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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郑大哥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唐易姝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告诉自己要笑容不要生气,努力维持着脸上得体适宜的表情,跟老郑道了别。

她真是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控制不住地质问出来,一个小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担着这个瑞王妃的称号,就不怕自己夭寿吗?

她就不明白了,按理说柳菲菲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比谁都懂得一夫一妻制这个道理,祁旌奚都明媒正娶过妻子了,柳菲菲还一个劲地使尽心机和手段往上贴,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只是唐易姝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老郑突然叫了她一声,唐易姝转过去,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老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脸上的神情像是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贸然开口,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地问道:“夫人,你这发髻上的簪子怪漂亮的,是在哪买的,等我发了工钱,也给我家婆娘买一支。”

王爷给的工钱高,还管饭食,他的工钱可以全部存下来。老郑想着,这么些钱,买支簪子总够的吧。刚才这夫人一来他就注意到她头上的簪子了,簪子的样式倒是不起眼,就是一块白玉,可是越看越好看。

老郑不懂玉,只知道人家都说绿色的玉是最好的,那这位夫人发髻上插的玉簪子是白色的,颜色都不纯,看着成色也没有那么好,估计价钱也不是太贵,他多攒攒钱,一个簪子的钱还是能省下来的。

如果唐易姝知道老郑心里对她头上玉簪子的评价的话,肯定会想给他科普一下,大哥,玉不是只有绿的好嘛!她头上这个汉白玉,不知比绿色的玉贵到哪去了。

不过唐易姝不知道老郑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这些珠钗首饰都是宫里直接赏赐的,要说老郑想买的话,那是没地能买的,而且就算是能买,她估计老郑也负担不起。

所以唐易姝想了想,便说道:“郑大哥,这是我相公给我买的,至于在哪里买的,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过他之后,再来告诉你,行吧。”

这哪里会不行呢?老郑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车夫没有跟过去,留下来看马车,冬青和紫铃跟在唐易姝身后,往街道里面走了进去。他们虽然不知道祁旌奚的具体位置,但就这么走着看着问着,应该也好找。毕竟是王爷嘛,肯定是最显眼的。

现在刚好是工地这边用午膳的时辰,一路走过去,路的两边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工人聚在一起吃饭。

也没有桌椅,就那么蹲在路边,北风呼呼地吹着,大家像是在跟北风抢速度一般,狼吞虎咽,有的人甚至嚼都不嚼几下,就那么囫囵地把腮帮子里面的东西给咽下去了,争取在大风把食物吹凉之前,赶紧把饭吃完。

唐易姝他们三人走在路上是极其显眼的,那些工人嘴里嚼着饭,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们,看那小厮手里提着东西,都知道这是来给人送饭的。看这人的穿着,也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媳妇

也是唐易姝的运气好,走到一半,隐约就瞧见前面那个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人有点眼熟。距离隔得有点远,唐易姝微微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那个人是林飞扬。

不仅唐易姝他们看见了林飞扬,林飞扬也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唐易姝,他还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等确定是王妃以后,林飞扬的脚步顿了顿,他要不要现在回去禀告王爷?让王爷也高兴高兴?

可是下一刻,林飞扬脸上的激动神色就猛地僵在脸上了,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他差点忘了,那个……柳姑娘还在屋里跟王爷一起啊。

他也听王府内院的奴才私下里议论过,王爷和王妃吵架的原因不就在柳菲菲身上吗?现在好了,要是让王妃看见柳姑娘又跟王爷在一块,估计是要翻天了。不行,必须马上回去告诉王爷。

于是林飞扬就想装作没看见唐易姝的样子,赶紧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想要先回去。

而唐易姝那边,紫铃指着前面的那个人,“王妃,那个是不是林飞扬啊?”

“应该是他。”唐易姝点点头。

“咦?他怎么转过身往回走了?”冬青不解地说道,而后不用唐易姝吩咐,就立刻扯着嗓子大喊,“飞扬大哥!飞扬大哥!”一边喊还一边挥手。

路边蹲着吃饭的人都朝他们看过去,心里寻思着,这不会是林大人的妻子吧?林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婆娘居然这么漂亮,看她身边带着的小丫鬟,也那么水灵。

林飞扬绝望地停下了脚步,王妃都看见他了,想走都走不成了。

她刚才都能看见林飞扬,唐易姝就不信林飞扬会看不见她,还是习武之人呢,目力不比她的好多了?唐易姝径直走过去,抬手示意林飞扬不用行礼,她目前还不想在路边这些人面前透露身份。

“行礼就免了,王爷在哪?带我过去。”唐易姝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林飞扬无奈,只好在前面带路,心想这可能就是命吧,王爷对不起,属下帮不了你了。

路上,林飞扬小心翼翼地和唐易姝提起柳菲菲,准备先给王妃打个预防针,“王妃,柳姑娘也来了,她来跟王爷谈公事。”

“哦。”唐易姝冷淡地应了一声。

祁旌奚的属下,肯定都是向着祁旌奚的。

林飞扬没料到王妃会是这么个反应,居然只有一个“哦”,哦是什么意思啊?

他只好再次说道:“柳姑娘跟王爷谈完公事之后,刚好就赶上饭点了,柳姑娘就留下吃饭了。”他绝对不会说是柳姑娘主动来给王爷送饭的,绝对不会!希望王爷一会不早说漏嘴才好。

唐易姝听了这话,心里冷哼一声,当她是傻子不成,她就这么好骗吗?她若不是昨天就来过一次,前提调查都做过了,肯定就要被林飞扬给骗过去了。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这林飞扬的小心思这么多啊。以前都是被林飞扬的面相给骗了,长得怪憨厚老实的,其实花花肠子比谁的都多。

不过唐易姝也没直接戳破,而是问道:“柳姑娘一共留下来吃了几次饭啊?”

“也没几次。”林飞扬在那打马虎眼。

“没几次是几次?”唐易姝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让林飞扬有一丝丝的侥幸,居然还帮着柳菲菲来骗她,这个林飞扬也是够可以的。

林飞扬慌了,语气弱弱地说道:“就、就三五次吧。”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性,说出去的话自己都不信。

唐易姝这次是实打实地哼出了声,“很好,你记着你刚才说的话,就按三次来算,柳菲菲但凡多来一次,你就多挨十次板子。”

这下林飞扬傻了,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这样换算的话,自己会不会被打板子打死。完了完了,他今天可能就要命丧黄泉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唐易姝冷眼斜他,“好好算算,柳菲菲到底来了多少次,不会数数的就给我掰手指头,若是算错了,你知道后果的。”

面对着这等威胁,林飞扬坚定……不,他怂了。剩下的短短一段路程,几次欲言又止,小命重要还是王爷重要?

天啊,如果把王爷给卖了,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吧。王妃素来脾气好,应该不会真的把他打死吧?

一路上林飞扬都在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忠心于王爷。

林飞扬带着唐易姝进了一个宅院,是他们暂时租用的,除了王爷,还有好些有品级的官员中午都在这里吃饭歇息。

进了院子之后,唐易姝止住了林飞扬想要通传的心思,看着众多房间,冷声问林飞扬,“哪一间?”

“中间那一个。”林飞扬指了指正中间的屋子。

此时此刻,林飞扬的心里除了绝望就还是绝望,他怎么觉得,刚才王妃看他的那一眼,像是在看死人呢?他居然在王妃身上感受到了只有在王爷身上才会有的压迫和杀气,是不是他的错觉?

天啊,王妃一会进去会不会跟王爷动手啊?林飞扬感觉自己开始抖了。

“东西给我。”唐易姝从冬青手里接过了食盒。而后大步走向中间那个屋子,使劲将门给推开了。

门“哐当”一声,把柳菲菲震了一下,正在给祁旌奚夹菜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筷子上的食物掉在了桌子上,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谁啊?有没有规矩?”

“对啊,有没有规矩?”唐易姝顺着柳菲菲的话直接说道,“柳姑娘你这话自问得好,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要求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你天天往男人堆里面扎是什么意思?了解情况的人晓得你是来谈公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赶着来给祁旌奚做妾呢,你说是不是。”

柳菲菲被噎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唐易姝又再次开口了:

“哟,这都吃上了啊,看来我来的不凑巧啊,是不是打扰了您二位的雅兴啊。”唐易姝冷冷地看向祁旌奚和柳菲菲。

“不是,易姝你听我解释。我……”祁旌奚破天荒地有点不知所措,他要做什么?他要说什么?苍天作证,他就是吃个饭而已,什么都没做!可是他现在为什么这么慌?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唐易姝反问道,“不就是吃个饭嘛,还值得你费口舌解释一通?”

祁旌奚连忙走到唐易姝身边,把她手里的食盒接过来,嘘寒问暖的,想要扶着她坐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东西这么重,怎么不让丫鬟提着?”

唐易姝甩开了祁旌奚的手,凉凉地说道:“这么远的路我都走过来了,提点东西算什么?”

“什么?你是走过来的?”祁旌奚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怒,“车夫呢?王府养他可不是吃白饭的。”

终于引出唐易姝想要说的话了。

唐易姝意味深长地看着柳菲菲,回答着祁旌奚的话,“马车行到街口的时候被人给拦下来了,说是王妃下了命令,前方正在修路,马车一律不准入内。我当时就奇怪啊,不是王爷负责修路嘛,怎么又出来个王妃?我就问那人你说的是哪个王妃,人家跟我说是瑞王妃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定了这个规矩?那人还跟我说,瑞王妃在我来之前不久,又来给瑞王爷送饭了,怎么这么恩爱呀,你说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唐易姝说的咬牙切齿的。

祁旌奚被这一连串的冲击搞晕了头,没能及时说出话来,反倒是一旁的柳菲菲,心想这可是她表现的好时机,柔柔弱弱地说道:“王妃,这肯定是下面的人误会了,我和王爷没什么的,王妃可不要因此生了王爷的气,若是这样的话,小女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呵呵,唐易姝觉得柳菲菲可没有一点过意不去的意思。嘴上说说谁不会啊,难道说几句话就能做好人了?还不是想在祁旌奚面前做做样子。

唐易姝丝毫没有谅解柳菲菲的意思,她今天来就是来杠的,不是来原谅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出口气。

“柳姑娘,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可别急着甩锅,下面的人就是想误会,也得是你做了什么能够让他们误会的事情在先,他们才会误会的。总不可能你一句话未说一件事没做,光是不发一言地站在那,人家就上赶着冲你喊王妃吧。”

这话说得可谓是极尽嘲讽,没有给柳菲菲留丝毫面子。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柳菲菲倒贴。

那些什么大度宽容的人设,对不起唐易姝不需要,她今天走的就是犀利毒舌路线。

“你……”柳菲菲适时地羞红了脸,也红了眼,泪珠子迅速在眼眶里面打转,做的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先是看向祁旌奚,像是要寻求他的保护一般,然后又冲唐易姝说道:“你怎能这般侮辱人?”

唐易姝迅速反唇相讥,“你怎能这般诬陷人?我有哪一点说错了吗?我若是说的不是事实,那才叫侮辱,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反倒是你,不要诬陷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