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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比较容易头疼,清欢扶着头直哼哼。

寨黎在一旁埋怨她不爱惜自己,一面又心疼。一抬眼看见对面的郁胜过傻呵呵地看着她们笑,忍不住调转枪口将对方训了一通。

“她心情不好闹腾,你也不拦着点,由着她喝那么多酒……算什么好朋友!”

“心情不好?为什么?”郁胜过没把寨黎的责备当回事,只听见了清欢心情不好。

“还不是因为……”寨黎冲口而出,然后说到一半及时刹车了。

她小心地看了看清欢,见对方的脸色虽然没怎么改变,但眼中的神情却是根本压不住。

“其实也没什么。”寨黎想词。

“我看见师兄他出现在翠屏山庄,”清欢忽然淡淡地开口,“他跟鹿梦走在一起,看起来很……愉快。”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咽喉深处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涩味。

“什么时候的事?”郁胜过一惊。

凌轩不是厌恶透顶鹿梦吗?怎么又跟对方走在一起,而且还是“愉快”地一起?

想起鹿梦精通催眠术,郁胜过只觉得心惊肉跳。

凌轩可不是普通人啊,他的身上有太多重要的东西,如果被鹿梦催眠了,结果会怎样真的不好说。

“你会不会看错了?”想了又想,郁胜过再问。即使他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我怎么会看错?而且寨黎跟我在一起。”清欢沉重地摇头。

她怎么会看错凌轩?

那个陪伴了她五年的学长;霸道地把她拉进刑侦圈子里的师兄;又因为担忧她的安危,再次不经商量就停止了她追踪霍刚的男人,就算是隔着千万人海她也能认出来。

她抱怨过他太霸道,但也享受这种霸道,因为只有他才能看穿她所谓坚强外壳下的,其实是柔软,是需要和被需要。

但是她习惯了有他,他却忽然又站在了别人的身边,这让她无法忍受。

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他会像对待她一样,那么的霸道吗?

应该不会吧?因为鹿梦并不是外强内弱的自己。

如果说自己是一个邻居家的同伴,那么鹿梦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甚至是女王。

女王怎么可能忍受他人对自己的霸道呢?

不过也许鹿梦极喜欢他,能放下自己的女王气势,变身依人小鸟也说不定。

更说不定凌轩改掉霸道的风格,变成女王座前的忠犬……或许那霸道,根本就是对着她才有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倒也算不一样的烟火了……呵呵——她捧着头,忍不住笑出来,几分苦涩几分甜蜜,除了她自己再没人能够知道。

“你的酒意还没完全散去吗?”看见她这个辗转挣扎的模样,对面的郁胜过有些担忧。

他抬头对寨黎说,记得哪里看到过,说是宿醉的人第二天应该再喝点儿酒,这样才能好受。

寨黎并不懂这是不是有真实根据,她只是见郁胜过是个男人,肯定平时喝酒的时候多,那么他说出的话就有证据。

“我去拿酒。”她拔腿就往外跑,郁胜过都来不及喊她。

……

清欢再一次醉了。

这一次的醉简直是火上浇油,不但没睡过去,反而闹了起来——当然,她也没呕吐就是了。

“你不是说宿酒后再喝点酒就没事吗?怎么反而更糟糕了?”

寨黎目瞪口呆地看着在一边先是笑着摇头,然后又发起呆的清欢,恨不得对自己脑袋猛敲一顿。

猪脑子啊,怎么能人家怎么说就怎么信呢!

郁胜过尴尬地扶额:“呃,好像是我记错了……”

寨黎气哼哼地再去煮酸辣汤去了。

郁胜过走到清欢跟前,后者只是垂着头发呆,他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你很难过。”难过,并不一定都会哭,可是那种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就一定是难过。

“你也以为我醉了?”清欢看他,笑着低喃:“其实我没醉,真的。我只是这里不舒服而已。”她伸手指着心口。

她的眉眼间有着晕红,显出几分秾艳,指着心口拍了拍,低缓却郑重地告诉郁胜过,她心里难过,就像压着块巨石一样。

“你为了学长难过。”郁胜过吞咽了下口水,开始一步步套话。

清欢看他一眼,眼神有点飘。

“是胜过啊,我们的郁警官。”她咭地一声笑了起来,踉跄站起后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有什么事。

郁胜过已经确定她是真醉了,要不然不会忘记他昨天就来了,而且还在这里住了一夜。

他胆子大了些,告诉了清欢一件事:“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哦哦,你喜欢我。”清欢胡乱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你喜欢我,那我又是谁?”

“你不就是清欢吗?”

“我不是清欢。”清欢说。

“你不是清欢那你是谁?”郁胜过笑。

他能将心里埋藏的那个秘密说出来就觉得舒服了,哪怕清欢清醒后根本不记得。

最起码他说了,对得起自己的心,也对得起跟凌轩之间的感情——他并没有一定要取而代之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喜欢对方,不管对方接受与否,他总是要说的。

要不然在老去的时候他会后悔。

“如果她能接受最好……当然前提是她跟学长并没有交往。”他暗自想。

从目前情况来看,清欢并没有跟凌轩交往,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那么,也就不存在自己撬墙角的可耻。

只是他还是希望清欢能够亲口告诉他,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有底气。

所以他现在舒坦了,也就笑着调侃对方:“你不是青欢你是谁?难道你还是绝世吗?”

他本是随意的调侃,没想到清欢居然看了他一眼,露出诡异的一笑:“你猜。”

我猜……个头啊!

寨黎脚步匆匆地跑进来,端着一碗酸辣汤:“我稍微晾了晾,没有那么烫了。”她伸手就要喂清欢。

“这什么东西这么冲!”清欢抽着鼻子,皱眉望过去,见是一碗飘着红绿相间的汤。

“这是解酒的酸辣汤啊,你怎么不认识了?”寨黎奇怪地反问她,是不是醉的什么都忘了。

“这就是解酒的酸汤啊,看着倒是有点儿意思,你送过来与我尝尝。”清欢没接,她转过身坐在桌前,坐等寨黎送过去。

寨黎并没有觉得异样,小心地把汤端过去,清欢就凑过去俯首喝了一口,咂咂嘴品了品,点头:“唔,还算可口。”

她抬头看着殷勤的寨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似带着夸奖的语气说道:“算你忠心。”

寨黎没注意她这话语,郁胜过在一旁深看了清欢一眼,闭上了嘴巴。

门口脚步声响,顺三一头闯了进来,他刚张嘴要说话,就见清欢双眉一竖,冷喝一声:“谁许你不经禀报就擅自闯进来的?出去!”

她这一声喝威力十足,竟像是个久居上位之人的气势。

顺三被她这一呵斥,顿时一懵,不由自主的连说了两个是,然后垂手走出门去。那模样恭谨至极。

寨黎被清欢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眼前的清欢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忽然就想起上王村的那次,也是忽然间,清欢就变了,好像神女降临一般,气势如虹,压的人心惊。

想到神女,她心中一动,想起一个快要被她忘记的人——正确来说,应该是神。

但那个神不是已经跟清欢融合了吗?而且当初说的归位就是将灵力转移到清欢这个转世身上,从而完成天地灵女责任的传承。

上古的不管是神祗还是人类,都已经不适合现在这个世界了,寨黎觉得那位灵女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再回来。

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明明只是坐在普通椅子上的人,却无端生出一种天地浩瀚,唯我独尊的感觉。

这个人,不是清欢!

容貌还是那个容貌,连双眉之间那个米粒大小,如同水滴状的红痣都一样,可寨黎就是觉得,眼前这人不是清欢了。

那么她是谁?清欢又去了哪里了?