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祁旌奚艰难地消化了一下这件事情,他无法想象这么恶毒的人竟然就在他的身边,而且他前两天还那么傻,拜托赵芳芳这个杀人犯帮忙。

他刚才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会吧”以示他心中的震惊,不过幸好他止住了那句话。祁旌奚相信他这句话要是说出口,唐易姝肯定又要生气,觉得他不相信她,还说这些质疑的话。

所以祁旌奚聪明地换了一种问法,“你是怎么发现赵芳芳有问题的?”这话里就带着肯定的意思了。

唐易姝一听这话,瞬间柯南附体,给祁旌奚讲起了她的推理经过,说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

义安堂的那两条人命,从刑侦的角度来说应该算得上是无证之罪了,毕竟当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查到,说句自恋的话,唐易姝觉得这次的案子能揪出赵芳芳这个凶手,完全是靠她的聪明才智。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可有计划?”祁旌奚问道。

“有啊。”唐易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听说过没,兵法里面有一计叫装神弄鬼,我弄鬼吓死她。”

“你不要看我失忆了就蒙我啊。”祁旌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唐易姝,“三十六计里面应该没有这一计吧?”

唐易姝闻言,大言不惭地说道:“有啊,第三十七计就是,我刚加上去的。”

祁旌奚看着唐易姝这幅得意洋洋又有点小可爱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便屈起手指弹了弹唐易姝的额头,笑道:“行吧,那就把白郎中请过来,一起商量商量你这第三十七计吧。”

他现在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了,也就不在心里酸白川柏了。之前醋坛子打翻的时候连名带姓地喊人家白川柏,现在又尊尊敬敬地称呼人家为白郎中。

男人,真是善变。

白川柏被叫过来也没觉得奇怪,毕竟这么大的一件事,应该也瞒不了七皇子。他给祁旌奚行过礼之后,三人便在一起商量了。

唐易姝已经想好了办法,当她跟其他两人说完以后,祁旌奚有些瞠目结舌,“你这法子会不会有些太冒险?”

谁知祁旌奚话音刚落,白川柏却说了一句,“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截然不同的两个回答,唐易姝先是看了看白川柏,然后又将目光落到祁旌奚身上,口中虽未言语,但眼眸中已经向其传达了万语千言。

祁旌奚不着痕迹地瞄了白川柏一眼,心说自己不能被白川柏比下去,立刻改口道:“我也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于是三人一致通过这个方案,唐易姝立刻吩咐紫铃弄些浆糊过来。

主子的事她一个小丫鬟也不好多问,她虽然十分好奇,但还是二话没说就出去了。

过了一刻,紫铃就从后厨那端来了一碗现调的浆糊,给唐易姝送了进去。

“行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出去吧。”唐易姝吩咐道。

不是她信不过紫铃,而是唐易姝觉得,他们稍后要做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最后就能多一分保障。

紫铃刚走到院子中间,隐隐听到唐姑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有些话听得不太真切:

“先把这些小纸粘成一张大纸再开始画,不过也别粘太高了,我看那老头也不是很高……先画头……哎呀你手别抖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紫铃不明所以地思索着。

屋子里,唐易姝三人忙得是热火朝天。准确地说,是除了唐易姝之外的两个人在忙活,而唐易姝只负责动动嘴皮子,站在那挥斥方遒。

屋子里现在是一个什么景象啊,地上摊着一张有好些小纸粘贴而成的大纸,白川柏正半跪在地上,身子前倾,手里拿着笔在那张大纸上勾勒图案。

本来画图这个活一开始是交给祁旌奚的,但是祁旌奚不知怎的,突然手抖了一下,在大纸上把圆形画成了椭圆形,故而唐易姝就剥夺了祁旌奚画图的这个任务。

所以紫铃在外面没有听完全的那句话,完整版应该是这样的:“哎呀你手别抖啊!你见谁的头上面是尖的跟个椭圆形似的,一看就假的厉害,不求神似只求形似啊!估计赵芳芳一看见这个椭圆形的脑袋,心里还犯嘀咕,怎么人死了头型还变了呢。再贴一张纸在那上面,换人换人!”

祁旌奚不想在白川柏面前出丑,还想再争取争取,“你再让我试试,我刚才是没有经验,再来一次肯定就不会错了。”

“不行,因为你刚才的失误,已经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唐易姝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入戏很快,标准的XXX比赛台下评委老师给台上参赛选手点评的姿态,语重心长地给祁旌奚灌鸡汤,“年轻人你要知道,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很遗憾。”

祁旌奚被唐易姝这话说得愣了一下,不就是画个人性图画错了嘛,怎么在唐易姝嘴里,说得好像他错过了全世界似的。

唐易姝还沉浸在评委老师的人设和戏份里,一个人自导自演不说,还自己给自己加戏,“不要灰心,画图的任务你虽然承担不了,不过没关系,一会剪纸的任务可以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你说话怎么有点怪怪的。”祁旌奚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闲得无聊给自己立了个人设啊,唐易姝在心里闷闷地说道,面上却冷静无比,“没有,是你的错觉。”

是吗?祁旌奚还欲再深究,不过白川柏那边已经把等人高的人形图给画好了,唐易姝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

“手真稳啊,画得又快。”唐易姝赞叹道。

会画个图就厉害了?祁旌奚听着唐易姝夸别的男人,他心里怎么觉得那么不舒服呢?他也能画啊,只不过是唐易姝不给他表现的机会罢了。

“我自小学医,见得最多的就是人体的经络图,画这个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白川柏谦虚道。

图勾勒好了,唐易姝又叫紫铃拿把剪刀进来。其实唐易姝没准备让祁旌奚剪这个人形图的,唐易姝觉得大男人剪纸,就跟姑娘去当屠夫杀猪放血一样奇怪,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剪刀刚一到唐易姝手里,就被祁旌奚给拿过去了,二话不说就蹲在地上准备开剪。

“你小心点啊,这可是个细致活,你可别手又一抖把人家的身体给分成两半截了。”唐易姝叮嘱道。

“知道了。”祁旌奚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他一开始听唐易姝说小心点,还以为唐易姝是在关心他,让他小心点不要剪到手了。

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是在担心他,祁旌奚一边剪,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吐槽:一个破纸人,还怕什么身子两半截,他有的是浆糊,别说两半截,就算身子被他剪成了十截八截,他也能把纸人粘得好好的。

祁旌奚是心里越吐槽,手下的动作越稳,他从纸人的头开始剪起,剪到腿的时候已经找到手感了,越剪越快。

待祁旌奚剪完,唐易姝又用朱砂往纸人的脸上画了嘴唇,用黑色的墨汁画了双眼,还在眼角那点了几滴血泪。

“不用这么细致吧,咱们在外面晃,隔着门窗呢,赵芳芳在里面根本看不真切啊。”祁旌奚说道。

“做任何事都要做到完美精益求精好嘛,看看这血盆大口,看看这双眼泣泪,是不是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惨绝之感。”唐易姝十分满意她画完之后的纸人样子,站远之后看了看,又觉得这纸人少了点什么。

唐易姝沉吟片刻,终于想起来了,这纸人少了头发啊,这光秃秃的圆脑袋,看着跟个和尚似的,一看就跟那老汉的形象不符啊。

于是唐易姝又就地取材,把床单剪成细碎的流苏感,用浆糊贴在那纸人的脑袋上。

“大功告成!”唐易姝拍掌说道。

夜半三更,赵芳芳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梦里有个人,不!不是人,他已经死了,那是个鬼!

那个鬼用长长的舌头卷住她的喉咙,越缠越紧,她拼命掐扯那条可怕的长舌,才从那个噩梦中逃离。

赵芳芳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仿佛那上面还有冰凉而黏腻的触感,她急促地呼吸着,张大嘴巴大力地呼吸,就像是一个窒息的人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的空气。

她的床位靠着窗,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进来住的,所以只剩下这么一个糟糕的床位,每夜都有冷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

赵芳芳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她不满地看了一眼漏风的破窗户,谁知这一抬眼,就让她“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那是什么?窗外飘着的那个影子是什么?

不,不会的!这个世上没有鬼!赵芳芳恐惧地往后瑟缩,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一个被赵芳芳吵醒的小丫鬟不满地说道,“你跟头懒猪似的见天不干活,我们明日可还是要早起的。”

“不,不是的……”赵芳芳结巴地解释道,“鬼,窗外有鬼,我刚才看见有东西在外面飘。”

那小丫鬟听了也有点害怕,半信半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生气道:“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外面明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