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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七皇子。”一路上偶有下人从旁边经过,见两位主子这个样子,虽然心里惊疑,但是表面上还是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祁旌奚视若罔闻,冷着脸,理也不理,拽着唐易姝的手腕一路回了房间。进屋之后,大力地将门一甩,方才在外人面前不得已才压下的火气此时全都显露出来。

“说说吧,什么叫只是通知我而已?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大的事你说决定就决定了啊?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祁旌奚怒道,面上表情难看,“行啊,那我也通知你,收拾收拾东西,我马上派人送你出城。”

刚才在路上祁旌奚的手劲很大,直到进屋以后才松开,唐易姝揉了揉被握得发红的手握,她的皮肤嫩又白皙,显得印记更加的明显。

祁旌见唐易姝不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见了手腕上的红痕,这是怎么弄的他心知肚明,心里很是心疼和愧疚,但现在不是说软话哄人的好时机。

再说他方才的态度那么强硬,现在要是突然转变,祁旌奚也放不下面子,只好强迫自己从唐易姝红通通的手腕上转移目光。

唐易姝等到手腕上那种又麻又痛的感觉稍微消下去了,才抬头看向祁旌奚,声音中带着努力想要抑制却还是泄露两三分的怒气,“祁旌奚,你凭什么擅作主张决定我的去留?”

一口一个祁旌奚,叫得祁旌奚心里是真的火大,“我怎么擅作主张了?之前是不是你自己说的,我在哪你就在哪,不要和我分开?你自己说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好,那现在我就在县衙里待着,你要是不想被我送出城,就跟我一起在县衙里待着。”

额……

唐易姝一时语塞,她没想到祁旌奚会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这着实让她不好反驳。

过了一会,唐易姝才道:“是,我确实说过那些话而且我也没有忘。但现在不是事出有因嘛,明明赵家村的事情很缺人,而我又刚好合适,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是我真的不用接触那些人就可以判断出哪些人被感染,我保证我会是安全的。”

她不想在这个关头跟祁旌奚硬碰硬,这样除了会让他们之间吵得更凶一点,关系变得恶劣,其余没有任何好处。

方才在外面,唐易姝不方便解释她的金手指,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耐着性子说道:“可能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断定这个人有没有被感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这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异能吧,这刚好就说明,赵家村一事非我莫属。”

她并不想完全暴露出金手指的存在,只好半真半假地给金手指安了一个名头。

“瞎说!那么多的郎中在呢,这件事怎么就非你莫属了?”因着唐易姝的态度变软,祁旌奚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一丝丝的缓和。

“那么多?”唐易姝听了祁旌奚的话后反问了一句,只有五个郎中而已,还敢用“那么多”这个形容词,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

被唐易姝质疑了一下,祁旌奚也有些不自然,他方才那话确实说得有点不切实际。

而且当时那几个郎中商量时他和唐易姝都在场,都听见了他们根本不想去。这样一来,更显得他手底下无人可用了。

空气凝滞得厉害,两人互相对视,各自的眸子里似乎涌动着千言万语,可是实际上两个人谁都不开口,久久沉默不语。

“这么跟你说吧,我执意要去赵家村,有两个原因。”唐易姝见祁旌奚似是被她问住了,半晌不说话,只好率先开口解释道。

“第一,你就当我是爱心泛滥吧,要是我不会医术没那个金刚钻,赵家村这事我提都不会提,可是现在我明明有那个能力,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什么都不做,然后跟你们一起干等着上面来人。这件事,虽然事不关己,但我做不到高高挂起。”

“第二,是因为你。”解释第一个原因时,唐易姝的语速很快,带着些急切与焦躁。

而说到第二个原因时,她的语速慢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到京城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唐易姝话题的跨越度很大,突然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面,好像和赵家村的事毫无干系。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祁旌奚不明所以,不懂唐易姝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到京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对以前的事情毫无记忆,只是这一路走来,他所见到的每个官员都在恭维他,因为刺杀了突厥的王,说他英勇无比前途无量,回去以后,他肯定会被父皇赏赐吧。

祁旌奚把他想的告诉了唐易姝,唐易姝听完以后,觉得这失了记忆,怎么就突然这方面变成傻白甜了呢?有赏赐不假,但是除了赏赐呢?

“我事先声明,我一会跟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在挑拨你的家庭关系啊。”唐易姝觉得她有必要给祁旌奚这个傻白甜好好地上一课了,凭着她这么多年看小说积累出来的经验,有必要让祁旌奚认识到他处境的严峻性和残酷性。

见唐易姝突然变得这么深沉正经,祁旌奚也端正了一下态度,点点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们都称呼你为七皇子,你下面还有没有皇弟我不清楚,但在你上面,肯定有六个哥哥。可能我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你就当我是杞人忧天吧,但你要记着,皇位就那么一个,你回到京城之后,危险肯定要大过安稳。你有没有想过,你上面明明还有皇兄,刺杀突厥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派你这个七皇子去做?我就不信,堂堂北齐皇室,还能没几个高手?”光是从这一点,唐易姝就觉得祁旌奚以往的处境可能不太好。

什么时候刺杀需要派一个皇子出来了?难道是祁旌奚的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比吗?还是北齐皇帝的儿子太多不值钱,随便派一个出去死了也不心疼啊?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能从侧面反应出来,祁旌奚以前混得不太好,要真是皇帝老儿的眼珠子心尖子,怎么可能会被派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说句难听的,你孤身一人刺杀突厥的王,运气不好的话就挂了,你那些兄弟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可偏偏你没挂,还成功了,就像你说的,皇帝肯定要赏赐你,这样一来,你对于你那些兄弟们来说,威胁更大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跟你兄友弟恭吗,不可能吧。而且你现在又失忆了,以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劣势就更明显了。”唐易姝见祁旌奚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很明显是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

既然是这样,前路茫茫,唐易姝觉得,祁旌奚要是想回京以后,日子过得更安稳一些,那就必须要在手里握有更大的筹码,这样他才能在这诡谲多变的朝堂政治斗争中站得更稳。

对于祁旌奚这种身份,从来都没有置身事外不争不抢这一说,皇位只有一个,就算祁旌奚是真的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没有兴趣,可是别人会信吗?

皇室中人,哪一个会是善茬?对于祁旌奚的兄弟们来说,祁旌奚嘴里说不争,他们不会相信。在他们心里,只有把祁旌奚给斗没了弄死了,他们才能安心。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够真正做到不争不抢。

若真的到了那一地步,祁旌奚这个失忆了的傻白甜怎么可能斗得过他那些居心叵测筹谋已久的兄弟们?唐易姝现在也不知道祁旌奚这个七皇子手底下有门客多少心腹多少,目前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圣宠。

只有圣宠在身,别人才不敢轻易动他。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如何才能圣宠加身呢?除了你长得特别符合皇上的眼缘,让皇上一看见你就喜欢得不得了,或者是皇上对你母亲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唐易姝觉得祁旌奚应该两者都不符合,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让皇上看见祁旌奚的办事能力,让皇上觉得他是有用的,能够排忧解难,这样才会越来越重视祁旌奚。

所以林水县鸡瘟这件事,对于祁旌奚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是祁旌奚的一个机遇,也可能是他的一块拦路石。

唐易姝先是给他分析完了上面那些京城的大形势,又给他解释鸡瘟这是为何会是双刃剑,“你想啊,这件事你要是没有参与进来那就算了,可是你已经管了这件事,那就务必要做到最好无可挑剔,让所有人都不能拿这件事做文章。你理解那些郎中,觉得他们不愿去赵家村也没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登丰府那边迟迟不派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