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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这个二婶,她是认还是不认?

她当初把户籍从李家迁出来并且独立成户,除了要摆脱李家人,未尝没有摆脱原主亲人的念头。原主的二叔一家,能为了二百两银子就把她给卖了,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倒是这唐二婶身旁的这个女子,她看着眼生得很。她记得当初原主还在唐家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人。

不过唐二婶老念叨着要给他们的独子唐玮杰娶个妻,有了卖她的二百两银子,娶什么样的老婆娶不到?就是娶个县里的姑娘,这二百两银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估计这个女子就是唐玮杰的老婆了。

看着方才这女子还知道出言拦一拦,从面相来看倒像是个老实人,头顶的光圈也是浅灰色,估计平常做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事。

想来也是,唐二婶这么厉害的性子,不可能给唐玮杰娶个厉害老婆回来碍她的眼堵她的心跟她对着干,肯定是要找一个性子软弱好拿捏的,为他们唐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办呢?她若是叫了一声二婶,这妇人以后肯定会时不时的上门打秋风,如跗骨之蛆一般,狠狠地黏在她身上,赶也赶不走。

但她若是不叫这声二婶转身就走的话,这人说不定会察觉出来她和原主的不同,而且肯定要拦住她争吵一番,她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吵架,跌份丢人。

唐易姝犹豫了片刻,像是拿定了主意,眼神坚定起来,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嘲讽,“这不是唐家婶子嘛,来买布啊?怎么买这种下等的麻布啊,难不成那二百两银子这么快就用完了?那可是李家给我的聘礼啊,你怎么不省着点花?要知道这钱花完了可就没有了,哪来第二个唐易姝给你们卖呢?”

她故意喊唐家婶子,而不是二婶,摆明了是想划清界限,不认这个亲戚。

“你这扫把星怎么与我说话呢?我养你这么多年,帮你收着聘礼怎么了?还真是嫁到李家去就抖了起来,竟敢这样与我说话,反了你了。”唐家二婶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掐唐易姝,她以前在家里时,就经常这样去整治唐易姝。

她打唐易姝,从来都不打脸,而是专门去掐唐易姝的胳膊、或者腰间这种不便外露的地方,要知道,农家女子可是做惯了农活了的,那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狠狠地一掐然后捏着那块肉转上一圈,立马就能肿一片。

这样既能教训唐易姝,还能不留破绽,又能不让外人知道她经常打骂唐家大哥的遗女,在邻里间有个好名声。

但现在的唐易姝可不是原主了,怎么会任唐家二婶为所欲为不知还手呢?

唐易姝使劲打开唐家二婶的那只手,言语间都带上了一丝丝狠厉,略带威胁地说道:“你既已知我嫁了人,那我就跟你们那一家子毫无关系,你也算不上我正儿八经的娘家,哪里会有娘家人不但吞了我的聘礼,还不给我出嫁妆呢?她算我哪门子的嫂子?用我那二百两卖身银娶回来的嫂子吗?怎么有脸让我送见面礼?”

唐家二婶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让唐易姝掏钱罢了,按唐易姝那个软弱性子,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会老老实实掏钱的。

怎料唐易姝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敢跟她对着来,还老抓着二百两银子不放,用这个说事。果然是去李家做了夫人,这底气就足了起来。

可这扫把星也不想想,是谁让她成为李夫人的?

若不是她把这扫把星嫁到李家,扫把星怎么会有这等好日子呢?说起来这扫把星还要感谢她。

想到这,唐家二婶因为私吞聘礼不出嫁妆的那份心虚没了,反而底气足了起来,“若我不把你嫁到李家,你哪来的好日子?你就算不孝敬你嫂子,孝敬孝敬我这个长辈总是应该的吧。”

唐家二婶自觉占了长辈这个身份,就能拿捏住唐易姝。

而唐易姝却是没想到,这唐家二婶居然还不知道李家老爷去世的消息,还以为她仍在李府过逍遥日子呢?

其实当时李老爷和李大少的身后事并未大办,李家二少看到他大哥尸体时就吓了一跳,丝毫不敢声张,立刻叫了几个心腹把他大哥和老子的尸体入棺,连夜送回乡。

别人问起来,只说是大哥去了,而父亲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悲伤入体,回乡休养去了。别人若是再问得深一点,李家二少就开始两眼通红满脸悲伤之色。外人一看他这个样子,自然是不好再问,就让他这么糊弄过去了。

李家二少为何要瞒下他父亲也去世的消息?原因有二:一是觉得父亲大哥一起去了,别人一听就会觉得很邪性,私底下肯定要到处打听死因。本来他大哥变成那副样子害了那么多人他就心虚得很,怕别人真打听出来了什么。

所以就只说他大哥去了,反正他大哥病了那么久,去了也正常。

其二则是因为李家二少是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但他有自知之明,怕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一听到他父亲走了的消息,就开始蚕食打压他李家的产业,索性就瞒下这个消息,让别人误以为他老子还在,不敢生异样的心思。

有了李家二少的刻意隐瞒,这唐家二婶自然不可能知道唐易姝已经跟李家毫无关系的事,还以为唐易姝仍是李夫人呢。

不过既然唐家二婶不知道这事,唐易姝也不会多嘴告诉她,听到她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辞,只是冷笑一声,“既然你觉得嫁到李家是件好事,当初怎么不让你女儿去嫁呢?这么好的事为何要便宜我这个白眼狼扫把星呢?”

“你……”唐家二婶一时语塞,她倒是没想到这唐易姝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噎得她不知说什么好。

骂街那一套她倒是熟练得很,只是她儿子现如今正在县里私塾上学,她这做娘亲的自然不能拉儿子的后腿,这街上来往的行人,指不定哪个就是他儿子的同窗好友。

读书人可是最要面子的,万一被谁看见了再传出去,她儿子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不能这样。

唐易姝倒是不知这唐家二婶还有这个顾虑,见她不说话,心里还在疑惑这人的战斗力怎么不如以前了。

罢了,既然敌军势弱,那她就乘胜追击吧,“当初你若是不昧下那二百两银子,再出点嫁妆,正正经经地将我嫁出去,你这个二婶我自然还是认的。可是你当初是怎么做的,不用我再给你重复一遍了吧?你都将我卖了,这钱货两清,所以可别在我面前摆长辈的谱了。这麻布不过十五文钱一匹,你也别跟掌柜讨价还价了,拿出你当初卖我的那份魄力来。”

唐易姝说完,也不管唐家二婶是个什么表情,转身就走。至于买衣裳这事,干脆换个时间再办吧。

“小贱人你给我站住!”等唐家二婶反应过来,唐易姝都走远了,她气冲冲地要追上去,真是反了天了,敢对她冷嘲热讽。

她那追出去的步子刚迈了一半,就被身旁的儿媳妇吴秀水给拉住了,“娘,玮杰说想做身新衣,给他挑匹布吧。”

吴秀水知道,在她这婆婆心里,天大地大,都比不过她儿子最大,所以知道该从哪方面劝。

说实话,刚才她婆婆跟掌柜讨价还价那架势,吴秀水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丢人。她爹是秀才,她自然也识得几个字,自觉比粗鄙的乡下人高贵一些,所以对于婆婆这个做法,觉得甚是难为情。

“哼!”唐家二婶十分不满地冷哼一声,但好歹还是听进去了,没有再追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继续挑起布匹来了。

而布坊掌柜心里则是直呼倒霉,怎的大客户走了,把这婆娘给留了下来。

走了的唐易姝也不敢直接回到客栈,怕唐家二婶根据路线摸到她的住处,只好在街上绕了一个大圈子,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客栈。

“唐姑娘,你用过午饭了吗?”老赵正在大堂里面擦桌子,见唐易姝进来了,赶紧招呼道。

虽然唐易姝根本不怕唐家二婶对她做什么,但回来以后见到了熟悉的人,她这心才安定下来。

“纪筠他们吃了吗?”唐易姝不答反问,她方才在永昌酒楼教赵大厨做菜的时候试吃了不少,所以现在根本不饿。

“吃过了,本来纪筠说要等着你回来一起吃,但是屋里不是还有个病人嘛,我怕禁不起饿,就劝他们先吃了。”老赵回答道。

“那就行,赵大哥我先上去了。”唐易姝点点头,抬脚上楼,她要先把银票藏好。

狡兔三窟,唐易姝也把银子分了三个地方藏,这样就算以后客栈里进贼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银子全偷没了。

上午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动动嘴皮子,但是那也累啊,唐易姝倒床上就睡着了。

下午,纪筠午睡起来,祁旌奚按照以往的时间安排要教他认字。纪筠以为唐易姝还在外面忙活没有回来,便大着胆子跟祁旌奚讨价还价,“祁大哥,你昨天教的十个字唐姑娘还没有检查呢,今天就别教了吧,我把昨天学的十个字复习一遍就成了。”

他这是想把昨天学的字挪到今天,以此来应付唐易姝的提问。

祁旌奚自然明白纪筠这小孩在打什么主意,当然不会答应,正准备说话呢,就见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那我现在就检查你昨天的学习成果,我检查完了之后,你再跟着祁大哥学今天的。”唐易姝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这小孩还真是不爱学习啊,连一百个数都数不出来,天天就把心思放在怎么应付她上面。

唐易姝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