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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胜过的精神比起前两天要好一些。

也许是因为夏家二老对夏芷若的死有了另一种期盼,所以对郁胜过并没有苛责,相反的,还倒过来宽慰他,感叹说是自己女儿没有福气。

虽然郁胜过依然心中愧疚,但已经不那么沉重了。

“你叫我来去晦气,我身上真的有晦气吗?”郁胜过问清欢,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晦气,才害的夏芷若惨死。

“你是被人暗算了。”清欢让寨黎去取黑巨人找来的凉露给郁胜过喝。

拔除咒术对于清欢来说不是难事,清欢只给他喝了杯不知道什么东西炮制的水就解除了。

但是清欢却皱起了眉头。

郁胜过身上咒术很简单,简单的简直不像话,因为这个人想要的不是郁胜过的命,而是为了让郁胜过来找自己!

郁胜过跟自己很熟,如果有事自己肯定不会不管,想必这个下咒术的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针对了这点。

清欢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这个咒术竟然是面对面下的!

咒术跟降头术道理相同,都是只需要被咒人的生辰八字,毛发血肤等物,就可以隔空做法。

哪怕相隔十万八千里,也照样可以让对方死伤于无形,端的是十分厉害。

可是这个人却没有用这种稳妥方便的法子,反而采用了麻烦又容易有危险的对面施术法,这就让清欢不明白了。

清欢不懂对方是何居心。

害她么?想必是的,要不然不会用会引起性命的咒术,虽然最终目的不是要命,可跟要命又能多大差别?

“怎么了?”郁胜过看见她的脸色不好,心里敲了下鼓:是有什么不妥吗?

清欢思索了下,问他最近有没有跟谁接触过,“是让你觉得有点特别的人。”她指出重点。

特别的人?

郁胜过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每天接触的人都很多,但不觉得有谁让他觉得特别。

“或者是路上遇到的人也有可能。”黑巨人提醒,“这种人并不需要真的跟你对面坐立,即使是跟你在人流中擦肩而过,也能在一瞬间施术。”

“就跟小偷要下手,故意碰撞你一下那样吗?”郁胜过问。

“都算。”黑巨人点头。

郁胜过立刻点头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还真的是有一个。

他说那个人是个外国男人,高鼻子蓝眼睛蜡黄的卷发,这个外国人和另外一个身材矮小,听语音像是泰国那边的男人跟他对面走过。

也许是对方两人交谈的太投入,竟然没看见对面走过来的郁胜过。

“撞了我一下的是那个蓝眼睛外国人,当时他还瞪了我一眼,咕哝了一句什么,大概是骂我。

倒是他旁边的那个泰国人很礼貌,不停地对我鞠躬道歉,还给我拍打衣服,问有没有伤到,需不需要去医院等等。”

郁胜过说他因为只是撞了下也没受伤,虽然对方一个人没礼貌,但是看在另一个的份上,他也就懒得去计较了。

“难道是那个蓝眼睛趁撞我的时候算计了我?”郁胜过问。

“不是他。”清欢摇头,“是那个对你很礼貌的泰国人。”

“那他下的这个咒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郁胜过不解。

既不是要他性命的,那下这个咒术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如果是不要他性命的,那么那辆失控的卡车怎么解释?为了救他而死去的夏芷若又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归结为夏芷若命该如此吧?

“他虽然不是为了要你的命,但却比要你的命更恶毒阴险。”清欢说。

因为,这个咒术的目的是让被咒的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发生意外。但是意外却不会让他死亡,死亡的,只会是他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孤立你,让你成为扫把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黑巨人说。

试想一下,一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这本身就比让这个人直接死了更可怕。

所以清欢才会不懂,也更觉得这个施咒的人恶毒。

郁胜过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就想,是不是自己跟谁有大仇?

……

吉奥面对着楼外的街面看了很久,直到那个人已经看不见背影了,他才转过身。

地上铺着软软的、厚厚的长毛地毯,赤脚走在上面,挠着脚底心,一种奇异的舒适感袭击着他的全身。

在这屋外风声呼啸,寒气逼人的天气里,有什么比得上呆着温暖舒适的屋子里,喝上一杯热热的可可更惬意呢?

吉奥越过转椅,往吧台走去。

那里有手动磨可可豆的机器,他喜欢自己动手磨可可豆,就像磨咖啡豆一样觉得能令人愉快。

磨可可是个消磨时间的好事情,他现在有大把充裕的时间需要消磨。

他翻出装可可豆的罐子,打开,拿了银勺从里面舀出些可可豆来,放在眼前看了看,点头:“唔,没有坏的。”

他又闻了闻,嗅到一股特别的香味,满意地眯了眯眼。

“虽然不是克里奥罗,但我更喜欢佛拉斯特罗。”他嘀咕着。

生长在加勒比海马达加斯加等地的克里奥罗(criollo)是可可中的佳品,香味独特但产量稀少,全球产量数值仅占百分之五。

佛拉斯特罗(forastero)的产量却很高,占全球产量的百分之八十。

只是这个品种气味辛辣,既苦且酸,相当于咖啡豆中的罗拔斯塔(robusta),属于大众化巧克力。

这种可可豆需要用剧烈的焙炒来弥补风味的不足,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大部分黑巧克力带着一种焦香味。

吉奥手里的是佛拉斯特罗,大众货,但吉奥觉得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心情下,更适合喝带着焦香味的可可。

他将机器搬到吧台上,然后洗手准备磨可可粉。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很重的那种,能让人感觉每一脚下去地板的颤动。

吉奥皱起了眉头。

他很不喜欢在他磨可可豆的时候受到打扰,这会破坏他的好心情。

“一定是芭玛那个泰国佬。”他咕哝着。

只有芭玛走路才这么重,好像要把地皮掀翻过去似的。

吉奥很奇怪,以芭玛那么矮小,也并不厚重的身材,怎么能做到走路发出那么重的力量来。

有人敲门。

吉奥将磨豆机往旁边一推,丧气地扯出纸巾擦手。

有人来了,他就不想也不能磨可可了,因为他一向认为可可和咖啡会吸收空气中的气味,从而影响口感的纯正。

芭玛身上有股让他讨厌的气味,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可可豆接收到那种讨厌味道。

“先打发了他吧。”吉奥走出吧台,踩着地毯走向门口。

地毯太厚,他走在上面完全没有声音。

吉奥是个警惕心很高的人,即使是从脚步声里判断出了是芭玛,他还是凑到猫眼上往外面看了看。

猫眼外,是芭玛那张讨厌的大饼脸,那脸上的塌鼻子,让他的脸更加扁的毫无特色。

“丑东西。”吉奥咕哝。

他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更喜欢把这些美丽的东西放在解剖台上,亲手解剖研究。

这个芭玛太丑,丑的让他连解剖对方的欲望都没有。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吉奥伸手扭开保险,一面拉门一面表示自己的不满,“你打扰到我喝热可可的心情了。”

门外,芭玛对着他的脸笑的古怪,那张脸好像是僵的,那笑容更像是僵的。

吉奥只是一皱眉间就发觉了不对,他急忙关门。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黧黑如铁的手撑住了门,随即,芭玛的身体轰然倒下。

“你们是谁?”吉奥伸手摸枪。

但他立刻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你好,吉奥先生。”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女人朝着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