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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姝一见白川柏脸上略微有些急色,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白川柏刚才就是故意在骗她。

于是唐易姝并没有顺着白川柏的话往下接,而是说道:“你不要安慰我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一步。”说着还有点泫然欲泣的感觉。

说罢就欲转身,祁旌奚也十分配合地跟着走了。

“不是啊!你们先别走,是好事!”白川柏见唐易姝他们是真的准备走了,顿时喊出了声。

唐易姝此时已经转身,背对着白川柏,狡黠地笑了一下,停下脚步,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白川柏,脸上的悲伤之色一扫而空,好似刚才那些都是白川柏的幻觉一般。

“说吧,是什么好事?这次可别再故弄玄虚了。”唐易姝认真地说道。

白川柏见唐易姝变脸这么快,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原来刚才不仅是他在骗唐易姝,唐易姝也在骗他啊。

他正了正脸色,收起了玩笑之心,郑重地说道:“我刚才把出了喜脉,才一个多月,你可能还没有感觉。”

什么?喜脉?

这两个字分开来,唐易姝每一个人都认得,若是合起来,她也能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把这两个字放在她身上,她就有点一魂出窍二魂升天了。

她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感受到祁旌奚抓她手的力度,才从神游天际的状态中出来。

喜脉是说……她怀孕了吗?

这就怀孕了?苍天啊她二十还不到啊,这就早婚早育了?

唐易姝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抬头时与祁旌奚对上了目光,看见祁旌奚的脸上眸中尽是浓烈的狂喜之色,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可是唐易姝觉得,她还没有准备好。在她的打算中,并没有准备好这么早就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可是现在它已经来了,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计划了。

之前皇帝没有开口应允她和祁旌奚的事,当时唐易姝觉得没什么,虽然无名无分的,但是嫁给祁旌奚不都是早晚的事,没有必要跟皇帝硬来。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有孩子了,总不能让孩子也一起跟着她无名无分吧。唐易姝知道,古代人可是保守得很,在普通人家,未婚先孕就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更别说是戒律森严极重面子的皇室了,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她估计会成为京城今年最大的笑料。

白川柏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便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掌,“喂!回神了,是不是高兴傻了?”

“也没多高兴,就是有点震惊。”唐易姝实话实说,她现在确实没有多少激动兴奋喜悦之情,反而还有点猝不及防的慌张和突如其来的手足无措。

她说这话时,丝毫没有看见一旁的祁旌奚眸色沉了沉,他心想,唐易姝竟然不高兴吗?难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将心思藏的深,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对白川柏说道:“我曾经听人家说,前三个月胎儿都不是太稳,不知易姝是否需要喝些安胎药?”

“确实是需要喝一些,你前些日子发热,太医给你开的都是清热泻火的凉性药,对胎儿不是很好,你的胎象确实不是很稳,我给你写张药方,你拿回去按照上面的煎着喝。”白川柏说道,说罢又嘱咐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什么凉性的东西不要吃啊,太医给开的方子不要随便用啊,如何方便的话可以先拿过来让他看看云云。

反正是说了一大堆,唐易姝一句话也没有记住,只是机械地在那点着头。而一旁的祁旌奚倒是记得很认真,还跟白川柏讨论起来了,最后估计是怕自己记不清,还要了纸笔,一条一条地写下来了。

那股认真劲啊,跟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似的。

出百仁堂的时候,祁旌奚手里提了好几个药包,那是唐易姝三天安胎药的分量。

上马车时,唐易姝刚准备抬脚,祁旌奚立刻将手中的药包先扔进马车里,而后小心翼翼地托着唐易姝的腰,嘴里还不停地嘱咐道:“慢一点慢一点。”

唐易姝有些无奈,“你不用这么小心,只是上个马车而已。”又不是说她抬下脚胎儿就会掉了。

要是上个马车孩子都会掉的话,那睡觉的时候翻身岂不是也很危险。

待二人在马车中坐定,唐易姝刚准备对祁旌奚说她的顾虑,就听见祁旌奚问道:“你刚才说你不高兴,是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唐易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你很期待他的到来吗?”

“我高兴,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而是因为你怀了我的孩子。你能理解吗?”祁旌奚握着唐易姝的手,缓慢地说道,“我爱你,胜过爱你腹中的这个孩子。”

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要的话,可以把它堕掉。

最后一句话,祁旌奚没有说出口,他虽然在心中做了这个决定,但他其实还是希望唐易姝能将孩子留下。

然而唐易姝并没有打掉孩子的想法,她之所以没有祁旌奚那么兴奋激动,完全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想了想,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祁旌奚。

祁旌奚听完以后,沉思了良久,而后吩咐马车停了下来,对后面跟着的林飞扬说道:“你再带几个人,将那郑贼人悄悄押进宫。”

这个郑贼人便是汜山县的假的郑县令,之前祁旌奚防着六皇子,将此人秘密地带进了京城,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林飞扬得了吩咐,便立刻就去办了。

唐易姝有些不解,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将剿匪的功劳让给六皇子吗?现在又将郑县令带回去做什么?”

“带他去见父皇,顺便再说点事。若是能成的话,今晚便能让父皇下旨赐婚。”祁旌奚解释道。至于是做什么事,怎么作用,他却没有巷子地说了。

唐易姝也没有追问,她相信祁旌奚,只有他有计划了就行。她担心的事情解决了一半,剩下的时间,唐易姝便靠在祁旌奚身上,闭眼假寐,慢慢消化自己怀孕了的事实。

回到皇宫后,祁旌奚先将唐易姝送回景仁宫内,事事妥帖细致,连唐易姝要坐下时都提前为她拉开了椅子。

唐易姝暂时还不想让景仁宫的奴才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便将丫鬟都遣出去,而后对祁旌奚说道:“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往常如何对我,现在就依旧那样,不然外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不对劲的。”

她可是知道,敬妃娘娘十分不喜她,如果知道她有孕,说不定会以此做文章来搅风搅雨。所以她有孕这件事,必须等到皇帝赐婚的圣旨下来以后,她与祁旌奚二人拜过天地了,才能公布出去。

“我知道了。”祁旌奚说着,正准备给唐易姝倒杯水,水倒出来后才发现这不仅是凉的,而且还是茶水,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白川柏特意说过,有孕的人不能喝茶,便仰头把倒好的茶水自己喝了。

然后又对紫铃说道:“去提壶热水来。”

紫铃是他们自己人,方才在百仁堂时已经知道唐易姝怀孕的消息,此刻祁旌奚便留着紫铃贴身伺候唐易姝。

他说话间眼神忽然瞄到桌子上还有一碗药,奇怪道:“这是什么药?”

唐易姝回忆了一下,“哦,可能是出宫之前一个宫女端过来的药,是王太医给开的补药。”

此时紫铃还未走出去,唐易姝便叫住她,“紫铃,将这碗药端出去倒了。”

她现在有了身孕,太医开的药就不能再喝了。

“知道了。”紫铃应了一声,将药碗端走了。

紫铃刚走出唐易姝所住的小院子,就瞧见一个小宫女在外面站着,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是负责什么的,更不知人家的姓名,想着就先不打招呼了。

怎料那个小宫女却主动向紫铃搭话,说道:“这位姐姐,这碗药可是奴婢方才送进去的?唐姑娘正要喝时被陛下召去了,现在都凉了,奴婢端去热一热再端来吧。”她说着,便要从紫铃手里端走药碗。

紫铃侧了一下身子,躲过了那个小宫女伸过来的手,“不用了,又不是多重的东西,我自己来就行。唐姑娘才从宫外回来,有些累了,说是歇会再喝药,这药就不用热了,直接倒了吧。”

紫铃初来皇宫,有些害怕,也谨慎得很,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被人抓住错处,以前倒药都是随便往地上一泼,现在她可不敢了,想要找个倒泔水的地方再倒。

但她又不知道景仁宫哪里是倒泔水的地方,只好问那个小宫女,“你知道主子们吃剩的剩饭剩菜都倒在哪里吗?”

那小宫女正处在敬妃娘娘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的懊悔中,早知道先前就多说一句劝唐易姝把药喝完再走了。现在倒好,这药都不喝了。她不想让旁人经手这药,想着自己处理才是最保险的,便再次伸手,尝试从紫铃手里端过药碗。

“姐姐,我本就是负责送药的,你可不能抢了我的活,万一掌事的怪我偷懒怎么办?”小宫女这次换了个理由,煞有其事地说道。

紫铃不懂这里面的条条框框,以为真的会害别人被罚,便松了手。

那小宫女端过药碗后,也没说谢,直接就走了,似是很急切的样子。

另一边,祁旌奚劝唐易姝上床歇歇,唐易姝嫌他啰嗦,便将人赶走了,让他赶紧去找皇帝说事去,她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