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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你去哪?”祁旌奚见唐易姝走了出去,便喊了一声。不会这么晚去查案吧,要查也是明天白天再去查啊。

“不用你管。”唐易姝脚步不停,冷冷地说道。

祁旌奚看着唐易姝逐渐没入黑暗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品出了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架势,他赶紧追了出去,拉住唐易姝,问道:“你到底去哪?”

顿了一下又换了一种语气,比刚才稍软一些,“你的晚膳还没吃呢。”

唐易姝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晚饭呢?她又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刚刚才跟祁旌奚吵了一架,结果一转眼就大吃大喝,那刚刚那架不就白吵了吗?闲得没事做吗?

她大力甩开祁旌奚的手,并不与他对视,只是道:“跟你无关。”继而继续往前迈步。

祁旌奚还要追,却听见唐易姝冷淡地撂下一句,“别跟着我。”

他心里顿时百味陈杂,关心和担忧自然是有的,可是他满腔热烈的情绪在唐易姝的那句话出口之后,突然像是寒风过境,乱的乱散的散,只余一片狼藉。

跟他无关,他还巴巴地贴上去干什么呢?人非草木,谁还能没点自己的小脾气,就算是草木被腊月冰霜打过之后也蔫吧了,更别说他这个有血有肉又有心的人了。

他停在原地,看着唐易姝走出院子,半晌之后,他把紫铃叫了过来,“你去跟守门的人说,不要让易姝出去,前后门都要通知到位。”左右都是在县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唐易姝根本没准备出县衙,她去找白川柏了。在祁旌奚回来之前,唐易姝是有好些想法要跟祁旌奚交流的,不过等祁旌奚回来以后,她觉得祁旌奚根本没有要为她洗刷冤屈的意思,就懒得再跟他说了。

反正白川柏也是去过现场的人,还是技术人员,她找白川柏应该能讨论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白郎中,你睡了吗?”唐易姝轻轻敲了下门,小声地问道。

“唐姑娘,你怎么来了?”白川柏辨别了一下来者的声音,才过来开门,奇怪地问道。

“我有点事想要跟你商量,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若是要休息的话,我明天再来。”唐易姝客气地问道。

“方便着呢,进来吧。”白川柏往旁边让了让,把进门的路给让出来了。

无事不登门,唐易姝这个时候过来找他,他猜测应该是因为义安堂那边的事。

唐易姝进屋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白郎中,我就直说了,关于义安堂那两条人命的事,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大致的情况七皇子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有点不能理解,如果药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几个人为什么喝了药以后会腹泻呢?”

她要是个法医就好了,尸检一做,什么查不出来?哪里还需要这样一步步地推理。

“唐姑娘你有什么想法?”白川柏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想,毕竟是两条人命,他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吓了一跳,生怕是自己的药配错了,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可是他去了之后,检查了药罐里面的药,数量对,剂量也对,别人也没出问题,他才安下心来。

“你看啊,只有那五个人出了问题,刚好那五个人又都是喝了我熬的药,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他们自身有问题,要么就是药出了问题。”唐易姝跟白川柏分析她估测的这两种可能性。

其一,如果是他们自身有问题的话,可能是在喝药之前吃过的一些东西,跟药性相冲;也有可能是他们对药中的某一类药材过敏,就像是在现代,有人会对青霉素过敏,一用青霉素就上吐下泻。刚好他们也是拉肚子,说不定是真的对什么药材过敏。

其二,如果是药有问题的话,那就邪门了,毕竟经她手的那一段时间是不可能出问题的,如果说在哪个环节可能出问题,要么是水有问题,要么是药熬好之后在被端给病人的途中出了问题。

因为只有这两个环节,不是她亲手做的。

这么说的话,嫌疑最大的就是赵芳芳了,因为她是这两个环节的经手人。

白川柏闻言一怔,心里立刻对唐易姝高看几分,这么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推理,不像是个姑娘能做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害你,所以药才会出问题。”白川柏直接忽略了第一种情况,毕竟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过敏这种情况。

而且就算真的是过敏,怎么可能那么巧,五个人一块过敏?其实他一开始想过是不是有人下毒,可是他检查过药罐里的药,没有被下毒的迹象。

“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只有第二种情况最符合事实,巧合是没有说服力的。白郎中,你觉得什么药吃了之后会让人拉肚子?”唐易姝请教道。

有人宁愿用两条人命做局去害她,这是有多恨她啊。唐易姝不敢想象,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别人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恨。她觉得,她跟赵芳芳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啊,唯一的一点,就是赵大娘在义安堂乱说那事,她敲打了赵芳芳一番。

除此之外,她们俩之间就没别的了。她想不出赵芳芳害她的理由。

“有很多药材都能让人腹泻,最简单的,泻药就可以。可是当时我……”白川柏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懊悔的神情。

“白郎中怎么了?”唐易姝见他这幅神色,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只查了查是否有人下毒和药材的种类与数量是否正确。现在经你一提醒,我突然想到,如果药里被人下了泻药的话,药粉溶于水,我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白川柏解释道,继而又说,“不过现在想到这些也没有用了,因为药渣已经被倒了。”

而且就算药渣没倒,白川柏也不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那是熬过两遍水的药渣,检查出来的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唐易姝有些失望,她刚找到一个突破口,转瞬间就被人告知路已经被堵死了,需要绕道。

“如果你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的话,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入手。有些事做过,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毕竟害了两条人命,我不信这人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过日子。你可以仔细地观察这个人,看看他他是否会有异常的表现。”白川柏见唐易姝这么沮丧,建议道。

如果害了人还能若无其事当做没事人一样,那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

“我确实是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我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我自认跟她无仇无怨,说句厚脸皮的话我还对她有点点恩情,我不明白她为何不惜害人性命也要害我。”唐易姝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想不到,并不代表没有。”白川柏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你若是相信我的话,可以把你怀疑的人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查一下。”

若世上所有的事都能被人提前想到,每个人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有人都趋利避害,那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惨案发生了。

“我自然是相信白郎中的,不然今晚就不会上门打扰了。”唐易姝坚定地说道,“是赵芳芳,熬药需要用的水是她打的,熬好的药又是她端给那些病人的,如果药真的被人做手脚的话,没有人比她更可疑了。”

赵芳芳?白川柏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把这个人名与面容对上,沉思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对这个人有印象,今天下午那些药渣就是她收拾的,干活的时候很是积极,现在想想,就觉得很可疑了。”

抢着收拾药渣?这就有意思了,唐易姝一开始还不愿意怀疑赵芳芳,到现在看来,她的推理思路并没有错,有时候还是要看证据,不能光凭理性和感觉,赵芳芳那么积极,不会是忙着处理罪证吧。

把药渣倒了,他们就是想再查,也没有办法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唐易姝终于又有了侦查的方向,和白川柏商量了一些细节,因为赵芳芳白天的时候要去义安堂,出了人命,她现在不方便再去义安堂。而白川柏是郎中,去义安堂名正言顺,唐易姝便让白川柏替她在白天的时候观察赵芳芳,或者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监视赵芳芳。

这件事白川柏也挺关注的,便爽快地答应了。

唐易姝见时辰不早了,商谈完了之后便告辞回去了。

她刚跨进小院,就瞧见房门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说是两个人,可那姿势亲密的像一个人似的,似是拥抱依偎的姿势,在昏黄灯火光亮的映衬下,更显暧昧。

唐易姝看着房门上的投影,脚步瞬间顿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