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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姝是忍了又忍,才把心里的那份暴怒之情给忍下去。她努力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在意敬妃的话。

谁知她刚把自己的心理建设做好,敬妃估计是看着祁旌奚满脸的紧张,一副“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难受样子,看得心里面有点堵,所以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行了,不就是一杯水嘛,做这幅样子给谁看,你母妃还没走呢,就这么丧着一张脸。”

不行了,真的是心态崩了!

唐易姝听着敬妃冷嘲热讽的那个劲,甩开祁旌奚拉着她的那只手,转身就走。她倒不是迁怒祁旌奚,而是怕自己再在这个福熙宫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狂暴之力,直接跟敬妃干起来。

什么东西,明明就是故意在烫她,不好好做白莲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反而还这么有恃无恐的用言语刺激她,是觉得身份地位长了一辈所以做事情就这么肆无忌惮吗?

行,她是小辈,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走总行了吧。

祁旌奚看向敬妃的眼神极其失望,他是真没有想到,他的母妃竟然会这样对唐易姝,他根本不求唐易姝和敬妃之间的关系能有多和睦,就算是做不到两人坐在一起言笑晏晏,但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最后一层表面的和谐都被扯掉。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明晃晃地跌入冰窟。

身为人子,祁旌奚无法对敬妃说出什么指责的话,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敬妃好一会,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片刻后,祁旌奚一言不发,转发大步追向唐易姝,“易姝,走慢一点。”他还记着唐易姝怀着身孕,就怕唐易姝气急攻心,影响胎儿。

最后看向敬妃娘娘的那一眼,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这一刻,空气中好似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你给本宫站住!”敬妃娘娘在后面气地大喊。祁旌奚这一走,很明显代表着他已经在唐易姝和母妃之间做出了选择。

至于选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祁旌奚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既担心唐易姝手背上的烫伤,又担心唐易姝心里难受,同时自己心里还自责地不行,明明说好要时时刻刻保护唐易姝的,结果还是让她受伤了,而且伤了唐易姝的还是他另外一个亲人。

不过从刚才那一刻起,那个人在他心里就不是他的亲人。那个人虽然给了他生命,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好地养过他教导过他,现在又三番五次地做出伤害他心爱之人的事。

世间从来没有两全之法,祁旌奚不得不在两个人之间做出抉择了。

唐易姝根本没有走远,她一走出福熙宫之后,脚步便慢了下来。没有因为刚才那件事迁怒祁旌奚是真的,所以唐易姝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等着他出来,她是真的不想再踏入任何有敬妃存在的地方了。

她站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祁旌奚一出来就能够看见她。

“对不起,我刚才……”祁旌奚气喘吁吁地赶到唐易姝身边,想要为刚才的事情做个解释。

唐易姝没有听完祁旌奚的话,直接打断了他,“你是在为敬妃娘娘道歉吗?如果是替她道歉的话,那就不用了,因为我没打算原谅她,她三番五次地针对我,我不是圣人,所以不可能一点也不生气。”

她用了敬妃娘娘这个称呼,有时候叫得越恭敬,就代表着越疏远。

她知道敬妃和祁旌奚之间的母子关系可能会让祁旌奚有点为难,所以直接就一次性把话给说透彻了,“我不会在你面前抱怨敬妃什么,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后但凡是有敬妃娘娘出现的地方,我一律不去,希望你能理解,我真的是很烦了。”

祁旌奚知道唐易姝一向都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骨子里面似乎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无惧无畏,所以听见唐易姝说出这话来,他也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他看着唐易姝现在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一番话来,有点把握不准唐易姝现在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如果你不是代替敬妃娘娘道歉的话,那就没必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因为你也没做错什么,你能这么快就追出来,说实话我已经很感动了。”唐易姝继续说道。

追出来的意义代表着什么,唐易姝是明白的。

祁旌奚一时之间有些怔愣,犹豫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你……还生气吗?”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嘴真是太笨了,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唐易姝看着祁旌奚手足无措的紧张样子,就像是学渣被老师点名之后的忐忑,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说实话,在祁旌奚追出来之前,唐易姝是暴怒的,她又不是没脾气的石头,敬妃那样故意烫她,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可是祁旌奚追出来以后,她知道了祁旌奚的选择,唐易姝觉得,她因为敬妃才生的气,是不能对着祁旌奚发的。这样对祁旌奚来说也太不公平了。而且为了腹中的胎儿,她也不能生气。

而且说一句幸灾乐祸的话,敬妃这真是下的一手烂棋,把本来就不是多和睦的母子关系搞得更遭了,如冰冻三尺一般。

换句话说,敬妃不高兴,她就高兴。所以唐易姝觉得自己不能生气,不然不划算。

“不生气。”唐易姝简短而又精确地回答祁旌奚,而后又说道,“但是我的手有点疼。”

唐易姝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只被烫伤的手举到祁旌奚的眼前,上面已经起水泡了。刚才因为心情不好,也就没顾得上手上的伤,现在手背上很是灼痛,才重新将唐易姝的注意力吸引到手背上。

祁旌奚心疼地捧着唐易姝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受伤的手背上吹气,想了想,直接打横抱起唐易姝,飞快地往太医院的方向行去。

他想着唐易姝现在有身孕,走也走不快,这手上的烫伤又不能耽搁,便直接在宫中抱着唐易姝去了。

这一路上他们碰到不少宫女太监,祁旌奚是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而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则是把眼珠子盯在祁旌奚身上看了好久。

不一会,皇上就听到了祁旌奚抱着唐易姝急闯太医院的消息了。

要是光听着前面几个字“祁旌奚抱着唐易姝”,皇帝可能还会笑笑,觉得年轻人真是会闹。但是一听到后面跟着的地方是太医院,皇帝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好端端的,去太医院做什么?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皇帝记得祁旌奚从皇后宫中出去以后,应该是去福熙宫了。不知为何,皇帝一想到福熙宫,就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肯定和敬妃脱不了干系。

于是皇帝便吩咐手下的人,“去太医院走一趟,看看要不要紧。再去查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太医院里。

“轻点慢点。”祁旌奚一脸心疼地看着唐易姝,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伤,不停地嘱咐太医给唐易姝戳水泡的时候动作轻点。

“太医你别听他的,你就一鼓作气赶快把水泡挑破上药。”唐易姝跟祁旌奚唱反调。这种事情都是早死早超生,慢点是痛,快点还是痛,既然无论怎么样都会痛的话,那还不如快点疼完算了,这样还能少受一点罪。

祁旌奚闻言,欲言又止,最终把话题转向了别的方面:“太医,这个会留疤吗?”

给唐易姝处理伤口的太医是太医院里面的老人,在这宫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很是有资历。这次瑞王爷直接冲进太医院来了,他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受了多重的伤,没想到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烫伤而已。

人家瑞王爷亲自来,太医院便只好派出最有资历的老太医给唐易姝治疗。

老太医饶有兴趣地看着唐易姝和祁旌奚之间的互动,按理说他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可还偏偏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夫妻俩。

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用夫妻这个词来形容宫里的任何一对,毕竟宫里的众人,少的是情爱,多的是政治和利益。

而他眼前的这一对,看着不像是王爷和王妃,倒像是公主和驸马。看瑞王爷这百依百顺的态度,活像是两人的身份翻转了。

没想到在这无情的帝王家,这七皇子倒是个有情之人。

听见祁旌奚的问话,老太医认认真真地回答道:“瑞王爷还请放心,等王妃的伤结疤以后,再涂一些东珠玉肤膏,便可使肌肤娇嫩如初。”

听到这,祁旌奚的心才放下一半。

回到瑞王府的时候,白川柏见唐易姝好端端地出去,带着伤回来了,震惊的不行,连连问她这是怎么了。

当着祁旌奚的面,唐易姝也不好说是敬妃弄的,便含糊其辞地说了几句,而后转移话题地问道:“白大哥,你帮我看看这东珠玉肤膏适合我用吗?宫里的太医说是可以去疤,但是我担心这里面有些药材成分不适合我用。”

她现在可是孕妇了,所以的东西都需要万分注意才是。

白川柏接过唐易姝手中的药膏,打开盖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片刻后说道:“这药膏一般,等我帮你配制一个更好的。”

与宫里的太医相比,唐易姝自然更相信白川柏,也更乐得用改良版的药膏,便连声称谢。

自从手受伤了以后,唐易姝便享受到了老佛爷一般的待遇:祁旌奚硬是要喂她吃饭,给她擦脸,帮她脱衣……反正凡是需要唐易姝用手才能做的事情,祁旌奚一律就都代劳了。

“你知道吗?你这样搞得我仿佛不是手被烫伤了,而是变成了一个残废。”唐易姝抗议过,表示有些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来,她是手被烫伤了,只要不沾水就行了,可祁旌奚搞得像是她手废了一样。

祁旌奚听了唐易姝的抱怨,跟哄小孩似的哄她,“什么都不做,这样好的快?”

瞎说!唐易姝表示自己从医学技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理论。都是歪理,唐易姝觉得吧,祁旌奚这么做,可能还是因为心中有愧。

她也劝不住祁旌奚,只好说道:“我跟你说,这人都是有惰性的,你要是天天这么多事都帮我代劳,以后我要是变懒了,那可不能怪我啊。”

完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变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蛋了。

祁旌奚自然而言地接了一句,“不怪你,全部都怪我。”

日子飞快地流逝着,在唐易姝手上的伤疤快要淡下去的时候,祁旌奚突然告诉她一个消息,说父皇让敬妃在小佛堂禁足了,让她抄佛经修身养性。

“怎么突然禁足了?她犯什么事了吗?”唐易姝咽下口中的菜,咬着筷子问道。

听到这消息,她的内心着实是有些解气。

“不太清楚。”祁旌奚一边往唐易姝的碗里夹菜,一边摇头说道。具体情况他是确实不知道,毕竟他也没有在宫里安插眼线,所以有些消息知道的就慢些,也不全面。

但是祁旌奚猜测,应该是跟那天易姝手被烫的事情有关。

其实祁旌奚猜测得对了一半,敬妃被禁足一半是因为故意烫唐易姝的手,另一半则是因为成亲那天的事东窗事发了。

分别调查这两件事的人也是赶巧了,一前一后地向皇帝汇报调查结果。皇帝先是听见喜宴那天传播谣言的人是敬妃找来的,顿时就怒了,骂了一声“蠢货”。

她以为她对付的是唐易姝,可若是真的消息传开了,那丢的可是他们皇室的面子,真是鼠目寸光的蠢货。好在祁旌奚那天办事利索,才没有让消息传播开来。

等汇报这个消息的人退下之后,另一个又进来了,跟皇帝说瑞王爷那天为何抱着瑞王妃急冲冲地闯进太医院。

待皇帝听完前因后果之后,更是怒不可遏,敬妃作为一个长辈,心胸居然这么狭隘,这种蠢事竟然也做得出来。他不是后宫的女人他都知道母凭子贵,敬妃做这些事,除了把祁旌奚越推越远之外,对她还有什么好处?

所以二者结合之下,皇帝就直接让敬妃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