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着我有些张口无言，良久才涩声道：“后来子伯也再去了那家医馆，只是那里已经卖给了另一个人，那个大夫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低低又叹了口气，沉声道：“子伯设计将那只母虫引了出来，后将它困在了坛子里，也正是这样才有了那几起命案……他之后便发现自己开始吐出那些小肉虫，他怀疑那母虫在自己的身体里也产下了虫卵，不过他的病却是没有再犯了。”

之后莫子伯就开始用这些肉虫实验，发现一旦他们一旦长久地裸露在空气中，或是被火烧就会死亡，只有浸泡在酒中才会陷入一种休眠状态，不过一旦见了血肉就会又活泼起来……

我听着不由得将眉头越皱越紧了，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问道：“那，那个所谓的永生之法又是怎么回事？”

九娘抬头看了我一眼，忽地又是嗤笑了一声，只是我看得出这声嘲讽却是对莫子伯的。

那个大夫在莫子伯万念俱灰的时候又出现了，交给他的除了自己的命还有一本书，那本书九娘并没有看到过，只是知道上面就是记载了永生之法。

“踩着数以万计的骨骸，只怕他永生之后的每一天都会备受煎熬吧！”我听了不禁叹道，“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血呢？”

九娘摇摇头，喃喃道：“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她的头低了下去，憔悴的模样真是我见优伶，只是想想她的所作所为，我便对她可怜不起来了。

“那那本书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或是藏起来了，又或是一直随身带着……”

可现在的我已经找不到柯烨的身影了，那只装着母虫的坛子也无声无息的不见了……我站在九娘的酒坊之中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没有想到柯烨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身上的谜团我还没有破出来呢……

父皇派来的林统领在晚上才赶了来，一见到我就跪拜了下去，拱手对我道：“少君，皇上命您快速回宫，白止帝姬突然病重，若是再晚些回去，只怕就要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了！”

我闻言手中的酒盅就从指间脱落了，当啷一声摔在了地上，又四分五裂地溅洒出去。我一把拽住了林统领的脖领，冷喝问道：“你说什么？小妹她怎么了？”

林统领沉重且短促地叹了一声，接着缓声道：“少君，帝姬她连夜高烧不止，太医院的太医们皆束手无策，只怕再这样下去，帝姬就要……”

我一把搡开他，从他身边快步走了过去，此时心里再没了其他的事，只希望下一秒就可以回到皇宫……

快马赶了三天两夜的路，我终于奔回了皇宫。只是皇宫之中已经到处挂起了惨白色的绸子，我站在石阶上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耳边不住的回荡着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我不敢再多想，快步朝少阳宫跑去，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皆是穿白，我心中渐起疑惑，就算小妹父皇宠爱死后也不应该会这样的……我更跑到宫门口，便和正走出来的太监总领撞了满怀。

他哎呦了几声，连连后退了几步，我却无心再理会他，又是快步跑了进去，只是下一秒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少君！”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松开了手，慌张地跪在了地上，低头慌声道：“少君息怒啊！奴才也是一时心急……”

我不耐地看他问道：“拦我作甚？说啊！”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又低头道：“帝姬现在已经无碍了，烧已经退了，——您回宫之后应当先去拜祭太后，这才符合规矩，不落话柄在那些前朝大臣之手啊！”

我听了先是一愣，旋即看到他身上缟素，顿时了然了。原来死的人不是止儿，而是太后娘娘……我顿时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少阳宫内，沉吟了片刻对他道：“走吧！”

太后生前最是宠爱止儿了，虽然是在我得父皇宠爱之后，只是这样一份祖母的温存是止儿最为需要的，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雍和宫内一片肃穆，放眼看去皆是惨白的一片，白色的丝绸在匾额之后随风摇摆着，说不出的寂寞悲凉。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哭不出的，但还是难免湿红了眼眶，听着里面各位嫔妃的抽泣声音、和尚的诵经声、木鱼的空灵的声音……我在檀香萦绕之中看到了父皇的背影。

“易儿回来啦……”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轻声问道。一时间大殿之内就只剩下了诵经声和木鱼声，那些嫔妃看着我皆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我看得出她们眼底安耐不住的兴奋，那是一群饥饿的人在看屠夫屠杀猪样时会露出的神情。

我自知是因为什么，因为他最爱的琬贵妃被我带出宫了……我慢慢的跪了下去，低声道：“儿臣知错，任凭父皇处罚……”

父皇仍是背对着我，低声呵笑了一声，用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道：“我老了，处罚不了你了。太后去世，你来过来磕几个头给她吧，也不算她白白宠爱你和止儿了。”

我点头答应，走上前几步，跪下磕头。只是起身之时余光竟是瞥到一道陌生的人影，那巨大的黑色兜帽，让我哦不自觉地就联想到了莫子伯……

从雍和宫离开之后我便随着父皇去了书房，将沧州之事实情相告。父皇的双眸一亮，有些急切地问道：“那母虫现在何处？”

我看着他忽地感到了一瞬的陌生，苦笑了一下道：“已经被火烧死了，那所谓的永生之法，怕只是一个笑话吧！”

父皇却没有因为我所说的而放下心来，呷了一口清茶，缓声道：“那本书就是琬贵妃所偷，现在她逃到外面，不知道那本书会引起多大的风浪，你要尽快派人去查，人的生死我不在乎，重要的是那本书！”

我心头微震，脱口问道：“难道那本书上就记载这永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