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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小乞儿听唐易姝这么说,顿时兴奋起来,声音都高了不少。

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往床上看过去,见那人没有被他吵醒,这才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安下心来。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真的是太傻了,那个人是在昏迷又不是在睡觉,如果真的能被他吵醒,也算是个好消息。

但他随即把这个念头给抛之脑后,追问起唐易姝来,“唐姑娘,我没学过写字,你真的要教我写我的名字吗?”他是知道的,纸笔可是很贵的,要不怎么说不是人人都能读得起书呢。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没学过写字也没有关系,只是两个字而已,照葫芦画瓢,你多练习几遍,自然就会了。”在现代,九年义务教育已经普及了,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所以来到这个文盲遍地走的古代,唐易姝一时半会还真的有点不太适应。

送不了纪筠去学堂,平时空闲的时候教他认几个字还是可以的,教他识识字、算算帐,有了一技之长傍身,这样等以后她走了,纪筠也能在这安平县找个不错的活计。

能干活的人,街上一抓一大把,只要四肢齐全自然都能干活。但是会认字能算账的伙计就比较稀缺了,而物以稀为贵,这一稀缺,他的工钱自然而然的就上去了。

所以唐易姝决定,在养纪筠的这段时间,不仅授人以鱼,更要授人以渔。这样纪筠以后的生活才能更有保障。

待明日她就买些纸笔回来,教纪筠认字数数。

“唐姑娘,你对我真好。”纪筠软软地说道。他还有半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那就“像娘亲一样”。

他虽然没有娘亲,也没有感受过娘亲的温暖。但是唐姑娘又给他买衣裳,又照顾他吃喝,还即将要教他写字,就算是娘亲对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就叫对你好了。”唐易姝笑笑,她觉得这小孩真容易满足,也挺容易知足的。不过这样也挺好,不会贪得无厌。

他们两个人这边的气氛正温馨着呢,床上那人放在被子中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祁旌奚觉得自己身处一片隔壁荒漠之中,脚下是松软到使人塌陷的泥沙,头顶是通红如火的烈烈毒日,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漫漫沙漠。

他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头顶的太阳,那毒辣的阳光仿佛要把他的皮肤灼伤,他体内的血液在太阳的蒸烤下慢慢在空气中蒸发,他的喉咙已经冒烟了。可是这无垠的荒漠,他却走不出去。

脚下逐渐变得无力,在松软的泥沙中越陷越深,那流沙已经漫过了他的脚脖,再淹没他的小腿、膝盖、大腿……

他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可是他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嗓子疼得就像因为干旱而裂开的土地一般,稍微动一下,那尖锐的疼痛就从嗓子蔓延到浑身上下每一处肌骨。

他昏了过去,在昏迷中,他好像感觉到下雨了,因为他的嘴唇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润,他像一株缺水的植物一般,急不可耐地吸收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水!我还要!”

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他感觉到雨下得更大了,他心满意足地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救了,因为他听到旁边有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的,让人有些烦躁,但同时又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安心。

可是他的眼皮似乎如泰山那般重,他使了全身的力气也睁不开,而且他身上怎么那么疼,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般,而且他的脑子里传来针刺般的尖锐疼痛,疼得他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祁旌奚的梦中,而在梦外,他的床边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唐姑娘,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纪筠不确定地问着唐易姝。

“应该是说话了,但我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伤口太疼了而呻吟了几声。”唐易姝他们方才正在桌边说话,突然听见床上的恩人发出了声音,他们便马上过来了。

她觉得恩人发出的声音,应该只是因为受不了身上的疼痛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与此同时,纪筠还看见被子那有一点隆起,他把那一处的被子掀起来,让唐易姝看,声音略带惊喜,“唐姑娘,你看他的手在动。”

这是要醒过来的节奏啊!

这么一看,唐易姝的心中也有些激动,手不小心碰到了恩人的手,正准备缩回来,突然被恩人给握住了。

唐易姝觉得握住她的手的那只手,从一开始的疲软无力,慢慢地积蓄力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恩人的那只手的力量在逐渐变大。她不禁与恩人感同身受起来,默默在心里为恩人加油鼓劲:快醒过来!快醒过来!我知道你可以的!

这一刻,唐易姝觉得自己好像守着小鸡破壳而出的老母鸡,真的是操碎了心。

在祁旌奚的梦中世界里,流沙已经淹没到他的胸口处,他把手举动头顶,一动也不敢动,以此来减缓自己下降的速度。突然,一根树藤从天而降,祁旌奚欣喜若狂,这是老天爷看他命不该绝特意降下来救他的吗?

他立刻抓住那根树藤,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往上爬。

“唐姑娘,他睁眼了!他醒了!”纪筠激动地拍了一下唐易姝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唐易姝能感受到纪筠的高兴与激动,毕竟这个人当初是纪筠救回来的,看到曾经奄奄一息的人醒了过来,救了一条人命,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