去的事情呢？什么样的事情让你想要隐瞒，又是什么让你觉得隐瞒着，比救人还要有用？”

老李头已经沉不住气了，这老家伙一看就是想跑的。我摆了摆手，接着说：“冷静一点，我还没说完呢，这些其实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我在顾小源收的你的鞋子上发现了石屑，跟那个怪物蹦跶出来的石头的石屑是一样的，并且上面经过这么久了，石屑上的邪气渐渐地显现出来，将石屑变成了黑色。前面都算是推测的话，这个能作为证据了吧？”

“老李头……”苗文弱他们已经相信了我的话，苗文宝就是沉不住气，一把抓住了老李头的衣领问道：“大师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你对付我们苗家？你到底图什么啊？”

“他图的是你们苗家的地基！”我很肯定地说道，“知道为什么后院种竹子那里翻出来是黑土吗？不是因为蚂蚁窝，还有前院有一块接近田欣欣的房间的地方，翻出来种花的，也是黑土。那是因为这块地，是天然的养尸地，下面也许死过人，也许死过很多动物，总之，是腐烂的尸体让土变成了黑土。”

说到这里，苗文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走到前面说道：“我想起来了，在几年前，老李头确实不止一次地问过我爸爸，有没有想过搬离这里。因为我家在绿洲镇的西北方向，还有一块地基，比这里更大。”

“我爸爸也有过在那里盖一栋新房子的想法，老李头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住了，这块地基和房子都可以卖给他。但是我爸爸是个怀旧的人，一直没有决定。老李头为此还有一次跟我爸爸争论得差点吵起来。”

老李头的沉默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假如他是清白的，现在我们都给他辩白的时机。苗文弱说完话，就谁都没再开口了。静静地看着他。

但他就是这么沉默着，一言不发。眼神深邃得可怕，一双手背在后面，他的腰有点佝偻，要不是查到了这些，单凭他的外貌，谁能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

眼睛，能发现真相，但也最会骗人了。

整间屋子里面，沉默得可怕。这种寂静让人难受，可偏偏就是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老李头站在原地就没有动过，可能他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做，也可能他在忏悔。仅仅是为了一块地基，他几乎害了这一家子！

苗家的人应该是比谁都要难受的，最信任的人，算计自己最深。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都不说话，那好，我来打破这样的尴尬。”顾小源终是先开了口，“老李头，你这算是默认了吧？坦白说，我也怀疑过你，但是我没有她那么厉害，将整件事情都给分析出来了。现在经她这么提点，我明白过来了。”

“可也有不懂的地方，事情很明确了。袁小倩是你用邪术勾回来的，回答我，这是为什么？你要的是苗家的地基，关袁小倩什么事情？”

要不怎么说我想要扇他一耳光呢？这件事，我也很想知道，但是我也明白，现在不是问这件事情最好的时机。苗文宝满心欢喜地觉得袁小倩回来了，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圆满了。

却忽然来了一个晴天霹雳，说这是别人的阴谋，并且袁小倩回来不是因为放不下他，不是因为还喜欢他。

他们都要结婚了，这让这两人以后怎么面对彼此？

老李头微笑，然后发出很低沉的声音，进而变成了大笑，一种嘲讽一样的大笑。良久，才停下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说道：“小娃娃，看不出来，你不仅是本事大，脑子还这么好用。老夫用心布局四年的事情，被你这么短短几天给看破了。”

“你到底是怎么轻松解决了石伶人的？那可是超级猛鬼，成功几率非常低。但只要成了，就算是茅山宗师，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可是你，几道符，就解决了。”

“原来那玩意儿叫做石伶人，威力的确很大。”老李头没有正面回答那件事，我也就不提。好歹也先解决眼前，再慢慢去想，那些事情怎么弄。“坦白说，我一开始就试出来了，别的法术，基本上没用。而且，那东西近身肉搏，完全是一种彪悍的存在。”

“我要是跟他打下去，输的肯定是我，不但是身手矫健，还打不死。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可是我看得出来，那玩意儿魂不像魂，魄不像魄。天地之间，容不得这种四不像，所以，雷击是最好的选择。那具尸体并不是完整的他自己的。”

“完全是跟石头融合产生的，但因为爆裂，导致有不少缝隙，所以，我用汲水符，让雷咒渗透得更加彻底。从内部瓦解，自然就能解决了。”

“你到底什么人？”老李头变了脸色，“仅仅是接触几招，就能看出来灵魂的状态？你蒙谁呢？”

“那个，这件事先不说，老李头，看在我们苗家跟你也算有点交情。先说明你为什么要勾回来小倩吧。”苗文宝忽然开了口，“我知道这件事拆穿，我和她不再可能，可这段时间，至少我们在一起了。没有遗憾，实在有些缺陷，不能相守，也算另一种完美了。”

我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看到这种痴男怨女的故事。苗文宝的这种痴情令人动容，也让人不知道怎么去评判对错。

老李头听了苗文宝的话之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回答说：“我帮你勾回来她，不是为了什么。只不过是看你这么痴情，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感同身受，因此帮帮你而已。假如袁小倩对你无情，这个法术也不会成功。”

这听起来的确像是老李头在故意帮忙一样，袁小倩和苗文宝欠缺的是两人都成熟地坐下来谈一谈。把该说的说清楚，他们都还年轻，都很冲动。这才造就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可我怎么觉得老李头没有这么好心呢？

“老李头，你对我家人做的事情，我没办法原谅你，可这件事，我相信你是真心帮我的。”苗文宝却这么说道，随后他可能是担心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跟我们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据说这个老李头二十几岁的时候，爱上一个姑娘。但那时候，他家里穷，那姑娘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后来老李头跟那个姑娘一起私奔了。

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出了意外，那姑娘被雷给劈死了。老李头从此心如死灰，没有再娶，一直到现在。所以，老李头也算是性情中人，看到苗文宝这么苦恋，才决定帮他的。

如果苗文宝说的这是真的话，老李头这么做也是可以被理解的。他既是帮了苗文宝，又说明了会有后果。到时候，有人怀疑翟晓娥的死，他也可以有说辞。

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了，既然唯一的这个迷雾说清楚了，我也想问清楚，他想要这块地基，究竟有什么作用？养尸？还是什么别的。

问了老李头，这家伙却笑了笑，回答我说：“作为一个术人，这么一个纯天然的养尸地，自然是作用很大。不一定有什么目的，你这么问，我怎么回答你？”

“什么都别说了，既然凶手找到了，我们就应该按照规矩，把他送去祠堂，交给族长。”苗小娥显得有点激动，“这样的人，我爸爸也是看走了眼，才会跟他当知己这么多年。”

“先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问清楚。”我看向了老李头，“这些人的魂魄，被你弄去了哪里？该不会是用来养练石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