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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娘娘派到景仁宫去的宫女无功而返,跟敬妃回话的时候还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敬妃娘娘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转而责罚她,“回娘娘的话,景仁宫的人说唐姑娘还没有回去。”

“没回去?”敬妃娘娘的声音提高了一度,把小宫女吓得抖了抖,“那卫瑶光人呢?”

现在在自己的宫殿里,四周无外人,敬妃也装不出方才对着卫瑶光的那股子亲热劲了,刚才是腻腻歪歪的叫人家瑶光,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一对母女呢。现在却连名带姓地叫人家卫瑶光。

“那旌奚呢?在不在?”敬妃娘娘又问了一句。

小宫女回道:“七皇子也不在。”

“这就怪了。”敬妃觉得有些奇怪,这景仁宫里没有,在御花园里也没有找到,那卫瑶光能去哪呢?可是她把人带进宫来的,难道活生生的一个人能在皇宫里失踪了不成?

就算不是失踪,她也不能让卫瑶光在皇宫里面出一点点差错,受一点点的伤。毕竟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为好。

于是敬妃便吩咐宫里的奴才,“都出去找,但是不要太过引人注目了。”

能把请进宫的人给搞丢了,说实话这在皇宫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而敬妃娘娘之前要找的唐易姝,现在正在御书房被皇帝问话呢。

问的是什么话呢?自然就是他的大臣吏部尚书的家中之事了。

这时屋子里除了祁旌奚,其他的皇子都已经不在了。当时太子还想找借口留下来,但是皇帝没同意,便只好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一会要不要去景仁宫坐坐,跟七皇弟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母后可是交代过了,能拉拢祁旌奚就最好去拉拢。

至于是真的想去拉拢祁旌奚,还是想打听吏部尚书家的八卦,那就不好说了。

唐易姝就知道皇帝会问她有关于卫瑶光的事,她便直接把卫瑶光跟她说的话基本上原原本本的转述给皇帝了。

末了,唐易姝还补充说道:“皇上,我这话可几乎是一字未改,不过至于卫瑶光跟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我就无从分辨了,反正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要万一卫瑶光是骗她的,她跟皇帝说了之后,皇帝派人去查,查出来的跟她说的不一样,那这锅不就得唐易姝背了嘛。所以唐易姝为了保险起见,直接就把责任给分明白了。

到时候就算皇帝派人查出来的消息跟她说的不一样,那这也只能怪卫瑶光说假话,跟她唐易姝没关系,她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转述者。

皇帝自然是看透了唐易姝这点小聪敏,也没点破,只是道:“你跟老七成亲的日子近了,这几日便多在景仁宫里待着,少出来走动吧。”他也是有过这么多妃子和皇子的人,知道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稳的。

这次唐易姝是出去闲逛让敬妃给碰着了,敬妃不是不知道唐易姝有孕,但还是让她领着卫瑶光去转园子,万一中间出个什么事,那就不妙了。

看着那个卫家的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比唐易姝厉害有能耐的人不多了去了,把自己家中的事跟唐易姝说,怀的是什么心思,路人皆知。所以皇帝对卫瑶光的印象并不好。

等到成亲以后,唐易姝跟老七算是板上钉钉了,他再派人去敲打敲打敬妃,让她少出幺蛾子。

唐易姝听了皇帝这话,心道皇帝为啥让她少出来走动,是不是觉得按照古代女子理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来说,她天天在宫里宫外地跑,认为她太浪了?所以现在委婉地限制她的出行。

她没有当着皇帝的面争辩什么,而是乖乖地应了。毕竟腿长在她身上,皇帝只是说了这几天最好不要出去,那她和祁旌奚成亲了以后再出去,那总行吧。

她就是这么会钻皇帝话里的漏洞。

回景仁宫的路上,唐易姝不放心地问祁旌奚,“你说皇上这么说,我以后还能出宫吗?”

祁旌奚觉得父皇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态度还挺温和的,应该不是限制唐易姝出行的意思,便道:“父皇应该是关心你,毕竟你才刚刚有孕不久,胎象不太稳。”

不得不说,就算祁旌奚多年不得宠,但他此时还是揣摩住了皇帝的心思,果然父子天性这个东西,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玄妙的。

“那就行,反正我事先跟你说好了,我是不能跟后宫的那些妃子娘娘一样,一辈子都闷在这寂寥冷清的深宫中。”唐易姝说道。

祁旌奚一听这话,就赶紧趁机表忠心,“你跟她们肯定不一样,父皇有三宫六院多少妃子,就算是每日一轮,轮上一个月,还会有很多苦苦等待的。所以这个后宫对于她们来说,肯定是寂寥冷清的。”

“所以呢?”唐易姝扭脸看向祁旌奚,她知道祁旌奚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想听听祁旌奚又会怎么撩。

“我这一生一世只会有你一个人啊,所以无论你在哪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寂寥这个词永远都不会跟你有关,我们院中也永远都不会冷清。”祁旌奚眼眸中如同含着春光,脉脉地看着唐易姝。

唐易姝是抵不住祁旌奚这么有杀伤力的眼神,她觉得此时此刻的祁旌奚就像是三月乍泄的春光,带着轻柔的微风和和煦的暖阳,连余下的积雪都被祁旌奚的温柔所融化。

而她,则是祁旌奚世界中唯一的一朵花,祁旌奚把所有的养分都给了她,让她开花。

唐易姝伸出小拇指,弯了弯,笑着说道:“说话算话哦,拉钩。”

祁旌奚伸出小拇指,勾住唐易姝的手指,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祁旌奚做的时候却十分的郑重严肃,“拉钩上吊,一百年,都不变。”

拉完钩以后,祁旌奚顺势拢了拢唐易姝披风上的毛领子,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唐易姝,半蹲下了身子,“上来,我背你回去。”

“啊?你要背我啊。”唐易姝看了看周围,时不时地有各宫的小奴才经过,看着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但是谁知道他们走过以后会不会再回过头来偷瞄几眼。

而且这是在宫中,唐易姝不是没被祁旌奚背过,总觉得皇宫跟背人这么接地气的事不沾边啊。

“对啊,你上午领着那个卫什么走了半天,你不累吗?快点上来,我背你回去。”祁旌奚理所当然地说道,似乎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

唐易姝一想,别的皇子都是醉卧美人膝,成群结队的美妾上赶着伺候着,天天享受得不得了。到了祁旌奚这,就变成堂堂的一个皇子天天围着她转了。

这么想想,唐易姝觉得她可以不计较敬妃嘲讽她的话对她做的事了。

“我冬天衣裳穿的有点多,可能有点重。”唐易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她这段时日胃口有些大,运动量……也不是很大。

算了算了,是根本没有运动量,所以她最近是胖了些?哦不,是很多!

“我现在背的是两个人。”祁旌奚面色温柔,轻轻地说道。

唐易姝把头埋在祁旌奚的脖颈里,源源不断的热度从那一块皮肤中传递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唐易姝却觉得,足以抵挡冬日所有凛冽的寒风。

回到宫里以后,白川柏照常过来给唐易姝把平安脉。唐易姝看见白川柏了,突然就想起来祁旌奚那天在民巷救的那两个小孩,就随口说道:“哎那两个小孩是不是还在你百仁堂里面安置着呢,不知道找到他们爹娘没?”

“我也不知道,我都跟着你们进宫了,没法往外传消息,外面他们的消息也递不进来。”白川柏摇摇头,说道,“不过这都好些天了,那两个孩子应该早都醒了。看他们年龄不是太小,多多少少应该能记得事,不用太担心。”

唐易姝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便问祁旌奚,“你那天不是让林飞扬跟踪那人了吗?最后有没有查出来个什么?”

祁旌奚也不是太知道,他当时把事交代下去了,林飞扬又把这事交代给下面的人了,后来他回宫之后各种事情一忙,这件事情就被他抛之脑后了。要不是唐易姝突然提起来,他可能就真的忘了。

“不太清楚,一会我问问林飞扬吧。”祁旌奚说道。

“一会若是没别的事的话,要不我出宫一趟吧,看看那两个孩子的事如何了。”白川柏提议道。

唐易姝眼睛一亮,刚想说她也去,结果嘴巴还没张开呢,就看见祁旌奚的眼神向她扫过来,没有出声,但是看祁旌奚的口型,说的应该是两个字:不行。

她便顿时一颓,而后又一想,皇帝刚说完她要好好待在景仁宫,但她要是扭脸就出去了,好像是有点挑衅皇帝的权威不把皇帝的话当一回事的感觉,不太好。

便说道:“白大哥,你去吧。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你要是觉得在宫中待得闷了,那就在宫外多玩几天。”

白川柏随口就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天天都想着玩。”他现在听从唐易姝的建议,正在研究怎么制作羊肠线,唐易姝说羊肠线最方便被人体吸收接纳,所以他也是有点忙的。

他这次出宫,看看那两个孩子的后续如何是其一,其二则是想带个帮手进来,毕竟这么大的工程,完全靠他一个人是不现实的,但是太医院的人,不说可信不可信吧,如果让太医给他打下手,那些心高气傲的如何会愿意。

当然,如果白川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些太医估计会愿意。但是问题就在于,白川柏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还是去百仁堂带自己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白川柏满心期待地出宫了,结果到了百仁堂之后,看见的却是禁闭的大门和门上的封条。

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坏了,还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走错了路,他来的地方并不是百仁堂。可是这门上的牌匾却实实在在地写着“百仁堂”三个大字。

可是他不过是进宫几天而已,怎么这百仁堂就被人给封了呢?

他随便找了一个对面街上摆摊的商贩,貌似随意地打听道:“老兄,这百仁堂怎么被关了呢?我娘前几天还在这抓药呢,昨个我娘的药刚吃完,想着今天再来配几副,可是这……”

那商贩瞄了瞄四周,显得很谨慎,而后才小声跟白川柏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大前天,那天我刚好没出摊,听说是百仁堂私藏了柳丞相家的小儿。”

商贩看白川柏一脸呆滞,还以为他不知道柳丞相家小儿走丢的事,便给他讲起来,“柳丞相知道吧,前几天他小儿丢了,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雨啊,我出城进城的时候提个大框子都要被翻查一遍。后来那些官兵又挨家挨户地搜,结果在百仁堂里面搜到了。”

白川柏愣了,难道真就那么巧?七皇子救出来的那两个孩子中间有一个是柳丞相的孩子?可是他们明明是救人的一方啊,怎么会被人封了药铺呢?

“不会吧,百仁堂素来名声很好啊,怎么可能去拐柳丞相的孩子呢?”白川柏装得如同局外人一般,说出自己的疑惑。

“是啊!”商贩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百仁堂的那些郎中人多好啊,上次给我儿子看诊还没收银子呢,怎么可能会拐丞相家的儿子,你说图什么啊。”

而后又跟做贼似的小声道:“我听说是因为百仁堂给咱们看病开药收的银子都太少了,京城的百姓一有病都爱去百仁堂,所以其他的药堂就眼红啊,借着这件事发作,害百仁堂呢。”

“岂有此理!”白川柏一听就怒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京城里确实有不少药铺心黑,明明几文钱十几文钱的药都能治好的病,那些药铺偏偏要开些人参须之类的贵药。

多少人因为买不起药而放弃了治病,又有多少人因为药不对症而将轻症拖成重症。

白川柏想了想,谢过商贩之后,转身就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不如回宫去找七皇子。在这京城中,七皇子的面子肯定是比他的面子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