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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是整个北齐最繁华的地方,光是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有百十家,南来北往的人都居住在其中。

现下唐易姝的二叔二婶就在京城里其中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面,说得好听一点是住,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被软禁。

从小县城到京城需要走多少天,唐家二叔和二婶就昏睡了多少天,敬妃娘娘手下的人下手也挺狠,为了图方便,不想在路上跟这两个人多费口舌,直接一包蒙汗药把两个人给药倒了,等药效过了就把人喊起来给两个凉馒头,待二人解决完生理需要以后,又继续把人药倒。

就这么省事地将人带回京城。此时唐家二叔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经过了这么久的折磨,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不好惹的,心中忐忑不安,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位好汉,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我都干!只求你们饶我一命,放过我吧。”

唐家二叔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只是说这么几句话,都要费他好一番功夫。

看管唐家二叔和二婶的人冷着脸说道,“我们也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你们要是想活命,简单啊。后日就是你们侄女唐易姝的大好日子,那天我会带你们过去,你们只需要在众位宾客面前,将之前与我们讲过和唐易姝有关的那些事,当着众人的面再讲一遍就成。这么简单的事,想必对你们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唐家二叔听到这人的要求,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最快。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唐易姝了,后来安葬好唐玮杰以后,他们又去县城的那家客栈里找过唐易姝一次,但是没找到,掌柜的说他们已经走了。

是个人都知道,时隔这么久,突然出现几个人打听唐易姝的往事,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来者不善。他是因为贪图那些人给的银钱,这才将唐易姝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而他婆娘,想要银钱倒是其次,她主要是太恨唐易姝,心里有怨气,这才不管不顾地乱说一通。好些唐易姝没有做过的事,他婆娘也一股脑地安在唐易姝身上了,说了好些不实的话。

他当时有心想要阻止,但是又怕那些人看出端倪,毕竟若是夫妻间二人所说之言对不上的话,一听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假的了。所以唐家二叔当时听见二婶胡编乱造诬赖唐易姝时,便没有吭声,任由她说。

头一天那几个人问完事情做走了以后,唐家二婶还喜滋滋地跟二叔说道:“咱们可真是时来运转了,居然让咱们碰到这么好的事,能出一口闷气不说,还有银子拿。”

谁晓得这拿了银子第二天,那些人又过来找他们,说要带着他们上京城。唐家二叔和二婶几乎大半辈子都住在村子里,县城就是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了,如何还敢去京城?

而且那几个人与他们不过是只见了一面的关系,如何信得过?所以唐家二叔当然是不答应了。可是纵使他们不答应,那些人依然有法子把他们弄到京城来。

这一路上,每次唐家二叔在路上熬过蒙汗药的药效醒过来时,他都会无比的绝望与后悔。越往京城走近一步,就相当于里离自己的死期更近一步。

现在又让他去搅和唐易姝的喜宴,这他如何敢啊?

唐家二叔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声说道:“不行不行。”

若是唐易姝真的能够嫁个好人家,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也可以去找唐易姝让她接济接济。毕竟他们可是唐易姝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

这样的话他们还能混点好处,可若是将唐易姝的喜宴搅黄了,那他们不也跟着没好处了。所以这种亏本的生意,唐家二叔不想做。

可是这种事,哪里能够轮得到他来说拒绝呢?

敬妃娘娘手下的人听见唐家二叔这个回答,脸上的表情立刻就狠戾起来,眼睛瞪向唐家二叔,如牛眼一般吓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好了再说。”

“大哥,这……这真的不……”

唐家二叔剩下的一个“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那人一巴掌打偏了脑袋,如蒲扇一般的手掌扇在唐家二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手指印,又红又肿。

他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眼下为了自己的活路,腆着脸向比他小上一辈的人喊大哥,也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我只问你最后一遍,刚才说的事,到底是行还是不行?”那人说话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威胁之意,说话间还在唐家二叔面前晃了晃他方才扇人巴掌的那个手掌。

唐家二叔这一辈子安分守己,虽然有时候心眼不是太好,但是从来没有跟人起过冲突,这种被人扇巴掌的事,更是有生以来都没有经历过。

小时候他淘气,他娘就是再生气,打的也是他的屁股蛋。

他真的是害怕,如果他再说不行的话,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被人打死了。

唐家二叔是真的怕啊,就被打了这么一巴掌,立刻就怂了,刚才还想着到唐易姝那去打打秋分呢,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他若是不答应这些人的要求,能不能出的去这扇门还是个问题啊。

于是唐家二叔立刻就改口说道:“答应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求求你们别再打我了。”

那人听见唐家二叔改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唐家二叔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是听见那人咬文嚼字,也是能听得懂“俊杰”是什么意思的,心说悲伤地想道:他不敢奢求做俊杰,只要做个人不做个鬼就成了,他就心满意足了。

敬妃娘娘手下的人想着唐家二叔和二婶再过一天就要去大闹唐易姝的喜宴,为了保证他们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就不再用蒙汗药把他们给晕倒了,让他们慢慢恢复精神。不要到喜宴的时候,刮来一阵轻飘飘的风,就把两个人吹的摇摇欲坠根基不稳。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唐易姝在景仁宫中只觉得真是眼睛一闭再一睁,光阴唰得一下就从她身上溜走了。

成亲的头天晚上,唐易姝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祁旌奚一向浅眠,唐易姝又在他身边翻滚,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侧过脸悄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还是饿了?晚上让你把补汤喝了,你硬是不喝,现在都入夜了,也不好再进食了。”

“我不饿!”唐易姝一听见祁旌奚说补汤,脸就微微地皱了一下,“我都这么胖了,晚上还喝补汤,我三天前才重新制作的嫁衣,说不定明天就又穿不上了。”

“怎么会呢,你一点都没胖。你这几天晚上都不喝补汤,吃的也少,我反而觉得你瘦了。”祁旌奚顺手捏了捏唐易姝的脸,“你看看,脸上的肉都没以前多了。”

这补汤是白川柏鼓捣出来的,一开始唐易姝的胎象不是太稳,他便开了几副安胎药。但凡是药三分毒,待唐易姝喝了几天之后,白川柏就建议让唐易姝食补。

所以膳房那边就一天三顿地给唐易姝送补汤,不过自从上次内务府的人给唐易姝过来送嫁衣以后,唐易姝深刻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胖了,所以就把晚上的那顿补汤给停了。

“你说这话违不违心,我就少喝了两碗补汤,这就瘦了?让我看看你这眼睛是不是自带了娘子滤镜。”唐易姝说着说着,手就往祁旌奚的脸上摸。

照祁旌奚这个说法,少吃两顿就瘦了,那可比减肥药好用多了。

“什么是娘子滤镜?”祁旌奚十分好学,不懂就问。

“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这个很好解释,唐易姝直接说道,“你看我的时候,就算我又胖又丑,但你还是觉得我美若天仙,这就是娘子滤镜。”

祁旌奚立刻领会,撩人的话说得飞起,“就算没有滤镜,你在我眼里心里都是最美的,九天仙女都比不起你一根手指头。”

女人嘛,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唐易姝听了这话,高兴得简直要飘了。在她逐渐如球一般膨胀的期间,赞扬她的美貌,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祁旌奚一把抓住唐易姝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和他的手掌相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对齐,犹如比大小一般,“明天你就是我的妻了,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紧紧拉着你的手,生死不离。”

唐易姝突然眼眶一红,动了动手指,与祁旌奚十指相扣。她觉得自己现在泪点好低,真的很容易被感动。明明已经感动到要飙泪了,还嘴硬地说道:“想得美,你拉一下我的手就想把我的下辈子和下下辈子预定了,美得你。”

祁旌奚听唐易姝这样说,黑夜中眉头一挑,真是一个不乖的小孩,屈起手指弹了弹唐易姝的额头,“那你说,怎样才能预定你下辈子和下下辈子?”

“这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唐易姝明明心里已经答应祁旌奚千八百遍了,面上还要矜持一下。

唐易姝想着自己明天就要嫁人了,以后她就不再是那个举目无亲的唐易姝了,在这个时代,只有祁旌奚才是她唯一的家人。

这些日子,她与祁旌奚虽然还未成亲,但已经把日子过成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就像是虽然没有拿到驾驶证,但是早已经会开车了。

“早些睡吧,明早还有的忙呢。”祁旌奚没有接唐易姝那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

唐易姝觉得祁旌奚的态度突然有些奇怪,就好像之前是炙热的火焰,但是现在不说是寒冬,也算是火焰熄灭吧。

怎么了?是她刚才那句话说的有问题吗?

唐易姝不由得贴近祁旌奚,想要问个究竟。奈何唐易姝一靠过去,祁旌奚反而还向后缩了一下。虽然这个缩的距离不是太大,但是唐易姝明显感受到了。

一瞬间,唐易姝成了寒冬,不高兴地在被窝里面踢了祁旌奚一脚,正准备质问祁旌奚为何要躲她,忽然间感觉到自己脚上的触感有些不太对。

她刚才似乎踢到了一个坚挺的东西。

祁旌奚没想到唐易姝会突然踢他,还不小心踢到那个地方,虽然不怎么疼,但还是小小的“嘶”了一声,毕竟是命根子,比较敏感。

唐易姝算是明白祁旌奚刚才为何突然躲她了,这不躲不行啊,毕竟她现在怀着孕,没法和祁旌奚一起生命大和谐啊。

“看来这天气还是不够冷啊。”唐易姝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都没能扑灭祁旌奚的体内的欲火。

“不冷是吧,那你半夜别往我怀里钻。”祁旌奚被唐易姝看见了窘态,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唐易姝故意闹他,使劲在祁旌奚身上扑腾,“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在半夜钻的,我现在就钻了。”

“快睡!”祁旌奚被闹得腹下火起,一把将唐易姝的头按在他的怀里,故意恶声恶气地说道,“再不睡的话,今晚就别想睡了。”

唐易姝整个人跟个八爪鱼似的趴在祁旌奚身上,因为身高的原因,左耳刚好贴在祁旌奚的胸膛上,能够听见祁旌奚“砰砰砰”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微微抬起头,在祁旌奚的嘴角边印下一个吻,“我睡了,祝你做个好梦。”

祁旌奚笑了一下,心道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梦了。

翌日,唐易姝被叫醒的时候,极其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瞄见屋里是点着油灯,但是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你干嘛呀,这还是晚上啊,叫我起来做什么。”唐易姝有些埋怨地说道。昨晚上睡得太晚了,刚睡得香呢,就被喊醒了,心道大半夜的祁旌奚喊她做什么,疯了啊!

朦胧间,唐易姝好像听到了谁捂嘴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

“七皇妃,现在不是晚上了。今个您和七皇子成亲,就得起早些,接下来的事情一大堆呢。”紫铃在一旁说道。刚才没忍住发笑的人就是她。

因为唐易姝家世不好,没有娘家,所以她和祁旌奚的成亲流程和别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